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后成结,普天同庆,因此,为了给未来的太子祈福,教坊司今日准备的是驱瘟避疫、安庆祈福的傩戏。
台子上共有十二人,他们身着奇装异服,手持各种道具。其中九人头上簪戴梅、蛾、蝶、松枝、雀翎等幡胜,站在了最外圈,代表着与自然通灵,共贺新春。
中间还有三人,其中一人佩戴蚌壳,代表渔业,一人手持农具,代表农业,两人分居傩神两侧,微微躬身,向神灵乞求来年风调雨顺。
站在最中央的就是今日的傩神,他戴着神秘的整脸面具,面具的主体是只独角兽獬豸,它形似麒麟,毛黑如漆,双目炯炯扫视着众人,额上的尖角缓缓抬起,仿佛刚从山灵深处醒来。
正在此时,傩鼓响起来了,傩神也抬起了头,他的眸色幽黑,和獬豸面具融为了一体,左手握着湛卢剑,右手举着重盾踏着傩步而来,周围的人叫起了傩声,傩神获得了神力,在台子中央跳起了大傩舞,鼓声阵阵,红衣不断翻飞。
威严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
“一傩冲百鬼,一愿了千神!”
“驱恶除魔,堕身还愿!”
“人神契约,与吾齐见!”
众人皆被这恢宏的大傩舞深深震撼了,眼不错珠地盯着正中央的傩神看,他们总觉着这人很像一个人,但都不敢说,只在下面窃窃私语起来。
而皇帝、万言宁、易冰、端王等人怎会不知此人是谁,一下子面色各异了起来。
皇帝望着傩神冷漠严明的眼神,想起自己方才和万言宁的种种亲昵只觉心虚,连头不敢抬了,根本没有发现今日的种种异常。
易冰和端王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一丝惊恐,尤其是那句“驱恶除魔,堕身还愿”响起时,易冰吓得连手中的杯子都掉了,怀里的小地坤被巨大的响声惊到,也抬起了头,易冰本能的将孩子揽进怀里,又心虚地看看台上的人,怎么也坐不住了。
万言宁早已过了犯恶心的时候,他本意是想羞辱祁疏玉,没想到见到他一身傩神打扮,尤其是那个独角兽獬豸面具时,心慌的不行,把从万尔默那里抢来的千年玳瑁手串紧紧攥着,又往嘴里倒了一口牛乳,匆匆咽下后,更觉恶心,正好看到角落的枣花糕,想着那酸酸甜甜的口感,就捏了几块往嘴里松,好容易将那翻涌上来的恶心感盖了下去。
大傩舞的特点再鲜明不过,舞者头戴大面具,舞姿呼号跳跃,呼声越疾,跳跃则更为激昂,傩神在台上来来回回跳跃,不断吟诵着通灵之语。
万言宁却觉着那舞姿在不断地搅弄着他的脏器,肠子不断翻涌,如同一把利剑直直往下,快要把他劈成了两半,他挣扎着去抓皇帝的手,全身都被汗湿透了,
“陛下、承佑……”
话未尽,人已经倒了下去,他的身下有血液不断流出,似乎想要奔着中央的傩神而去,很快就在他周围形成了一个巨大的血圈,把他困在了其中。
太医们慌慌张张地把万言宁抬了下去,周围已经乱了起来,人声鼎沸中,傩神开口了,面具的下巴也随之打开,缓缓露出了一张摄人心魄的面孔,有人看见这张脸已经吓得跪倒在地,他们听见傩神说:
“祸福无门,唯人自召。善恶之报,如影随形,此乃天罚!”
太医惊慌的声音也在同时响起:“陛下,小殿下、小殿下没气了。”
此刻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皇帝颓然倒地,他手上还沾着那孩子的血,他的孩子已经没了。
隔着重重人海,皇帝看见了那个人,他有些无措,呐呐道:
“是你吗?”
祁疏玉披着那身傩神的服饰晃晃悠悠来到了皇帝的面前,他轻笑起来:
“陛下,多行不义必自毙,这是天罚,是上天罚他万言宁断子绝孙!不得好死!”
说罢,他利落的转过身来,将面具拔了下来,扔到地上,用手指着宴席上的所有人哈哈大笑起来:
“万家的这颗明珠已经碎了、碎得彻彻底底!诸位的天罚又会在何时来临呢?我祁疏玉从地狱里死而复生爬出来,就是为了等着看尔等的下场!”
所有人都被他惊到了,正欲指责他,让皇帝派人来把他拿下,却见他又来到了皇帝面前,恢复了往日的温柔宁静,他和煦地笑起来:
“陛下,您很难过吗?”
皇帝望着他昔日的君后,泪水终于决堤,“君后,为什么会这样呢?我的孩子没有了?”
祁疏玉好奇地望着他,“陛下,元元和您的孩子没了的时候,您也会这么伤心吗?”
他继续轻声道:“您为了另一个人的孩子这么伤心,元元看见了会开心吗?这难道不算是一种背叛吗?”
皇帝重复道:“我背叛了元元?”
祁疏玉循循善诱:“是的陛下,您的伤心和难过都是一种背叛,是可耻的,是不应该出现的,这就是元元为什么不想要你了。你难道不害怕元元不要你了吗?”
皇帝愣住了,他慌乱地将泪水擦干,从地上爬起来,定定地望着祁疏玉,“我不会再伤心了。”
祁疏玉这才笑起来,大大地赞扬他:“对,就是要这样!”
他又将温和的笑脸转向一旁的万澜羽,朝着他露出一个挑衅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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