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过去,妙玉寺的佛殿一如既往地金碧辉煌,唯有庭中更大了的老梨树见证了时间的流逝。
当年引路的小沙弥,如今也是剃度出家的僧人了。
这些年,阿桓是妙玉寺的常客。
她们已不再需要沙弥引路,便轻车熟路地朝着往生殿走去。
虽然阿桓依旧不信神佛,但往生殿中属于林家的长明灯却从未灭过。
鸾歌再一次被方丈身边的人请走,再见方丈,除了他眼角多出来的那几道褶子,鸾歌9再看不出其他差别。
想来,妙玉寺这些年必定更上一层楼,否则方丈也不会生出那么多笑纹。
“阿弥陀佛,许久不见,施主近来可好?”
看着眼前依旧低调普通的女子,方丈却再不会同八年前那样轻视她。
毕竟,又有谁能料到,这些年来郢都搅风搅雨的变动背后皆有她的影子呢?
“自然是同方丈一般,生活得极好。”
方丈轻叹一声:“老衲此番请施主来此,是希望施主早日收手,莫要再造杀孽。”
“方丈在佛理上的造诣,我不敢妄加评断,如此,也希望方丈莫要随意评判他人的对错。”
“况且,我不过杀万人而救千万人,方丈难道认为千万人还比不过万人的性命重要吗?”
方丈自然说不出那个“是”字。
“青歌郡主也不必巧言令色,难道你这般纵容自己的属下戕害朝廷官员,就一点儿都没有自己的私心吗?”
房中忽然传出了另一个人的声音,而这个人鸾歌也并不陌生。
“南安王妃不必如此心急,我不过是为民除害,杀掉了几个鱼肉百姓的贪官罢了……还是说,王妃觉得我这样做不对?”
南安王妃自然无法反驳。
难道她要说,那些官员从百姓手中搜刮的财物大半都进了南安王府的库房吗?
南安王妃深呼吸一口气,脸上露出得体的笑容:“为民除害自然是为国为民的大好事,想来是我从前对青歌郡主多有误解。”
南安王妃与鸾歌的第二次交锋,以大败告终。
她面上虽然还保持着一团和气,心里却怄得不行。
在这种情况下,撞破了南安王世子与庞宜琬私情的南安王妃自然没什么好脸色——毕竟庞家人几次三番破坏她的计划,她又能对庞宜琬表现出多好的态度呢?
至于鸾歌与阿桓并不属于庞家这件事,南安王妃是怎么也不信的。
如今,她只恨自己当初棋差一着,导致原本属于自己孩儿的位置被他人占据。
想到府上正在养身体的那位故人,南安王妃的理智渐渐回笼。
南安王妃其实是个极能隐忍的人,但看她暗中筹谋这些年,面上却始终不显山不漏水,便可窥得一二。
只是遇上了一个不讲道理的鸾歌,将她的谋划全都粗暴地打乱,这才叫她有些崩溃。
毕竟,她原本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
如今,郢皇卧病在床,郢宫被严密看管,她的“小金库”又被悉数斩断,而朝中官员偏向四皇子党的越来越多……
若不是刘总管的出现,南安王妃恐怕已经按捺不住,被庞皇后抓住了马脚。
围观了南安王妃与庞皇后互相争斗的好戏,鸾歌不得不感慨,小世界终究还是偏爱南安王世子,屡次强行将剧情线往回拨正。
明明南安王妃很多次都要被抓住漏洞了,总是有人恰到好处横插一脚。
想来,庞皇后也快要坐不住了。
“阿桓,时候不早了,你是想带着我今夜在京郊露宿吗?”
看着庞宜琬与南安王世子依依惜别,鸾歌提醒一旁看戏的阿桓。
“阿姐,这般和谐的场面再过一段时间可就看不到了呢!”
“只是看着有什么意思,你也该寻一位良婿了。”
阿桓脸上笑容不减,语气认真地说道:“我已经有了阿姐,哪里还需要再寻夫婿?”
鸾歌长久未言,只是在转身之时说道:“你如今也大了,该回自己的县主府了。”
踏着夕阳的脚后跟,郡主府的马车停在了府上侧门。
许是有所感应,下了马车的阿桓与巷子口静立的长生四目相对。
“你过界了。”
阿桓眯着眼,神色颇为不善。
长生面对她的诘问无动于衷,他平静地拂去衣袖上并不存在的尘埃。
“彼此彼此。”
“你还真是沉得住气,不过,今日阿姐的表现让你失望了吧?你在阿姐眼里其实与南安王世子没什么不同,终究只是陌生人罢了……”
阿桓讽刺的话语也没能激怒长生分毫,又或者说,长生早已经历过愤怒冲昏头脑的阶段,如今他已陷入平静的癫狂。
“天凉了,南安王府也该下狱了。”
长生平静地说出这句话,仿佛只是在谈论明日的天气。
阿桓闻言笑眯眯地说道:“好啊,南安王世子归你,南安王妃归我。”
阿桓的语气也像是小孩子分享玩具一样轻飘飘的。
一夜之间,南安王府便被禁卫军重重围住,为首的是驻守郢都郊外大营的王将军。
南安王府因谋逆罪被判全府下狱,府中私库尽数充公。
起初,消息传出来的时候郢都大为震惊,随后便是百姓的质疑。
毕竟南安王妃一向美名在外,而南安王世子去岁才收复虞城,要说南安王府谋逆,恐怕边城的百姓第一个不同意。
可是随后披露出来的证据,却将南安王府一点点钉进耻辱柱。
先是南安王府豢养私兵,再是从南安王府查封的赃物,当那一箱箱超乎众人想象的金银财宝被抬出来,摆放在南安王府空地前,被百姓们隔着守卫的士兵围观时,众人才惊觉南安王府的不一般。
随后,便是南安王妃勾结贪官,以为太后贺寿的名义各处搜刮民脂民膏供养私兵的消息。
当众人还在消化这个重磅消息时,另一个消息直接将众人砸得晕头转向——
原来当年庞小将军之死并非意外,而是有人勾结晟国,出卖了庞小将军行军的消息,才导致其被晟国军队埋伏牺牲。
而那个勾结敌国的人,正是南安王妃!
南安王府的下狱只是郢都动荡的开端,而这也注定了今年的年不会好过。
自从得到庞皇后要对南安王府下手的消息后,庞宜琬便被严加看管在后院,这次,庞家可不敢再松懈分毫。
等到一切尘埃落定,庞宜琬才从自己的院子里走出来,可见到被贴上封条的南安王府,她只觉得恍如隔世。
庞宜琬听着众人议论南安王府谋逆一事,只觉得不可置信。
自己的心上人,原来是害死自己兄长之人?!
不,她不相信!
一定是哪里弄错了!
对,她应该去找……姑母和表哥,一定是他们弄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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