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清见沈璃这副模样，示意掌柜的先走。
等人都走了，他上前一把抓住沈璃的手：“你别慌，这不是什么大事……”
沈璃脑子里有些乱，此刻，迷茫地看着他：“我是不是做错了？”
晏清叹息一声，将人拉进怀里。
“阿璃，这不是你的错。你是好心，想要给这些孩子一份谋生的技能一份人生的保障。那些人的手段太脏，与你无关。”
沈璃又想起前世的念哥儿。
一双璀璨的眼就暗了下去。
晏清心里一紧，握着沈璃的手也紧了几分：“这个铺子停几天，后续要如何咱们再讨论。如今这件事，我来处理，你不要担心。”
沈璃闷闷地点了点头。
两人相顾无言，又沉默地坐了许久。
谢三回来了，拽着个男人。
谢五跟在后面，牵了个孩子。
沈璃见着，猛地站了起来。
谢三到两人跟前见了礼，道：“孩子藏在这人老婆娘家。”
这人沈璃不认识，晏清却认识。
他回头对沈璃道：“这是邱老三，是这孩子的父亲。”
沈璃一惊。
明明这人刚才在这里喊得最凶，若不是他挑拨，那个妇人可能还不会那么疯。
“审过了吗？什么情况？”晏清回头看谢三，淡淡地问。
谢三点头：“审过了，这孩子是他前头娘子留下的。之前这人在外面养了个小的，他前头那个娘子也是性烈，知道后就与他和离了，孩子也带走了。当时那个小的有了身孕，他们家觉得没关系，反正有人生。
和离才三天，就将那小的娶进了门。没想到，前不久，生了，是个女娃。生的时候又伤了身子，大夫说以后不能再生了。这男人和他家里人就打起了前头这个孩子的主意。”
沈璃蹙眉扫了那人一眼：“这是什么便宜都想着占尽？”
那男人脸皮红得发紫。
谢三点头：“可不是？直接哄着那小猴子将这孩子带出去，然后将孩子抱去了他现在这个婆娘的娘家。这是打算将孩子藏起来呢。说是打算将孩子藏一段时间，到时候孙家这头不找了，再接回来。”
“那先前那婆子就是孩子外祖母？”
“对，孩子娘去年得了重病，去了。孩子一直是外祖母带着的，先前那会儿，怕是太着急了……”
沈璃与晏清对视一眼，同时开口：“不对。”
晏清眼里闪过一丝笑意：“你说。”
沈璃点头，若有所思：“看那婆子的样子，根本就不想找孩子。哪个孩子丢了不是六神无主地赶紧去找？她却不管不顾地来咱们店里闹，怎么看怎么不对。那孙婆子有好几个儿子吧？他们真愿意养着这个孩子？”
谢三看了那邱老三一眼，只见他面上闪过一丝紧张，就知道沈璃可能猜中了点儿什么。
或是说这人没全说实话。
谢三心里来了怒气，拎着邱老三的手就使了劲儿：“还不全说了？”
邱老三垂着头嗫嚅地道：“都交待了，都交待了……”
谢三扬起手就要去揍人。
沈璃淡淡地道：“你们家出了这样的事，若还不说老实话，城西这一块肯定容不下你们了。你觉得你们一大家子，能在京城其他地方生活下来？那就只能回老家了。可是这么多年没回去……”
沈璃的话戳中了邱老三的心窝子，他突然就跪在了晏清面前：“我说，小侯爷，我什么都说，但是能不能别赶我们一家走啊……”
其实晏清哪里会管这些小事？
不过沈璃提了出来，他故意板了脸，淡声道：“那就要看你的表现了。”
邱老三面上露出几分犹豫，又咬了咬牙，这才道：“是那孙婆子，她想将孩子送回给我们家。可她家老头子不同意，她不敢自作主张。知道我们家的情况后，这才上门，找我演这出戏。”
谢三气得踢了邱老三一脚。
晏清不耐烦处理这些事，挥了挥手：“将他和孩子带去孙家，看着他们自己处理，再让孙家和他为污蔑铺子当众道歉。”
谢三领命而去。
“走吧，咱们也回。”晏清去拉沈璃。
沈璃点头。
马车里，沈璃叹了口气道：“今日的事，倒也给我敲了个响钟。”
晏清挑眉看她。
“虽然这些孩子里很多都是不喜陌生人接触的，但是也有那么几个，对这方面是没有什么反应的。若是有拐子拿了糖诱哄这些孩子带附近的孩子出去呢？他们会不会就做了？到时候会不会酿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晏清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嗯，这个倒也确实是，是得考虑。”
眼见着沈璃陷入了沉思，根本不搭理他，晏清捏了捏她的手。
没反应。
他叹了口气，又挨近了几分：“我有个想法。”
沈璃还是没反应。
晏清重重地咳了一声，又慢慢地说了一遍：“我有个想法。”
沈璃这才回过神来，看着他：“什么想法?”
“这样随意的收孩子进铺子还是不行的，就像掌柜所说，谁都收还不要任何成本，大家都想把孩子送过来。至于要不要，收不收，那都没人考虑了。只觉得你这事儿开始了，那就必须办好了。”
沈璃点头。
“正好趁这几天关几日门，让他们感受一下咱们这铺子的好处。等铺子重新开了，到时候做一个筛选。”
见沈璃一双黑眸眨也不眨地盯着他，晏清眼里浮现一丝笑意：“智力太低下的孩子，还是不能收。不管你的初衷是什么，但咱们其实是在做一件好事，总不能好事做到最后自己却被反噬吧？”
沈璃点头。
“所以，要有筛选，选那些智力稍高些的有一定行动能力的孩子，每年限定数量。也不是让他们直接送过来就是，而是被选中的孩子家里，每月得抽出一部分时间来帮着铺子里做些事情。这样就等于有了一定的成本，有些人送来之前就会考虑值不值当。”
其实这已经远远地违背了沈璃最开始想要帮扶所有的傻孩子的初衷了。
但如今事实如此，沈璃若想将这件事情做下去，那么晏清的提议才是最中肯的。
“好，我和铺子的掌柜再谈一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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