?莲生绝不会承认她一路尾随着白泽目的是为了看他那个日思夜想的人。
白泽似乎是跟着什么记号才赶到了一个山谷,碧波雪瀑,掩映其间,有一脉山涧从两岸青山之间蜿蜒而出,清冽如银,在谷地里聚成一眼滴珠儿般的水潭,转过水潭,竟然有一座茅草屋。
茅草屋躺在半山腰,四周开满了白色的芍药花,山风吹过,花海高低起伏,真是一个清幽的好地方。
屋内传来叮叮当当的敲打声,从敞开的窗户能看见一个身穿灰布衣的男子站在熊熊燃烧的钢炉旁,左手铗着一条不过一尺长的烧红精铁,右手用重锤不断地敲击砧板,还不时拿起来看看,又放回原处继续锻烧。炉火映红了他坚毅的脸,额头沁出了微微的汗。
莲生躲在芍药花丛中,原以为白泽跋山涉水必定会见一个美人,没想到竟会是一个铸剑师。
白泽并没有敲门,而是将手中的毒簪子抛了进去。
铸剑师的重锤刚刚挥起,忽然有东西穿过窗直飞进来,眼前金光一闪,头也不抬,锤子的方向一变,那毒簪子便直直钉在了旁边的柱子上,毒气侵袭,那柱子很快燃起一阵黑烟。
“打造这种阴毒的暗器需要五百两。”铸剑师低沉的声音响起。
“还在做这种强取豪夺的买卖啊?”白泽轻笑着推门进去。
“价钱是可以商量的,你知道童叟无欺是本店的特色嘛。”
“后半句值得怀疑。”
“别说的那么难听。”铸剑师没好气道。
“果然是好剑……”白泽随手拿起一把剑,把玩着,叹息道。
“你小子,不会为了上回那十两银子的酒钱追来这里吧?”铸剑师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头问。
“是又如何?”白泽笑笑,在墨色的长剑上弹了一下,听着剑发出的长吟,目光忽地变得雪亮,“只是来找你铸剑。”
“不像。”铸剑师摇着头,他的手指骨节分明,有些纤细,看起来却很有力,操纵沉重的锤子轻若无物,得心应手。
“你这一回的地方没选好,过不了几天浅浅就能找来。”白泽笑得幸灾乐祸。
铸剑师的眼睛深的看不见底,有如寂静的深渊,“不全是她的原因,铸剑也是要合天时地利,这个地方不错。”
“她让你娶她。”白泽盯着那只毒簪笑道。
铸剑师放下手中的东西,颓然坐入椅上,打断了白泽的话,“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情况,算命的早说过了,我命犯桃花煞,这一生都不能娶妻,否则必定会死在洞房花烛夜里。”
“你会相信这个?”白泽调侃地笑着。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铸剑师苦笑着偏头,“见到你那个皇帝表哥没?”
白泽没点头,但也没否认。
铸剑师定定地看了他半晌,忽地低声,“老实跟你说,就他那副折腾自己的摸样,活不过年底了,你还要那劳什子密诏有何用,直接取而代之。”
发现白泽依旧没反应,铸剑师继续道,“或者也可以在王都选一支白家衰微的宗室,拥为新君,就景王那天生痴呆的孩子吧,不过八岁,只有河洛公主一个姐姐,内无肱骨,外无强援,待你摄政几年,各方面再稳妥一些了,便可取而代之,到时候,天下还不是你的?”
随意拨弄着剑,白泽懒懒道,“我原没想过,可是过了这么多年,他还是白痴一个。”
“啧啧,毕竟是你的恩人,怎么能骂白痴呢?”铸剑师有些惫懒地笑起来。
“白痴得就像当年的你,所以你看他不顺眼是吧?”铸剑师一边说着一边拿起那支毒簪向外抛去,朗声道,“偷听别人讲话可不是好习惯!”
躲在芍药花丛中的莲生被迫跳离花丛,仓皇转头间拽下一朵花来,花瓣飞舞,她的唇间竟也衔了几瓣芍药。
只见屋里的两个人同时看向自己,莲生一怔,不知如何是好,紧紧握着芍药花枝,局促不安。
青色的天际,一弯残月挂在山谷间,清晨的风吹过,仿佛将满山的雾气都揽了来,执花的人站在芍药花丛中宛如梦幻中的不真实。
铸剑师也愣住了,回过神来才看见白泽已经看痴了……
微白的晨曦,慢慢爬上了窗棂,映着花叶摇曳。
“臭小子!这是窗户不是门!”铸剑师看着好友白泽从窗口掠身飞出,嚷嚷着责怪道。
铸剑师哑然之间,发觉情形有些不对,白泽那样子不像是去捉偷听的人,倒像是……那神情分明是恋人之间才会有的!
莲生怔怔地看着白泽伸出手指,顺着自己的眉间一直滑到鼻尖,然后再到唇瓣上那几片花瓣,轻轻摩挲,满眼的笑意仿佛能将冰雪融化成水。
莲生皱眉,偏头避开他的手。
“我终于知道有狐为何对你那般着迷了,”白泽唇齿微启,目光注视着她的眼睛,声音低沉得,有些沙哑,动听地传入耳中,如陈年的老酒一般引人醺醉,“因为你……确是很让人……”
莲生瞬间石化了,傻傻地看着他,墨色长发垂下肩头,直到它们与自己的交缠,他低头,舌尖滑过她的唇角,将那几片花瓣勾走……
莲生将双手抵上他的肩,拒绝他的再次侵扰。
“覃莲生,你是喜欢我的吧?”白泽的语调不似平日语调尾音稍稍扬起,竟然有淡淡的漫不经心。
莲生身子一滞,面颊带来一阵酥麻,清风吹过,理智重新捡了回来,他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不断暗示着自己,“不喜欢”三个字脱口而出。
白泽直视着满脸通红的莲生,黑眸里突然涌现出一丝笑意,笑意渐渐扩大到他的脸上,莲生一时失神,就见他一把将自己揽过,低头寻她的唇。
他们背后的铸剑师颇有兴致地看着两人亲热,嘴巴扯开,嘴角笑得快要咧到了腮帮子上,傻呵呵的样子,下一刻,就见白泽抬袖将两人掩住,轻轻一带,滚入花丛中,旁边看好戏的铸剑师不禁咬牙,“这……小子,也忒小气了!”
白泽的唇舌描绘着她的唇形,轻轻地吮咬着,随后,他身体的阴影贴紧她,莲生只觉唇上触感又软又麻,感受到他的呼吸渐渐变得粗重,一切来得毫无预兆,她的脑子瞬间一片空白。
他温热的气息游走在她的耳边,纠缠着淡淡的芍药花香,异常的炙热,那种热几乎要将她的理智全部烧掉。
“不喜欢吗?”他放过了她的唇,让她恢复了呼吸,深邃的黑眸里是不怀好意的笑,轻缓地将唇凑到她的耳际,有意无意地碰触着她的耳垂,清雅的声音响起,充满诱惑的提议,“不如,我们重新开始?”
他越是笑,莲生就越是觉得他在骗人,无耻!明明是想置自己于死地,现在竟然还能说出这样无耻的话!火气直往上冒,握着袖箭的手也在发抖。
“小心!”声音一喊出,铸剑师立刻挥剑替白泽格挡。
一瞬间,“叮叮叮”五声急响,银色的小箭被剑打落,四下散去。
莲生抬头,白泽刚才似乎没有听背后铸剑师的提醒,在看到小箭射向他的那一刹那,莲生仿佛看见他的眼睛霍然涣散开来,有些恍惚不定。
“咳咳”白泽下意识地抬手按在胸口,仿佛那里有烈火燃起,袖口殷红一片,伤口的血滴到了白色的芍药花上,染红了一片白,触目惊心。
“好险,你小子差点成了刺猬。”铸剑师看了看地上的那些小箭,不禁叹道,“师父他老人家地下有知绝对会被你气活过来,就这么几下你都应付不来,或者你……压根就愿意挨这几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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