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歌的眸底,倒映出寒夜明月星辉的浩瀚之景,以及那着黑袍执长剑踏风而至的男人。
是——父亲啊——
眼尾情不自禁溢出了一行清泪,许是感动,许是诧异。
即便她百炼成钢,一身铁骨,能熬过世间苦难。原来,被父亲保护的感觉,如此的好。
剑光凛冽,似雪花飘洒,夜惊风一剑铺展开来,自成剑场,于强烈刺眼的剑光中骤然出现。
夜惊风的身子稳稳落在地上,手里的那把剑,正是当初轻歌为其炼制的。
今时不同往日,夜惊风的剑场,强大而稳固,甚至能破了太极八剑阵。
那可是在神域地位稳固不动的八位长老啊!
“夜惊风?”
看见了夜惊风,最为惊讶的人自然是方狱了。
方狱那双毒蛇般的眼睛,一眼便看透了夜惊风的修为。
方狱倒退一步,掌心发凉,嗓音微颤:“不过半年未见,他怎这般强大了?”
李青莲循着方狱的视线尽头看去,目光落在夜惊风身上,凝视许久,微微思考。“夜惊风在dōngzhōu之时,是幻灵高手,极品剑王,如今他的剑客一道,好似突飞猛涨。神域八位长老皆是熟谙剑道的前辈,尤其是他们手中的剑,皆是神主亲自督造而成的宝
剑,夜惊风手里的那把兵器是怎么回事,好似从未见过,也不曾登过天域兵器榜,何至于一道剑气破阵?且在一瞬间碎了八位长老的贴心宝剑?”李青莲诧然道。
“惊风,你终于出关了!”风青阳喜极而泣,万分之激动。
方狱鹰隼般犀利的眼,猛地转过去望向了风青阳。
方狱虚眯起眼眸,注视了许久,发出一道阴冷的嗤笑声,自言自语般低声轻喃:“原来……如此……”
“你知原委?”李青莲问。
方狱扯了扯脸皮,冷笑一声:“器宗火炼体,焰升格,阴阳造化炉,极品剑中仙!”“器宗禁地,皇族留下的阴阳造化炉?只是那造化炉,没有炼器师能用,好歹是开天皇族之宝物,器宗也舍不得送出去,倒是成了鸡肋之物。后来也不知是哪一位炼器师发
现了阴阳造化炉,不仅是炼器,还能炼人体格,只是从古至今,进入阴阳造化炉的人,几乎没有出来过。”李青莲道:“但是,能从阴阳造化炉出来的人,体质都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实力更是一冲千里,实在是可怕。数千年前,就有一位大能者,在阴阳造化炉里呆了整整十年,就在所有人以为他在造化火炉炼为灰烬时,他出关之后,炼出火灵之躯,从此成为一方王侯,实在是可怕。夜惊风在阴阳造化炉内,最多呆了半年,这么短的时间,
他是如何活下来的?”
方狱抿唇,远远地望着夜惊风,唇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容,并未回答李青莲的话。
“这人,就是个硬骨头,能从阴阳造化炉里出来,倒是不大稀奇。”方狱说道。
方狱抬眸,望向神主,恰逢神主看过来,两人对视一眼,各自心里都有了计较。
……
夜惊风一袭黑衫,墨发高高束起,鬓若刀裁,远远看去,两鬓俱已白发。
夜惊风站在轻歌的面前,背对着轻歌,一阵风过,夜惊风这才回头看去轻歌。
“孩子,你瘦了。”夜惊风心疼地道。
轻歌本就清瘦高挑,如今愈发之瘦了。
轻歌眸光一颤,紧抿着唇,说不出来一个字儿。
“为父来迟了,让你受委屈了。”夜惊风放下剑,伸出手,指腹拭去轻歌眼尾的泪痕。
轻歌收拾了下情绪,恢复如常,轻淡而笑,“我很好,爹不用担心。”
倔强如牛。
夜惊风欲言又止,终是无声。
“爹。”轻歌往前走了一步,靠近轻歌,微抬起双眸,凝望着夜惊风。
“爹在呢。”
“母亲还活着,我与哥哥都已见到了她。”
即便在这个时间说这件事有些不合时宜,但在看见夜惊风的一瞬间,轻歌便想着把这个好消息分享出来。
她知道,这件事一直是夜惊风的劫,若非他们兄妹二人,还有夜青天这个老人,夜惊风早就一同跳进了烈火窟。
铿的一声响起,夜惊风神情恍惚,整个人都呆讷着,瞳眸下意识微微睁大,眼里涌满了不可置信。
他手里的剑,跌落在了地上,夜惊风像是一具石化的雕塑,动也不动。
像是没有听到轻歌的话,夜惊风脑子里一片空白。
不知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那一刻,好似雨后彩虹,风过万里。
好似绝望的荒漠上,刹那间生长出了一片绿洲。
夜惊风身体似要倒下,轻歌单手扶住了夜惊风:“你还好吗?”
夜惊风笑着摇摇头,从神态情绪上看,还有几分镇定。
片刻,夜惊风后知后觉般,猛地攥住轻歌的手腕:“歌儿,你方才说了什么?你再说一遍。”
轻歌侧目,看了看方狱,冷冷一笑。
想必,阎碧瞳已是神月都赤炎灵女的消息,早已到了方狱的手里。
否则的话,轻歌不会在此说出来,为母亲找麻烦。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正是青莲一族的夜歌,那个生命力顽强的李翠花。“爹,听好了,我说的话,都是真的。母亲她还活着,是我与哥哥亲眼所见,这一点你可以放心。”轻歌说道:“娘她说了,她很想你,哪怕几十年没有见,她对你的感情,
一如既往。她只爱你。”
轻歌轻描淡写的话,落在夜惊风耳中,是热泪盈眶,愧疚万分。
那侧,金音钟罩内,砰地一声,方狱跌倒在地。
“方大人?”李青莲诧异,想要伸出手扶起方狱,方狱摇了摇头。
方狱猩红着眼,怒视着轻歌。
不……
绝非如此!
他不肯相信,几十年的日夜相伴,朝夕相处,就没有一点点的感情?
即便是条狗,在身边养久了都会感恩。
方狱的瞳仁,蓦地变尖,宛如猫眼蛇瞳。方狱恨恨地瞪视着夜惊风,咬牙低声念:“这个愚蠢的男人,隔着一面墙,十几年都没发现过你,他不配你的爱!阎碧瞳啊,你好狠的心,你将我,置于何地?”这些年默
默无闻,无怨无悔的付出,又算什么?方狱痛不欲生,脑子里好似被人拿着尖锐的针疯狂搅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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