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临宁刚刚涌出的担心在他瞧到对方“难受”缘由的那一瞬,几乎很快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无所适从的羞赧,他迅速移开视线,“昨日我不是已帮过你,这次你自己弄。”
“宁宁,可是你帮我弄会很舒服,像梦里那样,可以吗?”陆乾期待地问道。
方临宁因着对方如此直白的话瞬间红了脸:“……陆乾,梦里的不是现实,你……你不知道害羞的吗?”
“知道的,宁宁,我做完梦再看到你时,就会很害羞,脸会变得很烫,我会不敢一直看你了。”陆乾小声道,随即还不好意思似的低下了头。
“……”方临宁最终直接略过了这个问题,再次转回正题,“你自己也可以……弄,昨日你瞧到了,你就同那般一样去弄就可以。”
“……宁宁,可…可昨天你让我闭眼来着,我听宁宁的话的,没怎么睁眼,也只是偷看了你一会儿,我还是不会的。”陆乾低声解释。
方临宁回想起来,那时他不大好意思,在动手前确实让陆乾闭上眼睛。
方临宁生出几分无可奈何来,妥协道,“那好,这次你瞧着,等日后你再出现这种情况,你便学着自己去弄。”
“……好,”陆乾虽然很不情愿,他自然还是喜欢宁宁帮他才好,但宁宁不愿意再弄的话,那以后就他自己来吧,不过反正梦里的宁宁怎么都会帮自己的,“我听宁宁的。”
“认真瞧着,这是最后一次,我以后”话说到一半儿,方临宁终于觉出了几分不对,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他让陆乾仔细瞧着他去弄,这……这反而会更那啥吧。
但为了一劳永逸,方临宁也只好硬着头皮动手,可迎着陆乾目不转睛、炯炯有神的视线,他脸热得快要冒烟了。
他最终还是妥协了,“陆乾,闭眼!”
“宁宁,我”
“陆乾,闭上眼睛,……我帮你。”方临宁自暴自弃地道,他实在忍受不了被对方继续盯着看了。
也许这是最后一次,总不会一直出现这种情况。
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在自己十几岁第一次有这种反应时,还是当时的陆乾主动帮的他,而后来他和方家的其他支系争斗,也有过一次不小心被下了药,也是陆乾什么都没说就帮了自己……
可想到这儿,方临宁非但没让自己平静下来,脑海里反而冒出了某个更加不可思议的想法……
不过眼下他也没心思和时间去细想,只抓紧忙眼前之事。
……
直至结束,涨红了脸,慌里慌张夺门而出的方临宁,一个人在后院冷静了许久,脸上的热度才恢复如常。
可他眼下还是不知该如何面对陆乾,便逃避似的去厨房熬药,直到马大夫踩着点儿过来,看到草药已上炉熬好,忍不住夸赞道:“方公子,你对这小陆还真是不错,特地过来给他熬药的?”
“马大夫,我今日闲着,没其他事要忙,所以就过来了。”方临宁解释道。
“成,不管为着啥,这活你干了,我就轻松了,那我可就再回屋躺会儿了,昨日看医书看太晚,还困着呢。”马大夫打了个哈欠道。
“好,您去歇着吧,”方临宁道,“等一下,马大夫,我想问问陆乾他大概还需要多久就能下床活动了?”
“你放心,快了,等再过个三四天,那骨头固定住了,人就能下床了,到时候你去外边儿铺子里给他买根拐杖,就能动弹了。”
听到还有三四天,方临宁一下露出笑来,“好,我知道了,多谢您。”
这些日子陆乾一直在床上窝着,离了人不行,他基本都一直陪着对方,倒不是嫌麻烦,他能与对方重逢,恨不得时时刻刻都待在一起才好。
但现在方临宁还并未想好该如何与对方正常的相处,对方与他而言太过重要,甚至已超越了他自己本身,如今的陆乾不会也不用顾及其他,可他不一样,他不希望有任何因素会干扰他们两人的关系,更不希望对陆乾造成任何不开心的亦或是不好的影响,他需要时间好好想想。
若对方能自己动弹了,那他便能找些理由出门稍稍回避回避,也正好能理理思绪。
药炉咕嘟咕嘟声响起,草药熬好了,方临宁将药盛到碗里,自我建设了好一会儿,这才往屋里走。
他以尽量平静如初的表情慢慢推开了半掩着的房门,大概是他的动作太轻,床上朝墙内侧躺着的的陆乾并未有所反应。
方临宁以为对方睡着了,脚步放得更加轻了几分,但等走近了些,这才瞧到对方并未入睡,而是在看书。
“陆乾,该喝药了。”方临宁见状出声提醒道。
而听到方临宁声音的陆乾一时慌张,手里的书册径直掉进怀里,也幸好是怀里。
“怎么,吓到你了,没事吧?”方临宁以为是自己突然出声惊到了对方,并未多想,而是道:“先把书收起来,待会儿再看。”
“嗯嗯,好。”陆乾忙把书压到被子下面。
“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屋里闷了。”方临宁瞧着对方的脸色,将两扇窗户都打开了。
又正要将床头桌上的食盒拿走,方便放药碗,可等他提起来才发现这食盒的重量与他送过来时一般无二,打开后,果然,里面的食物根本没动。
“陆乾,你不饿?”
“饿的。”
“那怎么不吃饭?”
食盒就放在床边桌上,陆乾完全够得着的。
况且之前马大夫提起过,在他不得不出门忙些事情时,陆乾都拒绝了前者要帮忙的举动,都是自给自足,自己单手吃饭的。
“宁宁,我肚子刚刚都咕咕叫了,但想等你一起吃,你也没吃饭呢。”陆乾回道。
方临宁闻言,心底骤然涌起一股暖意还夹杂着更多的自责,他还只顾着自己逃避,可陆乾什么都不知道,吃饭也要等自己一起。
对上对方亮晶晶的双眸,愧疚愈深。
“你再等一下,我去把饭热热。”方临宁说完便立刻去厨房热饭,很快就将热气腾腾的饭菜端了回来。
“多吃点儿,吃完了再喝药。”方临宁给陆乾夹了好多菜放到碗里道。
“嗯嗯,宁宁你也一起吃。”陆乾左手有些不熟练的拿起筷子,先给方临宁夹了一块排骨,然后才开始自己吃。
饭吃好后,正喝着药,门外传来了渐行渐近的脚步声,还没等瞧到来人,已然听到声音。
“临宁,陆乾,我们回来了!”是徐犹的声音。
果然,下一秒,徐犹徐决二人并肩进了屋。
“我猜就是在喝药,大老远就闻到草药味了,闻着都苦。”徐犹皱着鼻子道。
徐决没什么表情,却熟练地从怀里摸出颗蜜饯,喂到身旁之人的嘴里,朝方临宁问道:“陆乾恢复得怎么样?”
“挺好的,再过几天就能下床活动了。”方临宁道,“事情忙得怎么样,顺利吗?”
徐犹徐决二人是匆忙离开的,方临宁只知道事情很紧急,当时两人的表情都不算好。
“有他在,很顺利,都解决了。”徐犹笑了笑,随即关心道:“倒是你,临宁,我瞧着你这脸色怎么比陆乾这个病人还难看,这眼底的闷青,瞧着憔悴得很,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没事。”方临宁否认道,即便他有想请教一下徐犹关于感情之事的想法,但此时在陆乾面前,自然不合适。
“那行,你们继续喝药,我得回房睡觉了,这些天没睡好,困死了。”徐犹伸了个懒腰道,二人是刚从京城赶回来的,舟车劳顿,确实很累。
“好,快去休息吧,对了,你们吃饭了吗?用不用准备些饭?”方临宁问道。
“不必麻烦,等睡醒再说,现在吃不下,你们忙,告辞了。”徐决将已经闭上眼的徐犹揽在怀里,临走前,却似不经意的朝陆乾的方向望了一眼,这才将徐犹打横抱起离开。
而陆乾不理解的顺着对方的视线低头一瞧,这才发现因着被子滑落,他刚刚偷偷看的那本图册竟一大半露在外面,他慌忙伸手扯了被子盖住。
“怎么了?冷吗?”方临宁看到后问道。
“我没事,宁宁。”陆乾慌张道。
方临宁虽有些奇怪,但也没多想,将剩下的草药喂给了对方。
晌午过后,方临宁出了趟门,他想给陆乾准备一把轮椅,虽说拐杖也能帮忙走路,但还是轮椅方便些。
他直奔木匠铺,但因着如今这个朝代的人还并未见过轮椅,几乎没有木匠愿意接这个费时费力的活,即便答应要试试的,开出的价钱却也高得离谱。
方临宁最终决定买些能直接用的木材,自己做,还有三四天的时间,应当能做出来。
木材是在翌日运到的徐府后院。
“临宁,你还真打算要自己做个什么……轮椅……这木材又得锯又得嵌合,很麻烦的,要不还是我请个工人来吧?”凌承建议道。
“没事,我先试试,没准还真能做出来。”方临宁道,木料在春岭镇并不算贵,他还是有机会和条件尝试一番:“若到时候确实不行,再请工人师傅也不迟。”
“好吧,可我瞧着你那图纸着实复杂,实在想象不到这堆木板怎么会变成那个玩意儿。”
“我觉着没问题,临宁想亲手给陆乾做个轮椅,你别在这儿打击信心,临宁,我已将此事告知了陆乾,他很是期待。”徐犹在一旁道。
“你告诉他了?”方临宁倒没想到徐犹会说的这么快,他还想等做出来了再和对方说的,万一不成功平白让陆乾失望。
“放心,你做成什么样,陆乾他绝对都喜欢的不得了。”
“你怎么知道,不是,徐犹,我发现你和陆乾怎么突然变得那么熟了?”凌承插话道。
其实这也是方临宁近几日所疑惑的事,在之前,陆乾明明对凌承以及徐犹几人虽不像对齐月明那般表现出明面上的不喜欢,可也是几乎不怎么说话的。
但自从这次徐犹徐决二人回来后,不知为何,陆乾和徐犹的关系突飞猛进似的,不仅时不时待在一起,很多时候两人还会说悄悄话,而等自极一出现,两人又迅速闭上嘴,什么都不说了。
方临宁很是好奇,其中还夹杂着几分不可言说的不习惯和烦闷。
眼下凌承替他问出了这个问题,他也有些想知道徐犹的回答。
可惜徐犹并未过多解释,只是道:“我就是知道,我和陆乾……一直很熟,只是现在特别……合得来。”
“徐犹,你别得意,小心徐决那个醋王,你别到时候又一周都去不了书院。”
“是吗?还有这种好事。”徐犹很是期待似的道。
“……你牛,我说不你过,闭嘴。”凌承做了个把嘴巴关起来的动作,看向方临宁道:“临宁,你一定管好陆乾,让他离这人远一点儿,陆乾心思还太单纯,别被他带坏、污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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