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又将视线投向了齐方明,却见他正红着脸不知道在和李故乐说什么,看到祁疏玉望向这边,两个人倒是都闹了个大红脸。他有些莫名,但也不好说什么,只问起李故乐有何打算。
李故乐是个有志气的,他从宗庙出来就径直去了西市,找到了安福居的掌柜,掌柜一听‘祁元元’三个字,脸都吓白了,赶紧往里走去寻东家。
东家齐方明是个十分健朗的汉子,说起话来幽默风趣,令人心生亲近。一见他说是祁疏玉在宗庙的好友,忙牵了匹马让他上来,二人竟同骑一匹马去了长公主府。
李故乐这才知道,原来那个连衣服都洗烂的大傻瓜居然就是曾经的宗亲之首,如今的君后祁疏玉,元元是他的乳名,除了亲近的人,从来没有谁敢这么叫他。
他当时就吓得腿软了,还是齐方明把他扛进了长公主府。长公主府金碧辉煌,他一时还有些露怯,但关嬷嬷和齐伯、陈老等人都十分慈和。听他说从宗庙来,直言他受苦了,又问起祁疏玉的境况。
他见众人都如此友善,没忍住把自己的际遇也竹筒倒豆子般说了个干净,听得众人愤慨不已,只让他安心住下,就是祁疏玉不在,这个主他们也能替他做了。
李故乐却不这么想,祁桓书一家早在他爷爷时就败了,空留了个宗亲的名头,却连老子娘都要去给别人做工。若不是他家陪送的那些铺子田产,他一家早就喝西北风去了。
若是有长公主府出手,碾死祁桓书一家跟碾碎个蚂蚁没什么两样。可是那也太没有意思了,他不需要谁来为他做主,他要自己审判祁桓书,他要亲手夺回自己的一切。
他当时说完才反应过来,如今说这些,府内的人会不会觉得他恶毒?他这个样子人家又怎么敢收留他呢?一时就有些惴惴。
关嬷嬷看他忐忑的样子,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她是长公主亲自选给祁疏玉做奶嬷嬷的,最佩服的就是长公主身上那股子魄力,如今李故乐身上竟然也有,她欣赏还来不及呢。
忙又开解他,只说有什么一定要说。祁疏玉在宗庙里若非没有他的照顾帮衬,还不知要怎么样,说得李故乐也羞赧起来,其实他真的只是一时恻隐,举手之劳而已。看来多行善事果然是有用的。
齐方明见他方才所言,心中更是震撼,看着那么柔软的一个地坤居然能拒绝长公主府的帮助,要从头来过,依靠自己的双手为自己讨公道。
便忍不住和他多聊了几句,这一问才知道他母家原是徽州的,徽州自古出大商,李故乐也是出自商贾世家,还没学会走路就学会打算盘了,说起经商来更是头头是道,听得齐方明钦佩不已。
李故乐当然也问起了齐方明的从商经历,齐方明倒是有些赧然。齐家祖辈都是靠着长公主府过活,有头有脸,家境也殷实。当年就想着把他送来给祁疏玉当护院,谁知他是个不安分的,一心想靠着自己做点事业出来,没少被家人责骂,还好祁疏玉多次回护,还帮他找人脉,拉商队,如今也有了些产业。
李故乐听他说起跑商的经历,欣羡不已。他也是做买卖的,自然知道跑商的利润和风险,但若是能真的拉起一支商队,那简直就是普通商贾难以企及的高度。他望向齐方明的双眼都在冒小星星了。
齐方明被他这样盯着也有些愣住了。商贾地位不高,哪里有做长公主府的势力有面子啊?从他转投商贾以来,从没有人用这样敬佩的眼神肯定过他。
他一时有些心热,便吞吞吐吐地问李故乐要不要去他的铺子帮忙,先去当账房先生,等他南市的铺子起来了就去当掌柜,以后若是商队要走了,他们就一起去。
他好容易鼓起勇气说完,谁料祁疏玉却突然转过头望向了他们,李故乐也支支吾吾不敢再说话。
祁疏玉又问到李故乐的打算,齐方明只觉着自己心都快跳出来了,才听李故乐道,他不想做齐方明的账房先生。
齐方明闻言只觉得心上怅然,比他谈生意失败了还难受,平日油腔滑调的一张嘴都没了言语。
却又听李故乐道:“我初来乍到,怎么能当账房先生呢?就算你信任我,也不能让往日的伙计们寒心!齐掌柜若是不嫌弃,李某想在您的安福居谋个伙计的营生,您看看行不行?”
齐方明觉得自己仿佛从寒冬来到了春天,忙不迭地就开始点头:“好!好!好!”
祁疏玉见他们俩这副样子,怎么不懂,颇有些得意,望着齐方明就开始打趣,“你们瞧!好得咱们齐掌柜都说不出话来了!当日还说要把我卖了,如今就把乐乐给你顶缸吧?”
众人今日喜气盈门,都笑做了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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