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疏玉将一切交代了后,皇帝立马派了人去打探情远山的消息,得知祁凰仪的确曾在此停留数月,又召集了诸多的工匠打通山壁,心内大喜。
虽然祁凰仪为了造兵工厂在全国各地都挖了不少山洞,但祁疏玉既然说了是这座山,就没有必要骗他。
他有心立马进入,匠人们却告诉他,情远山身处旱区,地质坚硬,最好是等二到四月,土质回潮之后再进入,否则山体过硬,恐生事端。
如今刚过六月,那岂不是还要再等半年?皇帝本想直接进入,谁想山体果然坚硬无比,机关又年久失修,竟是打都打不开,匠人们想了许多办法都不行,皇帝只好耐着性子等下来,心中又有些恼怒祁疏玉不能早些告知。
祁疏玉如今已将一切招认,皇帝便免了他的死罪,将他仍旧关在思过所。皇帝有心找个借口留他在后宫,却又不想承认那个强迫后的产物,免得日后难堪。
在易冰的半推半就下,宗亲认定了祁疏玉是长公主抱养而来的孩子,早在三月前就将他从宗室玉蝶上除了名,不许他再以宗室自居。
朝堂那些人见他如今不过是个身份不明的孤儿,也都落井下石,要求皇帝将他送回刑部,定罪论处。
定罪论处?那还有命在吗?皇帝望着在下首低眉顺眼跪着的人,苦思冥想也只能拖到万寿宴,到时再借着大赦天下,把他弄进宫里来,只是这身份,该如何定呢?
他轻轻抬起祁疏玉,“你听话,乖乖把那东西拿了,朕就封你个高点的位分,不让你为奴,日后想要皇嗣了朕再给你。你知道如今容留你在后宫,朕已经招了多少非议吗?你总要让朕舒心,朕才愿意让你好过不是吗?”
祁疏玉安静地跪着,既不反抗也不顺从,他抬起眼,又用那双黑漆漆的眸子毫无情绪的与皇帝对视。
皇帝被他看得烦了,踢了他一脚便扬长而去。没多时,刑部的人便来拿他,又把他押回了地牢候审。
半月后,刑部终于裁定了他的罪刑,昭告天下:废君后祁疏玉假冒宗亲、私通敌国、刺杀皇帝三项罪名成立,本应凌迟处死,但皇帝恩德,见他有心补过,赦免死罪,判处其终身监禁,非死不出。
然而他在狱中服刑不过两月,皇帝又在万寿宴上再次赦免,竟将他罚没宫中为奴,这意思简直再明显不过。惹得人人都骂祁疏玉是个妖孽,勾得皇帝漠视律法,连杀身之仇都顾不得了。
祁疏玉的日子却并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好过,他身子越发笨重了,掌事们都受过他的恩德不好做得太过。皇帝竟直接将他交给了万言宁,有心借万言宁之手,将自己不堪的罪证销毁掉。
那秦林是万言宁亲自从万国带来的,凶狠歹毒不过,竟日日责打祁疏玉,想让他因此而亡,祁疏玉已经能感觉到结印的微弱,但他也并不在意,六个月足够了,是时候离开了。
万言宁自当上君后之后,心机确实比以往深沉了许多,也有意学着祁疏玉那一套笼络人心。万澜羽感觉到了他的变化,有心接走万尔默,没想到却反被他拿捏。
万澜羽只好忍气吞声,又来宫中拜见。他到时祁疏玉正跪在地上擦洗台阶,一身空空荡荡的麻布衬得人羸弱不堪,他擦好了一阶,正准备提着水桶爬上另一阶时,脚下的链子忽然一拌,人就要往下栽倒。
万澜羽心痛难忍,飞身上前将他一把抱住,抬眼就见他噙着笑意,向他投来感激的目光。
万澜羽有些难堪,低着头不敢与他对视,祁疏玉了然,冲他行了个礼就要退下。
“等一等!你最近还好吗?我会跟言宁说,让他好好待你的!”
祁疏玉又笑着摇了摇头,万澜羽心下难过,哽咽道:“你眼底全是乌青,怎么会好呢”
祁疏玉闻言荡出一个明媚的笑意,口语道:“小天乾,调皮!”
万澜羽被他的笑意愣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又想起他说的那句“小天乾”,心中越加恐慌,祁疏玉不能再留在宫里了。
秦林自然也有意抓祁疏玉的错处,好暗中惩治他,日日把他看得像贼一样,果然有天就在他睡的稻草堆下搜出来一张手帕。
他如今身无长物,怎么会用得起丝绸制成的手帕!再一细看,居然是天乾用的!上面还绣了几朵白兰花。
这下可把秦林得意坏了,如获至宝地就送去了紫宸殿,主仆二人忙不迭就去皇帝跟前告发。
皇帝怎么看那丝帕怎么觉着眼熟,但不管如何,祁疏玉私藏天乾手绢就是下贱,他忙命人将祁疏玉拿了来,气得一杯子就砸在了他头上,反正他如今也不会说话,打了又从来不哭不叫,皇帝对着他是越来越没有顾忌了。有心想好好收拾他一番,又想着抓奸要抓双,就命人去查。
没想到查来查去,竟查到了万澜羽身上,虽然万澜羽始终坚持是自己弄丢了,不小心被祁疏玉捡到。但皇帝狐疑的目光就没有从他们两个人身上下来过,看着手绢上的白兰花,又想起盐商之乱时他二人的默契,心中更觉恼怒。
是不是真的要把祁疏玉关在那不见天日的地方,他才不会四处勾人!说着就要下令将他拿下,按秽乱宫闱处置。
却听万澜羽请罪道:“陛下,臣与祁疏玉并无干系,他本就因我万家沦落至此,若是再遭劫难,臣心难安。”
皇帝闻言,心中的怀疑却越深了,又听万澜羽道:“祸事既是臣闯下的,就由臣一力承担吧,臣愿自去云州镇守边关!但求陛下饶他一命!”
“澜卿,你可要想好!你如今可是兵马大将军,为了一介罪囚,到底值不值当!”
万澜羽见这招以退为进果然奏效了,下一步便借着求情为名,要皇帝将祁疏玉流放千里,皇帝哪里肯?但看到祁疏玉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又想吓吓他,便推说考虑考虑。
谁想到他只是假意考虑,第二日满朝文武竟然齐声赞他,说他下定决心流放祁疏玉,乃是迷途知返,明君之相!一声声赞扬逼得他不得不在圣旨上盖了印,亲手将祁疏玉流放到了千里之外的辽州。
京城郊外
祁疏玉戴着枷锁,正被两名解差押着前往辽州,路旁的茶水摊上却缓缓走出一个人,他定定地看着祁疏玉:
“是你做的!”
祁疏玉探头看向他,露出一个鄙夷的笑容,仿佛他是什么不堪又肮脏的东西。
万澜羽几步走上前,有些恼怒:
“你以为死灰还能复燃吗?就算我和陛下有了嫌隙,你也无法亲眼看到我们君臣反目了,不是吗?君后殿下!”
祁疏玉却直接转过了身,扛着枷锁走了。
死灰当然不可以,但他是火石,他是执火者,更是点火人,待他再次回来,这里的一切都会跟着长公主府的覆灭,一起燃烧殆尽!
而他等得起,他也一定会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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