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谷主撇开眼睛:“现在只能听天由命,没有任何办法,陈昭,你现在进宫吧,告知皇帝与汐妃,让他们尽快赶来,晚了,有可能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陈昭瘫坐在地上,自知主上的病若不是严重到濒死的地步,花谷主不会让去进宫通报。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
可此刻,陈昭弓着身子,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喉咙里面发出悲痛的哀嚎。
“陈昭,别哭,像什么……样子,”江煜有气无力的声音响起,他看向花谷主,扯出一抹淡然的笑,“再等等吧,今夜太晚了,父皇母妃怕是都睡了,你也说了听天由命,说……说不定,老天不想收我呢。”
花谷主鼻尖酸涩,撇过头不去看他,站起身拽着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的陈昭:“出去吧,让他好好休息一会儿。”
陈昭抹了一把眼泪,垂着头不敢看江煜,快步离开了屋内。
可在屋内却依旧能清清楚楚地听见他悲痛哀嚎的声音。
花谷主神色变了变:“听到了吗?一个与你毫无血缘关系的手下都如此的哀伤,更别提陛下和汐妃了,你不让我告知他们,若是真的见不到你最后一面,他们该多伤情,江煜,你会不会太自私了?”
江煜笑了两声:“若是我死了便罢了,可若是没死,今夜这个消息不仅会让父皇和母妃担心,还会让那些蠢蠢欲动的人更加肆意妄为,无论如何,现在还不是说出去的时机,我必须挺着,我相信我能挺过去,我想活下去。”
他目光灼灼,一如往常般冷静坚定。
“也罢,我就跟你赌上这一次,休息吧,我在这里守着你。”花谷主语气冷静,眸子里却波涛汹涌,脑海中想尽了毕生所学,却对江煜的毒依旧无能为力。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迫切地想要救一个人,也是他第一次感到束手无策的无力感。
他就这么静静地守了江煜一整夜,直到天光大亮,他才轻轻出口唤道:“江煜,醒醒。”
没有回应。
他赶紧起身,又唤了一声:“江煜,该起来了。”
依旧没有回应。
花谷主的心一点一点沉了下去。
他伸出手指,正准备去探江煜的鼻息,就看见江煜悠悠转醒,淡淡地嗯了一声,虽然气色不算好,但声音却比昨晚有力了很多。
花谷主悬着的心这才放下,连忙探上他的手腕,感受着脉搏强有力的跳动,心中大喜:“好小子,这次算是让你给赌赢了,看来,真是如你所说,老天还不想收你这个活阎王啊!”
江煜轻笑两声,打趣道:“兴许是想再折磨你两年。”
花谷主心中登时像被什么刺了一下,眸光黝黯。
他明明知道,自己最多也就仅剩下半年时间……
他没有回他,只是僵硬地扯出了一抹笑:“我去告诉陈昭那小子一声,他昨晚哀嚎了一宿,吵得我耳朵都疼。”
江煜看向床顶,答非所问:“老花,我这算是挺过来了吗?”
“嗯,这是个好消息,不过我也有一个坏消息要告诉你,”花谷主顿了顿,“你最近内力用的太多,再加上身上旧伤未愈,体内的疆毒已经逐渐侵入了你的五脏六腑,日后,疆毒不会再像以前一样,在固定的日子毒发,而是随时随地,并且,复发的次数,只会更多。”
花谷主语气沉重,表情很是严肃:“最近,你都不要再使用内力,我会尽快给你研制新的药,不过,我也不能保证一定会有效果。”
话落,像是想起了什么,他又道:“我记得,之前你不是说有一位女子解了你身上其他的毒?那些杂毒虽然并不难解,但要想一次清除余毒,却并不容易,更何况,当日她还仅凭银针刺穴就缓解了你体内疆毒的发作,由此可见,此女医术绝对不凡,你有没有再找她试试,哪怕是死马当活马医也好。”
江煜狭长的黑眸里现出那道清丽深婉的身影,唇角若有似无地勾起一丝弧度,深邃的眉眼因为想到那抹绮丽而有了些许舒展,却又微微蹙了起来。
“怎么,人家不愿意?”
同江煜认识了这么多年,他只一个眼神,花谷主便知道他在想什么。
“不愿意,说明你没有打动人的诚意,对待女子不需要循序渐进,而是猛攻,打听她的喜好,直接讨好就是,这点事情也要我教你?”
花谷主说完,摇了摇头走了出去。
“讨好……”江煜神色晦暗不明,喃喃自语着陷入了沉思。
不过他没能想太久,便被闯进来的陈昭打断了思绪。
陈昭手脚并用地扑到床榻上,眼睛肿成了一粒核桃仁,嗓子也沙哑的不行:“主上,主上,你没事了?!”
“如你所见,还没死。”江煜皮笑肉不笑。
陈昭把头埋在被褥里,呜咽了好一阵,才抬起头,说道:“主上,昨夜你在马车内毒发的事情被人看见传到了宫里,现在陛下派人来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就说我胃痛就好。”江煜淡道,早些年他因为带兵打仗,环境艰苦,饮食也不规律,早早的就染上了这个毛病,用这个作为借口回复,不会让皇帝起疑。
“是,我这就去回复。”陈昭吸了吸鼻子,转身走了出去。
江煜闭上眼,胸膛微微起伏,逐渐睡了过去。
直到晌午,陈昭的声音才再次自门外响起:“主上,我们的人看到太子的马车正在往府上赶来,要不要准备一下。”
“你进来,给我换身衣服吧。”江煜眼神微变,吩咐道。
“是。”
陈昭给江煜换好衣服之际,正巧赶在太子江弘到的时候。
他探究的目光一眨不眨地盯着江煜,见他脸色苍白,道:“六弟,听闻你昨夜突发胃病,我特意来看看你,顺便把父皇给你的补品带来了,这里面还有我给你准备的养胃汤药,你好好收好。
这平日里要多保重身子,若是调查军饷那件事六弟心有余而力不足,为兄也可以代劳,总归是身体最重要。”
江煜淡笑,面上不动声色:“臣弟多谢大哥关心,昨日贪嘴吃了点辛辣之物,就犯了老毛病,不足挂齿,休息一日便好,不会耽搁军饷事件的调查,就不劳大哥费心了。”
江弘皮笑肉不笑:“如此更好。”
他的目光一寸一寸掠过睿王府,幽深的眼底闪过一抹妒意:“父皇对六弟还真是偏爱,瞧瞧这府中的摆设,想必每一样都是命人精心布置的,就算是我,都不得不感叹六弟的好福气啊!”
“是吗?”江煜捂着嘴,轻咳两声:“大哥若是喜欢,直接拿走便是。”
江弘站起身:“当大哥的哪有夺弟弟所爱的,好了,今日我就是来看看你,见到你平安无事,我也就放心了,先走了。”
“臣弟恭送大哥。”江煜淡道。
见江弘走远,他紧绷的身体一松,靠在椅子上,神情倦怠。
“六哥,我刚刚看见大哥来了,他来这里干什么?”
江澈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见到江煜面色苍白,收起了嬉皮笑脸的表情,严肃地问道:“你真的只是胃病?”
“不然还能是什么?”江煜坐直身子,看向他:“你来干什么?也是像大哥一样来看望我的?”
“停!”
江澈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你这话说的我就不爱听了,大哥来看你,那不一定是真心的来看你,说不定就是来试探你的身体状况的,可我就不一样了,你七弟我呀,是真心实意地来探望你。”
“是吗?”江煜眼神一瞥,落在院子外面摆放着的药材上:“既然是来探望,就没有空手上门的道理,你的礼品呢?”
江澈面色尴尬,摆了摆手:“嗐,我这不是想着这药材送多了你也喝不完,就没准备吗,否则也是浪费,你说对不对,六哥。”
江煜无奈。
江澈眼珠子一转,转移了话题:“六哥,你说这大哥这次来,到底是真心地探望你,还是试探你?会不会他就是当年害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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