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孩子都有了……”十三皇叔低声喃喃几句。
楼兰苦涩的笑:“是啊,孩子都有了。”
原以为是良人,却不知隔着山海。
好在,用情不深,仅是怦然罢。
楼兰眨眨眸,来到床榻旁坐下,紧握着小公主的手:“阿妹,皇姐只有你了。”
小公主睫翼微颤,竟是轻微反握了楼兰的手。
楼兰眉眼低垂轻含笑,双马尾垂在床榻。
十三皇叔望着楼兰的背影,感到了心疼。
夜公子的一句‘没有期限’,恩重如山。
公主一声以身相许,也非戏言。
可惜了,还未萌芽的种子,就已死在枯燥的土壤里。
轻歌离开营帐,走到了苟活旁,吃了几口钢骨白熊的烤肉,肉质肥美,味道可口。
轻歌瞅着虎子独自一人在角落里不知做着什么,轻歌放下了肉走过去,站在虎子的身后。
阴影笼罩着虎子,虎子感到脊背传来一股冰寒凉意,打了个寒颤,蓦地回头看去,见是轻歌,将手里的东西收在袖子里。
“什么东西?
拿出来给本公子看看。”
轻歌一副纨绔样。
虎子不知所措,唯唯诺诺地拿了出来。
是一片泛黄枯萎的树叶。
“这是……”“五年前,西海域,师父教我打拳,那夜脚边有许多掉落的树叶,我便捡了一片。”
虎子说道。
虎子抵树打拳的事,轻歌直到现在都记忆犹新,从来没有忘记过。
后来,她每次收徒时,都会与他们说,他们有个大师兄,叫虎子。
虎子捧着树叶,目光黯然:“我的师父是全天下最好的师父,她比世上多数的女子都要坚强,可惜……”“可惜什么?”
“可惜我已是堕妖人,就怕日后不能为师父老人家养老送终了。”
轻歌硬生生把那份感动收了回来,她和虎子差不多大吧,还需要虎子来养老送终?
怎么还抢小包子的活儿?
而且这话从虎子嘴里说出来,怎么听怎么别扭。
才二十的她,就得准备一下身后事了,是不是还得立个遗嘱,让虎子继承一下她的神罚?
轻歌扣着扇子,猛地一敲虎子的脑壳。
虎子才消下去的包,又鼓了起来,满目哀怨地看着轻歌:“我师父说过,脑瓜子不能随便让人打,打了会变笨的。”
轻歌又一扇子下去:“该打。”
“我……”虎子还想据理力争,奈何轻歌面露凶光,虎子怂得缩了缩脖颈。
看在尤儿给他做了一双黑靴,就不跟这位公子计较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还得靠这位公子去找师父呢。
“你师父才养大,犯不着你给她养老送终。”
轻歌说这话,背脊发凉,有种诅咒自己早死早超生的感觉。
虎子哦了一声,委委屈屈地耷拉着脑袋瓜子。
轻歌于心不忍:“都过去五年了,你还能保留这片树叶,可见是有心了。
你师父若是知道,一定会很高兴的。”
提及此事,虎子一扫阴霾喜上眉梢,他走至轻歌身旁,握着树叶的手高举起:“公子,你看……”轻歌抬头看向树叶,金黄的阳光洒下,带来古老的悸动,温暖的光穿过风雪抚在面颊。
那片平凡无奇的树叶,被阳光穿射后,在树叶的无数个小zhēnkǒng里,斑驳的光连成了绝美的轮廓。
那是……“我师父美吗?”
虎子道。
是她的侧脸轮廓,三千发垂下,琼鼻高挺,目光深邃。
像是光的化身!“你做出来的?”
轻歌问。
虎子点点头:“那年遇到个老师傅,会用树叶刻画,我便求他教我。
我可是把珍藏的美酒都送给了他,他才同意教我的呢。
我不管去到哪里,都会把这个带上,就好像……好像师父在我身边一样。
每一次熬不下去的时候,我都会去想想师父,为什么师父能熬过去,我熬不过去呢?
我身为师父的首席大弟子,一定要给师父长脸,我要出人头地,成为师父的骄傲!”
说到这个,虎子眉飞色舞,神采焕发,仿佛还是记忆里的少年,眉眼间全都是活泼气息。
轻歌低声温柔的笑,“你是她的骄傲。”
“夜公子,我会竭尽全力帮你拿到赤龙果,你一定要带我见到师父。”
“好,一言为定。”
“……”那片树叶,已经不仅仅是轻歌的轮廓光像了。
它是虎子的希望,信仰。
只要有太阳的地方,虎子就会把树叶拿出来看,思念着远方的师父。
“这树叶上的美人儿,就是你的师父?”
慕容川、张离人结伴而来,说话者便是慕容川。
虎子收起树叶,警惕地看着慕容川:“对,是我的师父。”
慕容川两眼放光,“天域女帝名不虚传,你师父可真美,她还缺男人吗?
身强力健幽默风趣的那种。”
“与你无关。”
虎子道:“我师父身旁的男子,必是世间最优秀的男儿,绝对不会是对着熊肉流口水的人!”
“小兄弟,你侮辱谁呢?”
慕容川来气了:“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老子吃你家肉了?”
轻歌面色一黑,她是虎子的师父,这家伙还真吃了虎子家的肉。
张离人说:“老大,听说天域女帝喜爱十三岁的少年,那种细皮嫩肉的,你这样皮糙肉厚的,人也看不上。”
慕容川怒气冲冲:“你懂个屁,老子这样的,才最有魅力,你们一个个都还是男子,怎么如此肤浅?
好看的皮囊到处都是,像老子这样有趣的灵魂,世间少有。”
虎子惊了,世上怎么还有这样没皮没脸的?
轻歌扶额,无奈。
她喜欢十三岁少年的事,怎么人尽皆知。
她的形象,一落千丈啊……都怪那只臭狐狸,用心险恶!那侧,热闹了起来。
轻歌斜睨过去,只见皇甫齐带着贺兰春去了无量公国的营地。
“你们来做什么?
这里不欢迎你们。”
十三皇叔冷着脸说。
贺兰春不恼,苍白的笑:“十三皇叔,此事因我而起,小公主身体一向不好,不看看她是否安好,我寝食难安。”
“你啊,就是太善良了。”
皇甫齐心都在疼。
轻歌双手环胸,戏谑的看一出好戏。
贺兰春哪里是去看小公主是否安好,摆明了是去看看小公主死了没。
“善良?”
十三皇叔嗓音中气十足,略有怒意:“皇甫太子,这降龙的江山,迟早要断送在你手中。”
“十三皇叔,我敬你是长辈,以往对我也不错,你可别为老不尊,奉劝你一句,这是降龙的地盘,由不得你们来兴风作浪,只手遮天!”
皇甫齐道。
“二位回吧,我们公主,不想见脏东西。”
十三皇叔闷哼一声,吹了吹白花花的胡须。
“不见便不见,当本宫稀罕见一个快要入土的病秧子?”
皇甫齐一甩袖,就要走,贺兰春抱着他的胳膊,泪眼汪汪:“太子,不看看小公主,我难安。”
皇甫齐打心底里疼爱贺兰春,“你啊……”营帐的帘子被人掀开,楼兰推着轮椅走出,小公举阿柔便坐在轮椅之上。
贺兰春看着活生生的小公主,面色微变,表情好是精彩。
轻歌唇角蔓开一抹嘲讽的笑。
小公主的脸上,还有着格外明显的手掌印。
“皇姐刺你一剑,皇甫齐打我一掌,还要如何?”
小公主问。
“你也能跟阿春相提并论?”
皇甫齐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阿春天赋惊人,未来可期,你已是要准备后事的人,没几天活头。
我那么做,也是看你活在世上痛苦不堪,不如早点帮你了结,送你去极乐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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