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过五更,贺府外早已装饰起了红绸锦布,房檐廊角一片红艳艳的红绸花高高挂起,府内灯火通明,贺府里的下人都纷纷开始忙碌起来。
“小姐,该起来梳洗了!今日可是你大喜之日,可不能赖床。”
门外,喜婆正在轻声敲响着房门,贺言将头死死捂在被窝里,任凭外面怎么叫喊就是不应声,这可把喜婆和几个来替她梳洗的女使急坏了。
“小姐,快开门啊!大夫人说了,这婚约是官家亲赐的,可不能儿戏。”
贺言身边伺候的女使—锦云,也有些不知所措地提醒道。
“我说了,我不嫁!再来逼我,信不信我死给你们看!”
贺言闻言,再也忍不住的嘶声大叫了起来,随即传出来一阵沉闷的哭声,喜婆与几个女使,则是面露难色地待在门外,眼看时辰就快到了,新娘子还没开始梳洗,这要是耽搁了,可都是违抗谕旨的死罪。
想到这,几人心里忍不住暗暗发紧,小声嘀咕着,对她却没有一点办法。
“小姐,你快开门!这若是一会大夫人过来了,奴婢们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锦云焦急万分,不断拍打着房门,提醒着。
“怎么回事?为何还没给小姐梳洗,要是耽误了出门的时辰,可是抗旨不尊的大罪。”
闻声看去,廖默雪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身后,她一袭深褐色华服,脸上却看不出半点欢喜之意,似乎这门亲事也不遂她的心意,可面子上总要过得去才行,不为了贺言也得为了整个贺家着想。
“言儿开门!不能这么任性,这婚是官家亲赐的,今日无论如何你都得嫁。”
廖默雪耐心地开导着,想让贺言能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
此时,捂在被子里的贺言,听到这番话的同时,她仿佛失去了理智,只赤红着一双眼,声嘶力竭地怒吼道:“凭什么!我是你亲生的女儿吗?那许一逍对我没有一丝一毫的喜欢,逼我嫁给一个不爱我的男人,这是要亲手将我推进火坑才甘心吗?”
贺言心底最后一丝希望也被廖默雪的话抹灭,失望、愤满的情绪如洪水决堤般涌入她的眼底,几乎要将她彻底摧溃。
随着话音刚落,房门也随即打开,映入眼帘就是贺言那副哭唧唧的模样,廖默雪再也止不住心疼将她拥入怀中,这可是她从小视若明珠,捧在手心长大的女儿,可是一大家子的命运此时正绑在贺言的身上,她不得不遵从。
“好孩子,你听娘的话,那许一逍即使不喜欢你,也绝不敢苛待你!你祖父如今正得圣宠,我量他许家也不敢给你半分脸色看。”
廖默雪轻轻给贺言擦拭着红肿的眼角,略带心疼地说道。
“夫人,时辰快到了!有什么话等小姐回门再说吧!”
一旁的喜婆,有些心急地催促着。
事已至此,贺言也不再做无谓的挣扎,她被喜婆搀扶着,径直走进了屋内,看向镜子前的自己,发丝凌乱,瞧着实在狼狈,一点也没有新娘子的样子。
这是官家亲赐的婚约,她就算以死相逼也不可能改变什么,世家小姐的婚姻向来不由得自己,若是许一逍能与她相敬如宾地过完这后半辈子,她也算知足了。
末了,许家的迎亲队伍已经声势浩大的到了贺府门前,围观的路人,你一言我一语,交头接耳地说些什么,可许一逍丝毫不在意,答应娶贺言的那一刻,他的心早就死了,现在的他早已不是他自己了,对于外面的流言蜚语,他早已无心去辩解,眼下他能做的只有保留住许家的最后一丝尊严,这是他做为少主应尽的责任。
“许家上门迎亲!”
随着贺府管家的一声令下,许一逍一袭红色喜服,出尘逸朗的俊颜,却面无表情地踏了进来,径直走到了正厅,贺秉承夫妇俩早已等候在那,府内十里红妆、锣鼓喧天,场面热闹极了,细看几人的表情却各异。
“新娘子出来咯!”
随着话音刚落,贺言在喜婆的搀扶下,缓缓走了出来,她一袭红色喜服,肩上披着一件红色双鸳鸯绣云璎珞霞帔,头戴金色头冠,双手高举着团扇,小巧玲珑的身材,漫步行走着上前。
“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
“拜高堂!”
两人都没有任何犹豫,双双躬下身子,过程中许一逍的面色还是没有任何的波澜,反观贺言倒有些诧异地不停用余光扫视着他,贺言不敢相信一向洒脱,不受约束的许一逍,此时却变得如此的温顺。
而另一边,赵琰的手下早已按计划悄悄潜伏到了东京城的各个城门处,埋伏等待着,此时原本正值烈日高照的天气,却忽然狂风大噪起来,街上的行人都焦急地赶着回家,似是暴雨来临前的征兆。
......
夜色朦朦,城门却敞开着,一支黑压压的军队,毫无征兆地踏了进来,正巧下着小雨,沉重的脚步声正好被雨水的声音掩盖,朝着皇城方向急速前进着。
小雨沥沥下着,守在宫门的守将也不禁打了一个哈欠,看起来如此平静的夜晚,却被一支利箭划破天际,刚刚还在无所察觉的守将,径直从宫门上方掉落了下来,整个人七窍流血,胸口还插着一支利箭,死状凄惨,一击毙命。
“来人啊!有刺客......”
地上的守军还没来得及说完,口中的呼救,整个人就已经被一把锋利的匕首,割破了喉咙,赵纲或许死都想不到,赵琰会选在此时进攻,好在有一眼疾手快的士兵,立刻敲响了城门上方的传声鼓,鼓声一响,意味着有敌军已经偷偷潜入宫里,林惊闻声立刻预感到事情不妙。
顿时,缥缈宫外,喊杀声四起,熟睡中的赵纲被刺耳的刀剑声吓醒,他连忙起身看向外面,震耳的惨嚎声和通天的火光,划破了这寂静的夜晚,空气中掺杂着血腥味,和重重的浓烟味。
“陛下,陛下!不好了!外面有刺客闯进来了,见人就杀,你还是快躲躲吧!”
内官顾不得解释,闯了进来,陆南音却神色慌张的依偎在赵纲的怀中,再看向一旁的赵纲,早已被吓得不知所措,呆愣的看着殿外,疯狂逃窜的宫人,被身后举刀的蒙面黑衣人,一个一个砍杀在地,身体瞬间僵硬到无法行走,更别提反抗。
“陛下!快......”
忽然,一道鲜血飞溅到赵纲的脸上,前来传旨内官话还没说完,就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挣扎了几下,眼睛却还死死地盯着前方,没了动静。
赵纲这才注意到了那赫然出现在门外的黑影,手里拿着一把沾满血迹的利剑,朝他走了过来,眼神却异常狠厉,似乎他才是那个头号目标。
“你......你到底是谁!我乃当朝皇帝,你居然敢入宫行刺。”
看到黑衣人离他越来越近,赵纲神色掩盖不住的慌张,试图用强硬的语气,为自己争取一点生机。
“皇帝?看来皇叔还是没看清楚如今的时局,今夜你逃不掉了。”
话音刚落,面前的黑衣人立刻揭掉了自己脸上的面具,这张脸,赵纲一眼便能认出来,他大概死也不会忘记。
“果然是你,赵琰!你居然真的敢起兵谋反?”
赵纲额头布满了细汗,战战兢兢道。
一旁的陆南音倒是镇定的很,起身披好衣服,朝着赵琰身边慢慢走了过去,丝毫不畏惧他,柔声道:“怎么这么久才来,等的人家好辛苦呢!”
彼时,赵纲这才意识到自己朝夕相处的枕边人,竟也是赵琰的人,他刚刚还一脸的恐惧,顿时转换为了怒气,他咬着牙,眸中跳动着怒火,质问道:“枉费朕对你这么好!你这个吃里扒外的贱人,你居然也连同他一起背叛我。”
陆南音听完,不禁发出一声讥笑,她一只手轻抚着孕肚,语气清冷、暗含薄怒的说道。
“对我好?男人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都可以骨肉相残,你别忘了,你连自己的亲哥哥都杀!”
“赵琰许诺会立我为后,所以我为了自己的目的,还有什么不可以的!”
说完,陆南音娇软地倒在赵琰的怀中,两人旁若无人的调起情来,赵琰用手勾起她的下巴,肆无忌惮的吻了上去,当着赵纲的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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