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你爹,我会保护好你的。”
神荒族长回答道,嗓音略微低沉。
“他也是你儿子……”无忧说。
神荒族长仰起头,闭上眼:“是啊,没有办法,这个世上就是如此的不公平,同是儿子,我的眼里就只有你,他的死活哀乐都与我无关。
你既然说了想为神荒族长,我便会助你走到这个位置,没人能撼动你。”
无忧深吸一口气,侧过脸复杂地看着神荒族长。
他从来都不是心慈手软之流,以往遇到过更是血腥凶残的猛兽,都不如这偌大的宅门之府来得冷血。
无忧抿唇不言。
“你累了,便歇着吧,为父还有要事处理。”
神荒族长知无忧心不在焉,便起了身朝屋外走去。
无忧抬眸看着族长的背影,忽而脱口而出:“爹——”族长顿住了脚步,回头看向无忧,脸上浮现了笑意,“爹说过,这满堂儿女,抵不过一个你,又怎只是说说而已。
对于那些人来说,我的做法是否公平并不重要,你只要记住,爹为了你,可以不惜一切。
这人族的冷暖,你大概心里已经有了底,可你不用担心,爹永远不会把锐器指向你。”
说罢,族长朝外走了出去,寒星点点,白月光淡淡,已是后半夜了,多数悬浮在半空中发光的水晶已经被取下,偌大的神荒族,没了水晶的光,不再灯火通亮如白昼,昏昏暗暗,在日与月之间若隐若现。
他回身将敞开的门合上之时,看见了无忧的眼里,有了野兽般的凶光。
这才是他的儿子,一头凶猛的野兽,而不是受尽欺凌也不愿反抗的小孩!双门缓缓关闭,族长前去神荒花苑,盛宴结束,满堂宾客都已离去,花苑也不再热闹,没了客人的盛宴之地,只剩下花的芬芳和酒的醇香。
钱叔把大公子、神荒夫人的事情处理完毕后,健步如飞,迅速来到神荒族长的身侧,“族长,有一事过于蹊跷。”
“何事?”
“放在花苑里的几株解忧荨,全都消失不见了。”
“……”神荒族长揉了揉头,不得其解:“好端端的奇花,怎么会不见了?
花苑一直有重兵把守,还有士兵秘密守着解忧荨,如何不见的?”
钱叔点头过后,暗中守护解忧荨的士兵跪在神荒族长的足边,低头颤声说:“族长,我一直在看守解忧荨,可就是一眨眼的功夫,解忧荨和万年玄冰都已不见。”
“哪有这等神奇的事,定是你疏忽职守了,下去领罚吧。”
神荒族长愠怒。
“是!解忧荨被盗,属下难辞其咎,该罚!”
士兵拱手垂头,躬身而离。
花苑的偏僻处,钱叔和神荒族长并肩而站,仰头看了看天,日月交错,曙光微亮,黎明将起。
在遥远的东方天穹,层云之上,云霞被日光映照的无比绚丽,夜的漆黑都已被驱散,只见日光如同潮水般卷来,覆盖着每一个地方,每一个角落。
“族长,已经确定过了,兰夫人的孩子,的确是族长的。”
钱叔如是说道。
“张兰隐藏的真深,这等心机和手段,真是叫人感到可怕。”
神荒族长感叹道。
“那族长……”“你好生看着吧,若是对无忧不利,你且来告知我。”
神荒族长冷笑,眼底闪过一道凛冽之色:“敢动吾儿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钱叔颔首点头,随即退下。
钱叔跟着神荒族长这么多年,比任何人都清楚,神荒族长的心里,没有满堂的儿女,没有那些夫人妾室们,只有已经死去的爱人和现在的无忧。
……青莲一族,朝阳宫。
轻歌盘膝坐在铺着象牙白石的平地上,内视虚无之境,唇角勾着俏皮的笑。
只见她的虚无之境里,多了几株用万年玄冰封存的解忧荨,解忧荨常年生长在极寒之地,仅仅是万年玄冰的寒冷程度,无忧满足解忧荨的。
轻歌运转着同在第二十五条筋脉内的魇北寒烟,淡淡的寒烟,如清潭水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地涌入虚无之境里,汇进了解忧荨下方的万年玄冰中。
魇北寒烟灌入万年玄冰后,却见解忧荨的花朵,盛开的更加美丽。
轻歌站在虚无之境里,眉眼含着笑意,轻碰了一下解忧荨的花瓣,花瓣似有极强的灵性,微微缩了缩。
这解忧荨可真是个好东西呢,柳爷的寒冰煞体再合适不过了。
除此之外,轻歌还能把解忧荨炼制成丹药,可治异火寒冰留下的伤,就算是烧断冻裂的骨骇都能修复。
看见这么好的宝贝,轻歌实在是手痒,忍不住就顺手牵羊拿走了。
“夜丫头,你可真够无耻的,连神荒族长的心爱之花都敢盗走。”
古龙前辈道。
轻歌眸光一闪,笑意正浓:“前辈,这怎么能是盗呢,是这花自己动的手,与我何干?”
古龙前辈冷笑,这丫头就睁眼说瞎话吧。
古龙真的看不明白轻歌,在他的,轻歌是一个非常复杂的人。
有时视金钱为粪土,对富贵荣华权势地位毫不在乎,有时又贪财到两眼发光。
在萧夫人面前,能够毫不犹豫说出上皇古币的价值,并且把上皇古币还回去。
离开神荒花苑,却是带走了解忧荨,古龙前辈实在是想不通,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操作呢……九尾小少年从神木空间跳到了虚无之境,趴在解忧荨前,翘着臀部轻微摆动着身后九条毛茸茸的血尾,轻嗅了一口解忧荨:“主子,好香,我可以吃了它吗?”
轻歌懒懒地看了眼九尾小少年,眸底有一抹探究和疑惑,九尾血鸾不该是肉食动物吗,怎么喜欢吃花?
“不许吃,吃了就把你卖了。”
“好吧……”轻歌照顾了一会儿解忧荨,便坐在了九龙宝座上,腿上抱着蜷缩在一起懒洋洋的小白猫青歌。
小猫儿真是能睡,一日的时间,基本都在睡觉。
小白猫伸了个懒腰,在轻歌身上蹭了蹭,粉嫩的小舌苔舔了舔轻歌的手背,湛蓝的眸深深地望着轻歌。
那种眼神,似曾相识。
轻歌苦涩的笑。
看来,与东陵鳕呆久了,小白猫的眼神都变得跟他一样忧郁了呢。
小白猫与轻歌对视时,会不由自主流露出真实的情感,一页页往事历历在目,如同走马灯般放映在脑海里。
小白猫有着长达万年的记忆,从年少的青莲王,到三鼎之战的以身救苍生,再是空洞黑暗之地无穷的沉睡。
不知哪一日醒了,却是个被裹在襁褓里的小婴儿,那时的他,已经没有了三鼎之战的记忆,从内到外,只有无尽的空洞。
小小的他在襁褓之中,不哭不闹,睁着偌大的眸,好奇地看着四周的大人。
不知是谁朝他臀部上一拍,他没有感到痛,也没有悲伤,却是遵循世间的规则般,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而周围身穿华服的人们,却是堆满了笑。
“我东陵有太子了……我东陵之福瑞啊……”他在父王的庇佑下成长了,兄友弟恭,好是和睦,不知是哪一年,月蚀鼎出世的消息传遍了这片低阶位面,他身为东陵太子,秉承皇命,前往那个叫做西海域的地方。
在一片深蓝的海域,他遇到了一个女子。
虚无之境内,小白猫的眼睛里透露着哀伤,他再靠近了轻歌,小心翼翼地在轻歌怀里蹭了几下。
他无法说话,没有力量,也不能沟通。
他甚至不知自己是什么样的存在,他只知,他是一只叫做青歌的猫儿,他深深的爱着这个怀抱着他的女子。
轻歌撸了撸小白猫的脑壳,柔软丝滑的毛发,摸起来甚是舒适。
光亮,风起,一道身影赫然出现,男子身材颀长灵修,异瞳邪美,面容妖孽而精致,而画般美好,透着不羁的风流,和几分桀骜之气。
姬月长臂一挥时,带动了温和的风,一阵阵风将轻歌拉了过来,姬月轻搂美人,身子微曲,将心上人拦腰抱起。
他抱着她,她的怀里立着无辜的猫儿。
片刻,姬月慵懒地坐在了九龙宝座上,一如当年,他是这里的主宰,不可一世的王。
姬月把玩着她耳侧的一缕长发,在其耳边呵着热气,轻声说:“姑娘打算何时嫁给我呢?”
“你要做上门女婿吗?”
轻歌问。
“有何不可?”
“那便倒插门吧。”
轻歌勾着他的脖颈,在他脸颊亲了一口。
“跟我回天域吗?”
轻歌再问。
“夫人在哪,我便在哪。”
姬月说道。
轻歌眨眨眼,瞪了眼姬月,姬月一脸无辜不知是怎么了,轻歌却是想到这厮越来越不正经,满口都是甜言蜜语的情话!姬月长指轻挑起轻歌的下颌,打算吻上去时,突然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姬月下意识地低头看去,正与梗着脖子的小白猫大眼瞪小眼。
不错,那种奇怪的感觉就是来自于这只猫,让姬月无法接受的是,这只猫的眼神,很像东陵鳕。
仿佛……正在被东陵鳕偷看!姬月嘴角一抽,脸皮微微扯了扯,情不自禁打了几个冷颤。
许是东陵鳕愈发的腹黑,让他有了心理阴影,以至于看到只猫都觉得是东陵鳕。
姬月一个弹指把小白猫弹了出去,小白猫摔在虚无之境远处的边沿角落里,爬了起来,还朝姬月看去。
姬月眨了眨眼,是他看错了吗,他怎么觉得那猫儿眼里有嫉妒的火焰……“它是东陵的猫,唤作青歌。”
轻歌解释道,想要过去安抚小白猫的情绪,才站起来,姬月握着她的手一个用力,轻歌便窝回了他的怀里。
“幸好是只猫,不然养条狗叫青歌,我定要去青莲王宫搅个不得安宁。”
姬月哼哼唧唧低声说。
轻歌靠在姬月的肩上,怀疑这男人是不是在故意骂她。
姬月凑在轻歌耳边,用着低沉磁性的嗓音:“想要吗?”
轻歌并非不食人间烟火,自知何事,正因为如此,脑子跟冒烟一样发烫。
古龙前辈和老怪物都已隐藏了起来,闭着眼睛念着非礼勿视。
虚无之境里的兽兽们都自觉地去了神木空间,小白猫本想留在虚无之境,被路过的小朱雀和九尾血鸾给拖走了。
小白猫红着眼看向坐在九龙宝座上的他们,生出了一种情绪。
他不知那是什么情绪,总而言之,非常的冒火就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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