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殿王喝了很多酒,他并没有醉,只是喝酒引起的旧疾发作,以至于他身体一时无法接受。
七殿王猛地扭头看向了轻歌。
轻歌从他的手中把酒杯拿过,放在了桌面。
“多大的人了,还逞强?”
轻歌板着脸说道:“既有旧疾,就少喝些酒。”
雷神擦了擦眼睛,顿感惊奇。
之前师父在七殿王面前不还是灵动活泼的吗,这会儿怎么冷着一张脸了?
七殿王倒也不恼,微微一笑:“你年纪小,少喝点,外公无妨。
你在旁边稍作休息,若是乏了,就在府中住下,你和九辞的房间,我都已经吩咐人收拾出来了。
本王的外孙和外孙女,住的地方,绝对不会比旁人的差了。”
说着,他又要伸出手拿过酒杯,轻歌一脚踩在桌上,正好在酒杯的旁边,吓得七殿王猛然一个哆嗦。
随着轻歌的脚掌踩下,整张桌子都颤了一下,酒杯晃动,酒水溢出。
轻歌笑了笑,眸色清寒凛冽,只见她玉臂一挥,一把将侍者装得满满当当的酒壶给抢了过来,笑望着一众喝酒的神月都权贵:“不是想喝酒吗?
来,我陪你们喝。”
“胡闹,你是女孩,木青酒喝多了伤身。”
七殿王拧眉。
“坐下。”
轻歌冷眼看去,才慌张站起来的七殿王,竟然乖巧如个孩子般,把自己的臀部放回了椅上。
雷神咽了咽口水,甚至怀疑自己是在做一场梦,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叱咤风云的七殿王吗?
!要知道,七殿王的性子也是烈如火的,刚强的很,就算忌惮神月王,在神月王面前恐怕都没有这般听话。
雷神用胳膊肘撞了撞隔壁沉着冷静面无表情的程鳯:“帝师大兄弟,你说,七王是不是生病了?
感觉还病的不轻。”
程鳯的嘴角轻轻一扯,这神月都有五王雷神这样的家伙,注定不会太冷清。
只是……程鳯懒懒地抬起了眼皮,深深地看了眼雷神,把i雷神看得头皮发麻,心内一阵恶寒。
许久,程鳯才说:“轻歌已经入了七王府的嫡系族谱,雷神,我寻思着你见到七王,是不是该喊一声曾爷爷?
还是……太爷爷?”
雷神满脸的兴奋,立即被悲伤的阴云给覆盖,而后便见七王府的宴厅里,传来了雷神的鬼哭狼嚎。
程鳯看着一度崩溃的雷神,无奈地摇摇头。
这家伙还在想着跟轻歌学艺,来日为一族首富,只怕他用尽一生,也学不来轻歌的奸诈。
程鳯的目光,自七殿王的身上转向了轻歌。
轻歌足部踩在晶石桌上,指腹勾着酒壶弯曲的把,俯瞰一众人,面上掠过一道戏谑,狂傲地说:“你们,是一个一个来,还是一起喝?”
一众神月都的权贵们,仿若是见到了厉鬼,神情好是精彩。
此女甚是嚣张,敢在木青酒前说一个一个来?
她知道木青酒的概念吗?
权贵们面面相觑,许久,说:“既然夜姑娘豪气凌云,我们也就不欺负姑娘了,不如,一个一个来?”
一起喝不算什么,一个一个来,就算酒量再可怕的人,都会被活活熬死。
七殿王非要把夜轻歌留在王府,已经得罪了很多人,这些都内的权贵们不敢去找神月都的麻烦,便来阴阳怪气,借木青酒来刁难轻歌。
闻言,七殿王眉峰皱起,满脸的不悦,“你们知道木青酒的概念,还跟她玩车轮喝法?
本王的外孙女若出了什么事,你们可别想走出王府的”七殿王说着说着臀部离开了椅面就要站起来,却见前侧足踏桌面的轻歌,一个眼神凛冽冰冷地看过来。
登时,七殿王又坐了回去,噤若寒蝉,正襟危坐,如个乖巧懂事的孩子。
七王妃、圣域夫人以及两位郡主出现在宴厅的wàiwéi,一行四人看到这样的场景,俱是心思各异。
圣域夫人皱眉道:“堂堂七王,由一个晚辈说了算,成何体统?
真是惹人笑话!看看你选的好丈夫!被一个孽障玩弄于股掌之间。”
“外祖母,母妃,你们看到了吧,那夜轻歌只怕早就想入王府了,故意演戏给我们看,让你办一场接风宴,她在顺其自然入我王府的嫡系族谱。”
羽皇郡主眼睛通红,面色还是发白的。
王妃的眼中,已经是一片杀意。
她的丈夫,是王府的天,是孩子们心中巍峨的高山。
这片天,这座山,无时无刻,都不能倒下。
而现在,因为一个夜轻歌倒下了。
这么多年,她从未见过七殿王会对谁言听计从,哪怕是她,都要仰其鼻息而活。
她无怨无悔,只因七殿王是她的丈夫,她的天。
可,她绝对不能看见这样的画面。
七殿王对祖爷的后辈,如此疼爱,竟然到了听话的程度!这让王妃有了翻涌如潮水的危机感,瞬时席卷了她的心脏,让她难以呼吸。
夜轻歌才入嫡系族谱第一天,就已经拿捏了七殿王,日后,不堪设想。
王妃站在宴厅之外,手脚冰冷,身体僵硬,像是赤身行走在冰冷的冬天雪地,就连血液都热不起来。
痛而失望。
“母后,‘诛魔’准备好了吗?”
王妃问道。
圣域夫人本来还在犹豫,如今看到七殿王这个样子,便一鼓作气:“不用担心,这件事交给我,不论她是不是血魔,都逃不出‘诛魔’的法网。”
她别无所求,只希望女儿一家,幸福如从前。
可只要夜轻歌还存在一日,似乎,就不能如愿了。
王妃沉眸,狞笑:“好,母后,我相信你。”
玲珑郡主看着几位亲人,欲言又止。
她又看了看乖巧的呆在夜轻歌身旁的父王,心里也不是滋味。
这与平日高大伟岸的父王,截然不同。
又或者说,他本是如此,只是她们还不至于让七殿王服软罢了。
几人谈话间,已有一人提着酒杯来到轻歌的跟前:“夜姑娘,你要喝几杯?”
“论杯喝吗?
你们就只能这样了?
要我说,那按壶喝,喝到……不能喝为止。”
轻歌张扬地道。
此话出,全场震惊,一片骇然。
深夜,风过无声。
菱形的水晶散发出夜明珠的光芒,朦胧的月光之下,她踩在桌前,笑时挑起眉尾,狂妄而不可一世,实在是嚣张!木青酒在神月都是出了名的烈,女子鲜少沾这等烈酒,喝多了伤身伤元气还损坏肌肤。
就算是男子们,也都是论杯喝,有几个敢论壶喝?
她是第三个在众目睽睽下说出论壶喝的人。
至于前两个莽汉,都喝死了,也算是死的体面。
毕竟轰动了全城的人,能不体面吗?
啪嗒一声,那个扬言要喝酒的公子,两眼呆滞,手里的酒杯孤零零地掉落在地上,滚了几圈,来到轻歌的足边。
“喝吗?”
轻歌问道。
那公子咬咬牙,憋着气,拍拍胸脯:“喝边喝,来,取木青酒来!越多越好。”
轻歌似笑非笑地望着这位公子。
城中某个权贵家的公子,姓林。
转眼间,这面桌上摆满了木青酒。
林公子忐忑地拿过一壶木青酒,望向了轻歌,阴险地说:“夜姑娘,今儿是你的主场,来,你先喝。”
“姓林的,你还要不要脸了?”
七殿王火冒三丈,瞪着眼睛怒视林公子:“你还是不是个男的,竟让本王外孙女先喝?”
林公子被七殿王骂得缩了缩脖颈,畏惧地看了眼七殿王。
他之所以让夜轻歌先喝是因为,想谈个虚实,若夜轻歌一壶木青酒喝完,倒下了,他也就不用喝了。
故此,先喝的那个人,绝对是吃亏的。
其余权贵也都赞成林公子的做法,他们倒想看看,此等张狂的女子,能不能喝下一壶!“你先。”
七殿王瞪着林公子说道。
林公子不敢反驳七殿王,只好颤巍巍捧起了酒壶。
“不必了,我先吧。”
七殿王蓦地望向了说话的轻歌,眉头紧紧地拧着:“丫头,不要逞强!在外公的府中,不需要逞强!既是高兴的日子,就该是高兴的!外公眼里,容不得半点乌烟瘴气的东西。”
轻歌顺势拍了拍七殿王的肩,“放心好了。”
望向七殿王的时候,还朝七殿王眨了一侧的眼睛,看得七殿王心都要软掉了。
有外孙女如此,人生无憾事!严格来说,在七王府中,七殿王只有轩辕麟这个儿子和两个女儿,还没有第三代的孩子。
又因为轻歌表现出色,七殿王难免会侧重疼爱一些。
轻歌唇角含笑,恣意潇洒地抬起了手,酒壶倾斜,木青酒从壶嘴里倾斜而出,她微启红唇,酒水尽数入了嘴中。
一壶木青酒,转瞬即没。
而最让人惊讶的是,酒水全都进了口中,不像是旁人拼酒,一壶酒,少部分入口,大部分洒在脸上。
与其说是喝酒,倒不如说是洗脸。
而这,才是最难得,也是最让人震惊的。
远在邪殿的鬼王墨邪:“……”感觉有被冒犯到。
轻歌舔了舔唇,把脚放下,将酒壶砸在桌面,望向前方坐不住了的林公子:“到你了。”
林公子和诸多权贵们狐疑地盯着轻歌看,眼神犹如雷霆电光,恨不得把轻歌里里外外给看穿了。
那可是一壶木青酒,不是寻常甜酒!再是酒国中人,也得有点儿反应吧。
她倒是好,眼神清明,面无表情,只是笑时多了几分邪佞妖冶罢。
“墨迹,快点!”
七殿王出声了。
林公子闻言,捧起一壶酒,不管三七二十一,仰头便喝。
壶嘴对着唇,喉结滚动,一口一口咽了下去。
林公子平日里偶尔喝过木青酒,但是鲜少像这样,一壶一壶的喝,他也不知会如何。
一壶酒喝下去,林公子已经面红耳赤,他好像个无事人般站在桌前,看着轻歌,犹如猛牛,“来,继续……”林公子才把话说完,两眼一黑,栽倒在地上。
醉死前还大声囔囔:“这木青酒,真不是人喝的东西。”
轻歌拿起了一壶新的木青酒,在七殿王身旁的椅上坐下,与此同时,将这壶酒水全部饮尽。
喝完,轻歌丢掉见底的酒壶,面无表情地再拿过一壶,犹如喝水般,汩汩的喝完。
这一回,众人瞠目结舌,面面相觑。
七殿王都愣了,拿过桌上的酒壶,也喝了一口,刺得面色难看至极。
是木青酒……并不是白开水。
她怎么……面无表情的喝木青酒?
轻歌已经拿过第五壶了,神情泰然,淡漠凛冽,把酒喝完,轻歌称赞道:“不愧是第一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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