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第一次查账的时候霍窈窈亲自动手梳理了一遍,其余每月都是陈粢查完后她简单过目一下。
毕竟不配合的人已经发卖的发卖,流放的流放,剩下的自然无有不从。
这是金鹭第一次查账。
她们从书铺和布庄搬走了上月的账册,在珍馐馆特意留出的包间内,由陈粢教导着金鹭处理。
查账的过程枯燥乏味,霍窈窈看了一会儿,颇觉无趣地打开了临街的窗户。
“女郎,小心风寒。”
几乎是她推开窗的同时,陈粢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金鹭闻言抬起头,看了看依旧沉心算账的陈粢,又看了看站在大开的窗户前我行我素的霍窈窈,晃了晃因为长久计算有些眩晕的脑袋,默默地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
“房间里太闷了,我稍微透透气而已,不碍事的。”
“我会叮嘱御医多加些黄连。”陈粢无情地说道。
霍窈窈闻言果断关上了窗户:“阿粢说的对,外头的风太大了,还是关上窗户比较好。”
在大部分时候,霍窈窈都是很给陈粢面子的,整个都城谁不知道陈女官是忠义侯跟前的第一大红人?
金鹭也从不嫉妒陈粢的地位,毕竟她自知才华能力都比不上陈粢,能管理好霍窈窈身边的衣食住行,她就心满意足了。
金鹭实在算不上一个有野心的宫女,否则她早该成为崇德殿的奉茶宫女了。
恰好,霍窈窈也不需要一个野心勃勃的殿令。
冬至过后,很快就到了年关,除夕前三日一直到元宵节,都是休朝日。
这段时间一般来说也不会有什么大事需要文帝迫切去解决,就算有,太尉和丞相也可以直接请命入宫。
对于后宫来说,这段文帝难得的悠闲假期,一半用来与越妃蜜里调油,一半分给各位皇子公主,其中太子更是独占鳌头。
霍窈窈由于地位特殊,也是各宫宴请不断,除了皇后、越妃外,上到太子,下到五公主,不管平日里如何看不顺眼,他们也不会自找麻烦让文帝觉得他们苛待兄弟。
此处特指五公主。
虽然三公主同五公主一样被外家养得过分刁蛮,但三公主比她大了许多,又不在一宫,更有越妃时时约束,除了偶尔因为自己看中的东西被霍窈窈截胡之外,并无太大的矛盾。
“可算把窈窈妹妹给盼来了,也怪我没挑个好时间。”
三公主被越妃训斥了几年,如今比起二人刚刚相识时说话客气了许多,也有可能是霍窈窈像团棉花一样无论她说什么都是一副笑脸,她自觉无趣。
毕竟有五公主遭殃在前,无论是谁想要给霍窈窈使绊子,都得掂量着点。
三公主和五公主,虽然同父异母,但闯祸的本事却是同样的出名。
虽然名声不太好,但她们反而是最不愁嫁的人,毕竟文帝早就打好了算盘。
霍窈窈看着眼前已经亭亭玉立的三公主,不免有些恍惚。
眨眼间,她也到了即将出嫁的年纪了。
文帝还在从宣氏子弟中挑选适龄的郎君,所以这头越妃便以让三公主多学些规矩为由,压着她的婚事。
或许是已经反抗过,如今的三公主似乎已经接受了自己的婚姻并不似父皇母妃真心相爱的残酷真相,这份心境的变化,也让她整个人沉静了许多,竟也有了那么一丝“贤妻良母”的影子。
三公主喜欢凌不疑,霍窈窈也是知道的。
毕竟一向不待见自己的三公主总是借着三皇子的理由强行插进“三人行”,再迟钝的人应该也明白了。
只不过,这注定是一场无疾而终的暗恋。
且不说凌不疑一心想着让凌益体会他当初的痛苦,根本无心男女之事,就说文帝那一关,就绝对过不去。
霍窈窈停止发散脑海中的思绪,从身后的金鹭手中接过早早备好的礼物。
“公主知道我是惯爱读那些游记的,去岁我派遣出去的游商队伍带回来许多宝石,其中有一对孪生玉石,我便让工匠将其雕刻为一对龙凤玉佩,还望公主莫要嫌弃。”
霍窈窈笑着向三公主介绍礼物,嘴角的笑容还是熟悉的弧度。
三公主虽然无数次想吐槽她这个虚伪的笑容,但做工精美、可以合二为一的龙凤玉佩瞬间便吸走了她的注意力。
“窈窈的这份心意我收下了,门口风大,还是快些进来暖暖身子吧。”
礼物的魅力是巨大的,三公主此时的笑容明显的真切了许多。
霍窈窈的礼物自然不止这个,她今年给长秋宫送年礼的时候,见到了一个单独的小册子,上面记载的是宣氏的年礼。
宣氏。
霍窈窈在心里默默消化着这条信息。
要知道,宣皇后虽然是“宣氏”,但朝中人皆知她身后站的并非是宣氏一族,而是她的舅家乾安王府。
当年宣氏姐弟为何走投无路被乾安王府收留已经不可追溯,总归宣氏并不无辜。
从前都不积极走动的“亲戚”,突然奉上大礼,霍窈窈可不相信会是什么良心发现的戏码。
如宣氏那般源远流长的世家大族,向来是以家族利益为先,再结合宫中近期各种小道消息,也就不难猜出文帝意图与宣氏结亲的想法了。
草台班子起家的文帝,注定是不受世族待见的,宣氏肯低下骄傲的头颅主动求和,看来是想要进入朝堂分一杯羹了。
这是很正常的事,毕竟“流水的王朝铁打的世家”,自诩高贵的世家向来是最“识时务”的。
文帝如今还没有彻底坐稳皇位,他也很需要一个世家站出来,这是两方都觉得划算的买卖,除了被交易的对象。
现如今这个世道,很少有女人像霍君华那样有勇气与夫君绝婚,更不用说是联姻性质的婚姻了,日后即便三公主的丈夫如何不堪,她也只能选择接受。
或许,这就是名为“公主”的职责吧。
但她在成为三公主之前,也只是一位小女娘,不是吗?
“礼姐姐,我听说你骑术很好,等到开春我也可以骑马了,到时候我们一起去郊外骑马,如何?”
听到霍窈窈的话,三公主愣了一下。
连她自己都快忘了,与三皇子同胞的她,起初一同学骑术时,夫子常常夸她。
文帝给她取名为礼,希望她同两位姐姐一样懂礼守礼,可她天生好动,又常常弄巧成拙,时日一长,众人只知道三公主爱闯祸常常惹得陛下和越妃不喜。
就算是与她同胞的兄长,也觉得她烦。
规矩学久了,连她自己都忘了,其实她最拿手的、最喜爱的从来不是风月之物。
她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自己此时的心情,惊喜或是心酸,最后都化为长久沉默之后的一句“好”。
身边的侍女还想拦,被她一个眼神定在原地。
她也知道霍窈窈身体不好,就算陛下同意她去骑马,到时候她们一起,万一霍窈窈出了什么差错,她一定逃不过问责。
但那又如何呢?反正她从来都是爱闯祸的三公主不是吗?
她被迫背离自己的本性,如今看着仿佛另一个自己的霍窈窈,那种隐秘的补偿心理,让她渐渐失去了理智。
况且,就当是为了自己,再用力地骑行一次吧!
关于自己的婚事,她虽然不太明晰,但也能猜到一二。
她的两个姐姐都是联姻嫁出去的,没道理到了她就不一样了。
不过——
“凌不疑今年不回都城了吗?”
年都已经快过完了,她也知道了这个问题的答案,但还是不甘心地问了出来。
也许是边关战事吃紧,也许是大雪封路赶不回来,总归要有个什么理由的吧……
霍窈窈点了点头:“嗯,兄长说他没有建功立业之前,会一直待在军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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