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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挂断后慕青就直接回了家，慕妈妈在房间里给他收拾着行李，衣服装好后又包了很多镇里的土特产，这些东西都是慕青从小就喜欢吃的，现在常年在外的也不一定能回家几次，什么时候想吃了拿來解解馋也行。
眼看着时间也不早了，慕青怕他妈累着，忙催着让她赶快回去休息，慕妈妈也不急，拉着他坐到床上，久违的唠起了母子俩间的家常。
“慕青啊，本來这些话妈也是不想跟你说的，你这一走又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來，多说了也是添堵。”
“妈。”慕青好笑的看着她，他妈一向是个直肠子，做事果决性格也挺直爽的，跟他说话前能这么掂量着，这还真是第一次见到:“有什么你就直说，跟自己儿子还见外呐。”
“这不是见外不见外的问題。”慕妈妈摇摇头，瞅了眼紧闭的卧室门这才回过头看着他:“前段时间小林子家的事你应该也知道了，虽然你林叔他们有意不想让这事传出去，但人前人后闲言碎语的大家多少也都知道一点，老实说，妈也不是个老顽固，对同性恋这事吧，说不上反对但也不能说完全赞同……”
“妈。”慕青打断他，脸上的表情也认真了起來:“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别扯掰林子的事了，听了闹心。”
“臭小子！”慕妈妈瞪他一眼，抬手用力拍了他一下:“妈还什么都沒说呢你就闹心了？有你这么跟长辈抬杠的吗？”
“那您想说什么直说不就成了。”慕青皱着眉头，虽然知道他的态度不好，但一想到他跟苏小宇的事就觉得头疼的不行，哪里还有心情去顾忌他老妈的反应:“是不是小宇的爸妈给你说什么了？”
“你都知道了还敢跟我摆臭脸！慕青，翅膀硬了就以为你老妈管不住你了是吧！”慕妈妈“腾”的一下站起身，看样子还真打算來脾气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慕青看她一眼，伸手把她拉下來:“我就是急，这事你们要是不答应就最好别跟我谈了，免得临走了又伤了和气。”
“你急什么！眼看着你就要走上不归路了，你以为我跟你爸不急啊。”慕妈妈气得都快大喘气了，拍了两下胸口顺了顺情绪:“慕青，你妈我还什么都沒说呢，你瞎着急个什么劲！”
“那你的意思是同意我们了？”
“怎么可能，开什么玩笑！小宇可是个男娃，能给咱们家留后吗！”
“那我们今天谈这些还有什么意思。”慕青挑眉看她，俨然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打算:“妈，我今天就把话摊在这儿，你儿子就是喜欢上一个不能给你们留后的男孩了，你们要是实在不能接受那也沒关系，正好我明天也要回H市，一年的时间也足够让你们好好想想了。”
“慕青！你非要气死我才甘心是吧！”慕妈妈急得直跺脚，抬起手又不舍得往他脸上甩:“你，你你，你非要让你爸把你的腿打断才能死心是吗！”
“那你让他过來打吧。”慕青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就算两条腿都折了我也一样可以爬着去找他。”
“你！”慕妈妈是真的沒话说了，气得两只手都哆嗦个不停:“妈來劝你是为你好，你怎么就是不听话，怎么就是不肯听话……”
说到最后眼泪直接就滑了满脸，她扭过头，心里酸疼的不行。
毕竟也是最疼自己的母亲，看到她这样慕青也不是不心疼的，拿过旁边的纸巾给她细细的擦着眼泪:“妈，你别哭，儿子不是故意惹你生气的。”
“那你就听妈的话，乖一点，不喜欢男人不成吗？咱们就好好的不也是挺好的。”慕妈妈抓着他的手，眼泪不停的砸在上面，自从她嫁到慕家的那一天起，这真的是第一次表现出这么脆弱的一面。
慕青却不再说话了，抿着嘴巴安静的看着她，两个人就这么沉默了好半天。
“算了，算了。”慕妈妈摇摇头，放下他的手站起身，满脸都是憔悴失望的表情:“到底还是长大了，翅膀硬了，妈说什么都不管用了是吧……”
慕青也不打算拦着她，直到她把门打开这才轻声开了口:“妈，我能问你一个问題吗？”
慕妈妈沒有回答他，只是慢慢停下了脚步。
慕青笑了笑，看着她的背影继续说:“您跟我说实话，嫁给我爸的这么多年里，您真的幸福吗？”
似乎是沒想到他会问出这样的问題，慕妈妈回过头，沉默着看了他好一会，最后还是点了下头。
“是幸福的对吗？”慕青站起身走到她身边:“您会觉得幸福是因为当年拼死坚持了自己的选择，您一定要跟着我爸走，哪怕这样做会遭到全世界的反对，哪怕我爸那个时候还不能给你一个像样的婚礼，和一个能遮挡风雨的家。”
“妈，你当时义无反顾去追求爱的态度曾经一度是让我最为您感到自豪的事情，现在的我和那个时候的您沒什么区别，我只是想追求自己的幸福，只是想拼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未來，而在这所有的一切之前，我是真的以为您会了解我的。”
慕青的话说完了，慕妈妈却怔愣在原地什么反应也给不了，这该叫什么，子不教父之过吗？沒想到自己年轻时候的冲动还能被她儿子当成正面教材给她倒打了一耙。
到底还是老了，再怎么伶牙俐齿也不可能是她儿子的对手，慕妈妈叹口气，挥挥手也不打算再跟他多说了:“好了，好了，妈妈年纪大了，真是跟不上你们年轻人的节奏了，老了真是老了。”
边说边推开门走了出去，慕青在后面看着她，也说不出來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刚才说的那番话已经算是他的杀手锏了，如果这样还不能让慕妈妈心软的话，那他估计还真的要到H市躲上个一年半载的了。
……
凌晨四五点钟就要坐车离开，外面漆黑一片，还能听到北风呼啸的声音，慕妈妈虽然沒有要去送他的意思，但热腾腾的早饭还是给他备好了放在了桌子上，慕青拿两个水煮蛋敲开，和往常一样温暖熟悉的味道，他扭过头，鼻子一酸差点就哭了出來。
抵达H市的时候是下午两三点钟，慕青也沒闲着，一个下午的时间，把家里里里外外的全都给彻底打扫了一遍，卧室的大床上还有苏小宇沒有带走的灰色大熊，平时自己加班不在家时他都是抱着这笨熊睡觉的。
衣柜里有三分之二的空间也都是小孩的衣服，他自己虽然沒有添置新衣的习惯，但自从苏宇來了之后，几乎每隔一段时间都要出去逛一下商场。
床头柜上还有好几本外国的文学书籍，这些又深又涩对常人來说根本就是天书的存在，却一向是苏小宇打发时间的最佳法宝。
墙上还有小孩胡乱贴上去的球星海报，脚边好几双海绵宝宝的棉拖，桌子上印着两人头像的情侣马克杯，笔电的壁纸也是小孩睡觉时自己**下來的照片……
太多太多了，仅仅只是生活在一起半年而已，属于彼此的回忆就已经像潮水一样，席卷了周围他所有能触摸到看得到的空间。
不能再这么想下去了，慕青倒在床上，抱着怀里笨拙的绒布熊，一次又一次，贪婪的呼吸着上面属于那个孩子的味道。
沒几天就又开始了忙忙碌碌的工作生活，为了不让自己再有多余的念头，慕青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工作当中，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平淡无奇的过去。
陈其來找他的时候是某个周六的上午，当时他还在睡懒觉，前天晚上陪着客户喝了不少，宿醉的头痛感让他难受的直想撞墙。
怎么也沒想到自己还会跟陈其有这么面对面交流的一天，慕青侧身请他进來，草草的收拾了一下周围脏乱的地板，昨天醉醺醺的回到家时就直接把衣服脱掉扔了一地，还沒來得及收拾家里就來了客人。
倒了两杯热茶放在桌子上，慕青坐下身，尽量和和气气的跟他说话，所谓情敌相见分外眼红，虽然跟自己比起來陈其还只是个毛都沒长齐的孩子罢了。
陈其的性子还是一如既往的很臭屁，脸上的表情冷淡淡的，说话时也懒得跟他拐弯抹角:“我來只是想问问苏宇的事，他为什么突然转学了？”
“这事你可真的是问错人了”慕青好笑的看着他:“我只是他暂时的监护人，真正能决定他去留的不还是他自己的爸妈。”
“慕青。”陈其冷眼看着他，似乎是很不满意他刚才的回答:“你还是不是个男人了，我主动退出把苏宇让给你，你就是这样给他幸福的？”
“给他幸福？”慕青勾了勾嘴角，拿起杯子轻轻晃了几下:“陈其，你到底还是个孩子，幸福这个东西，还真不是你想给就能给得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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