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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疯了吗?!”
铅华宫西偏殿,一声又惊又怒的呼声才脱口便被锦贵人素手堵住,慌慌张张把言离忧拖进内间卧房。
“我的小祖宗呦,你这是要作死吗?让别人听到你我都得掉脑袋啊!”抚着胸口长出口气,锦贵人脸色煞白,“皇上做的的确有些过分,但你也不能这么大呼小叫辱骂皇上吧?再说这些消息都是别处打听来的,还不确定真假,总要二皇子或是定远王世子亲口来说才可信,你急什么?”
“等他们来,什么事都来不及了!”言离忧急不可待道,“消息从五国使者那边传出来半天,温墨情和殿下却一点动静都没有,想来是被皇上控制住不许他们过来。既然他们来不了,那么只能我出去,楚公子也好、君老板也罢,总得找个人问明白,不能什么事都被动等别人来通知。”
坐以待毙的日子言离忧实在过够了,当伺候南庆国使者的宫女传来消息那一刻,她只想尽快找到温墨情和温墨疏,以确定自己获知消息是真是假。
开什么玩笑,让她嫁给温墨峥?!
锦贵人见言离忧沉着脸收拾东西,连换衣裳都不遮蔽,心里知道她这是真的恼怒了,劝是劝不住的,只得帮她穿戴好更方便动作的窄袖衣裙,跟在言离忧身后一路往内宫门口行去。
“皇上有令,今日内宫禁止出入,任何人都不例外。”
走到门口被守卫拦住又得到如上答复后,言离忧明白过来,狡猾的温敬元这是在彻底断绝她与温墨情等人的联系,决定联姻对象、让她成为温墨峥侧室的消息恐怕不是空穴来风,而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明知道她与温墨疏两情相悦,温敬元却牵强地把她和温墨峥扯到一起,罔顾温墨疏数次提婚请求之后,那个阴沉多疑的皇帝到底在算计什么?前一夜温墨疏才承诺过非她不娶,如今会因为温敬元出人意料的指婚动摇吗?还有温墨峥,一心想要争夺帝位的二皇子,会为了成全她与温墨疏而拒绝温敬元的指婚吗?如果温墨峥不敢违逆皇命同意娶她,温墨疏又该作何反应?
那一刹,言离忧很想击倒两个守卫冲出内宫,然而当指尖触到藏在袖中的煌承剑时,冰冷触感让她忽然想到温墨情,想到他五次三番认真叮嘱。
遇事须冷静。
言离忧转身往回走,到铅华宫门口时深吸口气,闭上眼凝神细想。
两个联姻安排涉及到她,温墨疏和温墨峥,与温墨情无关,但温墨情一定会参与其中,至于他支持温敬元的指婚还是站在统一战线反对这种荒唐安排,言离忧暂时还拿捏不准,毕竟一直以来温墨情都对她和温墨疏在一起这件事相当不赞同。
倘若暂时不理会温墨情的立场,可能发生的情况又有两种,一是温墨峥也站出来反对婚事,那么就会形成两位皇子拒绝联姻损伤皇帝颜面的局面,届时会有许多人以不顾大局为由指责他们;二是温墨峥被迫无奈同意娶她为侧室,若是如此发展,她定然不会同意,温墨疏亦然,到时候最后可能发生的就是他们兄弟二人为此发生矛盾,从非敌非友的微妙关系转化为对立关系,而温墨疏也会成为这场争端中唯一一个立于劣势的人。
一抹微凉自言离忧心头流过,她不确定自己的推测是否有漏洞,只觉得天罗地网已经被撒开,且是以她为饵,谋算着让温墨疏与温墨峥兄弟二人反目成仇的阴险大网。
虽不是父子却也是血肉相连的叔侄关系,这般骨肉相残、步步相逼,为的就只是那虚无缥缈的皇权吗?难怪温墨疏想逃离,这样的的日子压得人喘不过气,生不如死。
言离忧一片心思复杂沉重,竟没注意锦贵人忽而露出惊讶表情,直直望向言离忧身后。
肩头一沉,耳畔一缕轻风拂过。
“收拾东西,跟我出宫。”
言离忧倒吸口气,飞快转身:“温墨情?你怎么进来的?”
“翻墙。”温墨情利落回答,似乎没有兜圈子的心情,抓起言离忧手腕拖向铅华宫,“衣物什么的不用带,只把你有用的东西拿上就好,收拾完马上走。”
温墨情的急迫证实了言离忧不祥猜测,心头一凉,声音也跟着低沉下去:“皇上真的把我指给了四皇子?殿下呢,殿下在哪儿?他知不知道你要带我出宫?”
“没时间跟他废话。”闯进房间见言离忧早已将东西收拾妥当,温墨情微微一愣,伸手摸了摸她习惯藏起煌承剑的腰间和袖筒,确定剑在袖中后微微点头,“有进步。行了,事不宜迟,这就带你出去。”
锦贵人一直紧随二人身后,听温墨情说这就带言离忧离开,不禁苦笑:“世子打算怎么做?内宫守卫得了皇上命令不许任何人出入,就算世子你有通行令牌也没用,难道要强闯出去吗?”
温墨情没有回答,扎好衣袖,随手将一张草草折叠的纸条塞给锦贵人:“锦贵人最好回自己房间,之前和之后发生的事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这些时日离忧得你照顾,以后有什么麻烦可以找纸上写的这几个人帮忙,算是我替她还这份人情。”
“说什么人情……”锦贵人无奈,却也明白自己作为局外人阻止不了什么,只得忧心忡忡离开西偏殿。
宫中规矩、前朝律法还有温敬元的脾性,这些言离忧远不如温墨情了解得多,但看他急成这般模样就可知,事情真到了不得不走的地步,否则温墨情不会轻易冒险——那边温敬元刚决定让她嫁给温墨峥,这边温墨情就急三火四潜入铅华宫要带她走,这算是违抗圣命吧?温墨情历来主张稳重冷静,若非别无选择,绝不会出此下策。
一语不发跟在温墨情身边,到达僻静无人的内宫角落时,温墨情平伸手臂,指了指自己腰部:“抱紧,别乱动。”
有些别扭,言离忧还是老老实实从命。
那宫墙足有两人多高,顶端又是光滑的琉璃瓦片,一不小心就容易滑倒摔落。温墨情后退数步一跃而起,修长手臂紧紧箍住言离忧腰身,待到跃上墙头时足尖一点,又轻盈地落向宫墙之外地面。
言离忧不恐高,不过第一次被人当附属品飞来飞去难免心慌,落地后仍心有余悸,怦怦跳个不停。
“已经让钟钺备马在宫门口等着,你自己过去,路上遇到什么人都不要理会。”温墨情从腰间掏出一块普通的铜牌交给言离忧,“这是宫女采买时用的通行牌,酉时二刻后就不能再用,是想跑去磨磨唧唧一诉情衷耽误正事,还是想先寻退路再谋出路,你自己看着办。”
从铅华宫出来就快到酉时了,天阙殿又在皇宫正门相反方向,想要先去天阙殿再离开根本来不及。言离忧不知道温墨情是故意吓唬她还是确有其事,这种情况下总不能冒险,咬咬牙,转头向宫门方向奔去。
温墨情的目光一直追随言离忧瘦削背影,直至她消失在宫墙尽头,那双比夜色更深邃的眼眸蓦地融进几许柔和,僵握的拳缓缓松开。
这步棋,他走得危险至极。
如温墨情所说,钟钺就在宫门外焦急等候,远远望见言离忧上气不接下气跑来,立刻上前把她接进马车内。
“少主担心城里有连嵩眼线,特地在帝都外郊借了位朋友的故宅暂住,这一趟行去少说也要两个时辰。言姑娘在车上歇息歇息吧,您昨晚都没怎么休息,这样下去身子会熬坏的。”
“你怎么知道我昨晚没睡?”言离忧敏感皱眉。
“言姑娘说笑了,我和楚扬一直守在铅华宫外,您什么时候熄灯、又有谁往来西偏殿,我们可都是瞪大眼睛仔细看着的。”钟钺听出言离忧语气中微带不满,笑了笑,并不急于解释,“少主真的很担心言姑娘,几次叮嘱我们一定守好铅华宫保证言姑娘安全。也许在言姑娘看来这是监视,会觉得反感,但我们这些跟随少主多年的人却很清楚,少主他只是太过在意言姑娘,哪怕被误解也不在乎。”
“好端端的谁去误解他?”言离忧没什么底气地辩了一句,随后又把注意力拨回正事上,“钟钺,你知不知道今天温墨情他们去阳承殿都发生过什么?”
钟钺点点头:“少主把事情大概说了一遍。我不太懂那些算计之类,也没少主那般头脑去抽丝剥茧分析,唯一明白的就是皇帝想让言姑娘嫁给四皇子。这件事别说少主和二皇子,就算是我和楚扬也不会同意,言姑娘这样无拘无束向往自由的人,不该被任何人的命令束缚——啊,这些是少主的意思,我只是借来用用。”
无拘无束,向往自由……在她决心与温墨疏在一起时,这些就都被她抛弃了,而今换来的却是无路可退。
言离忧幽幽叹了口气,钟钺见状忙安慰两句,而后关好马车门亲自驾车,载着言离忧向帝都外辘辘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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