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朵朵记得上辈子,也是这个时候,避难所开始爆发痢疾,上吐下泻,高烧,便血。暴雨一个多月的样子,病情最严重,死了好多人,也死了好多医护人员。
可唐爷爷和唐奶奶俩个却打定主意,坚决响应政府的号召。
“我呢,大道理不会说,但既然病人需要我们,人民需要我们,我和你唐奶奶还是愿意用这把老骨头发挥余热。并且,像痢疾这种病,中西医结合效果会更好。不是唐爷爷吹牛啊,那个证我虽然考不上,但水平绝对不比他们差。”
“你没证他们可能不让你看病啊!”曾智舍不得唐爷爷唐奶奶走。
“你唐奶奶有证,我也可以打打下手。”
唐奶奶看了看乔朵朵几个,正色道:“我和你们唐爷爷,活到这把年纪了,什么事都看明白了。这次咱们国家真的有难了,快顾不上我们了。朵朵啊,跟着你们,我和你唐爷爷能吃好喝好,但是我不想过这种自个儿吃饱喝足,然后旁观别人苦难的日子。
“我在这楼里住了快二十年,这些个邻居基本上都认识。他们都是我平常熟悉的人,一起说过话,一起散过步,一起买过菜……再这样下去,这楼里会有更多的人为了活下去,杀人或者被杀。我不想看他们为了活下去互相残杀。我宁愿面对病人,为这个国家尽最后一份微薄之力,就算累死,被感染而死,我也是开心的。”
外婆抱住了她:“你们是好人。”
唐奶奶拍了拍外婆的背:“毕业时宣过誓的,习惯了吧。本以为就这样混死等死,谁知道国家还需要我,义不容辞啊!”
乔朵朵,曾智看着白发苍苍的唐爷爷,唐奶奶,有些泪目。
任何时代任何时候,都不缺高贵的灵魂。
这与出身,地位,学识毫不相干。
就像唐爷爷和唐奶奶,明明只是个普通人,却一心为民,无私奉献,有着自己的信仰。
乔朵朵虽然是个自私无情的人,成为不了唐爷爷唐奶奶这类人,但并不妨碍自己打心底敬重他们。
正因为自己做不到,更显得唐爷爷唐奶奶这类人的奉献精神难能可贵。
唐爷爷和唐奶奶走了,乔朵朵坚决把那本医书还给了他。
有了这本医书献给政府,政府或许会重用他。
唐爷爷现在最看重的,是一个实现自己人生价值的一个机会,哪怕这种机会来得太迟太迟。
再说,那本古籍她已经复印出来了,想怎么看就怎么看。
不过,她翻了翻,从右到左,竖写又没标点符号的医书,真的真的头疼。
唐爷爷把自己写的厚厚一本心得体会送给了乔朵朵和曾智。
曾智把从医药公司搜刮来的中药西药口罩,防护服送了一大半给唐爷爷唐奶奶。
乔朵朵没有送任何东西,她送得再多,唐奶奶和唐爷爷也会拿出来给病人用。
她手头的药品有限,当不了救世主,这辈子,她得让外婆和曾智好好的活下去。
不过唐爷爷把那些草药带走了,鼓鼓囊囊几大包。
唐爷爷唐奶奶走后,晚上十点多,柳眉过来告别。
国家下了新命令,所有的烈士家属,第一批转移到西北。
国家说了,英雄即使不在,他们父母妻儿的背后还站着一个祖国。
乔朵朵不知道上辈子有没有这种事,是不是也是在这个时候,因为她上辈子也没机会认识烈士家属。
但乔朵朵在这一刻仍然被国家感动了,真心为柳眉母女能去大西北高兴。
在末世,有国家罩着,才是最最安全的。
但同时,乔朵朵从这件事中,也知道,国家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柳眉把家里的物资全给了朵朵,乔朵朵来到空间,从保险柜里翻出一把小巧的弓弩送给雯雯,这把弓弩配了十五支合金弩箭。
雯雯爱不释手,抹着眼泪说自己会在那边等朵朵姐。
两人拉了钩,说好了一定会再见。
送给柳眉的,则是唐爷爷的手稿,她打印出来的。
“柳眉姐,要想让雯雯活得更好,就得让人看到你更多的价值。大灾过后有大疫,你多看看唐爷爷关于瘟疫的手稿,用得上。”乔朵朵悄悄的告诉柳眉。
柳眉红了眼:“朵朵,谢谢你!”
“谢谢唐爷爷吧。”乔朵朵笑道。
几个人相拥告别,柳眉和雯雯背着背包,和小高下了楼。
……
第二天,果然有发放救援物资的船过来,叫大伙儿拿着户口本,等在楼梯口排队领取物资。
曾智拿着户口本邀老大去领救济粮,乔朵朵正拿着个人型模型,口中念念有词。
“不去,那救济粮领回来我们也不吃,不如替政府省一份口粮,省得浪费。”
“我去看看,我胃口好,什么都吃得下。”曾智抬腿就走,煤球跟在后面准备开溜。
乔朵朵吓嘘它:“煤球,船上有军人,有枪,你这么光鲜亮丽的出去,小心他们看上你,抓你回去当军犬,天天抗灾抢险。”
煤球嗷呜一声窜了回来。
它不要当军犬,它不要干那辛苦活。
曾智见煤球那样,哈哈一笑,故意问:“煤球,还去不去啊?”
煤球冲它凶狠的叫了几声。
“煤球啊煤球,你就知道欺负我。”
……
远远看到船上有一抹迷彩色,虽然才一个人,大伙儿似乎找到了主心骨,家家房门大开,所有人都来到外面,但相互间冷漠了许多,很少有人交谈。
排队领物资的人已经排到了十四楼,大家的脸上难得露出些许笑容。
曾智认真的打量这些人,大多数人瘦了瘦了,精神还好,只几个人面有菜色。
才二十多天,绝大多数住户家里还有粮食。
等了许久,发放救济粮的船才慢慢开了过来。
队伍一阵骚乱。
船停在A单元七楼楼梯间前,工作人员从船上放了两块跳板。
船舱前搭着个大棚子,船舱门口有一个持枪的军人,端着枪,警惕的看着他们。
显然怕人抢粮。
一个工作人员举着喇叭喊:“别挤别挤,都有都有,每户只能一个人来领。排成一队,从红色跳板上,蓝色跳板下,不要争,不要争,越争越耽误时间。”
大伙儿推推搡搡的排好队,开始领粮。
救济粮一小包一小包的,用两层塑料袋包好,按人头一人一份。
领到救济粮的,迫不及待的打开。一斤左右的陈米,颜色黄黄的,五包压缩饼干,每包一两左石,一瓶水,一斤木炭,还有五粒净水药片。
东西不多,省省也能活几天。
领到粮的人又问:“同志,下次什么时候发救济粮啊?”
工作人员答道:“三五天吧,不准定,省着点吃啊。”
“这么点东西,我一餐都吃不饱,还要我们吃三五天,把我们饿死算了。”
“就是啊,这米也不对劲儿,是不是从水里捞出来烘干的?”
“什么,洪水里打捞出来的,那怎么能吃,水里啥脏东都有,尸体,粪便,各种污染物,真有毒。国家巴不能拿这个糊弄咱老百姓是不是。”
“这瓶装水是不是也是从洪水里捞出来的?吃了会不会生病?”
工作人员显然听多了这种抱怨的话,主打一个接腔,接着说:“下一位,户口本拿来。”
那几个人还在一旁啰哩啰嗦。有人受不了了,就怼道:“嫌弃就不要呗,给我好不?我家什么都缺,我不嫌弃,我要。”
“给我给我,我也不嫌弃。”
“也不看看,这都啥光景了,还挑三拣四的,就这米,卖场里都限量。”
那几个人讨了个没趣,讪讪的拿着救济粮回去了。
好不容易这伙人消停了,又在老人闹腾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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