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旭启蒙已经有约莫两年多了,自从姚老先生离开后,他便去了白鹤书院。
起初,书院的人还以为任旭是个冷漠又不擅言辞的人,骨子里骄傲异于常人。
可后来他们发现这个眉清目秀的少年,其实比谁都用功。
从千字文到国语、史记、国策、楚辞等等书籍,任旭一一都牢记。无论寒暑,他永远都是书院里起得最早,睡的最晚的一个。
无论刮风下雨,他从不会缺席每一个先生的课程。
白鹤书院有几位老先生是韩院判曾经的同僚,他们生性淡泊,教书很用心,却也不苛责每一个学生。
等县试结束后,在得知任旭乃是安县县试案首,所有人似乎都不惊讶这个结果。
倒是覃家的人惊的目瞪口呆——
因为覃家大少爷虽然入圈了,但是却离案首还有不少的距离。
这让覃家人颜尽失!
“这次我失误还不是因为你们?”覃家大少爷很是生气,“若不是你们那样苛责妹妹,我怎么会分心?”
“不过是区区县试,还有府试和院试呢?你们还怕我拿不到案首吗?”
“不要再来打扰我!”
覃家人黯然神伤,却也不好责备家里的孩子,只能赶紧给他准备要去容州府试需要的东西。
相比覃家人的黯然神伤,任旭就高兴很多了——
他即使后面不入圈,也等于有了案首的身份,是真正的读书人了。
他终究是没有辜负姜子鱼的教育,而且等任旭刚到容州,姜子鱼便在城门口接到了他。
“姐姐!”任旭看着姜子鱼,觉得自己的姐姐既黑了又长了痘痘,大概是累了很多,鼻子一酸,“你还好吗?”
和任旭同行的同窗,看着他的模样,却有些傻了眼。
在他们的眼里,任旭不止知足多谋,而且还十分的沉稳,压根不像是个孩子。
可偏偏的,此时的任旭却像是开启了话匣子一样,把平日里积攒的话说了个透彻。
他说,“我从桃花村带了些果子来,是咱们家山上的果树结的。虽然管事的说,这果子有些涩,但是可以做果干!”
他说,“小溪做了一些柿子饼,也让我带过来!姐姐你知道吗?小溪如今在村口的酒楼跟着账房学本事,他们都夸小溪算盘打的好!”
他说,“小景能绣出漂亮的蝴蝶了,她特意给姐姐做了香囊呢!”
他说,“小定还是老样子,有些懒懒散散的,大舅舅也不责怪他。大舅舅说,家里不缺吃食,让小定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好!”
……
任旭叨叨絮絮,而姜子鱼时不时给递给他一杯茶,笑着听他说话,没有丝毫不耐烦。
姜子鱼如今坐的这辆马车,也是萧九成特意留下的。
外面瞧着平平无奇,而里面却宽敞能坐下七八个人也不会觉得拥挤。
最重要的是,里面的暗格设计的十分精巧,既可以放不少的书籍,还能放一些吃食,茶水、果酒等等。
和任旭同行的两位同窗,陈贵米和粱有才都互相看了一眼,默默的吃着姜子鱼拿出来的茶点。
陈贵米和任旭一样,都是寒门学子,而梁有才家里曾出过秀才。
三个人认识的日子里,梁有才并没有因为出身好就瞧不起陈贵米和任旭,反而和他们关系很好。
连这次找禀生作保,都是梁有才去忙活的。
等到了容州,他们两个人也跟着任旭住到了姜子鱼的宅子里。
这一处宅子虽然是租的,但是里面的布置却十分精致。
如今三个人住的这处小院,有四间小屋,三个人一人一间,还有一间便是他们带来的书童居住。
小屋前面摆着一个不小的大缸,里面种着碗莲。
此时碗莲已经开放,还有几颗打着花苞,而下面还有小鲤鱼游来游去。
院内的左墙角种着几棵竹子,而旁边还摆放着石桌,上面放了棋盘,方便他们休闲。
这次,姜子鱼特意问伍同舟借了不少的书,放在任旭住的屋子里。
所以任旭的屋子也分成了内室和小书房。
小书房很宽敞,能让三个孩子都坐下安安心心的看书。
粱有才惊讶这院子里的布局——
其实家里有读书人的好处就是,书籍会很多。
但是没想到姜子鱼身为女子,却能找到如此多的书,其中还有几本上面写着之前进士们的批语,这好比重点大学的老师亲自来指导一样。
陈贵米看到这些,当场就要落泪。
粱有才也赶紧给姜子鱼说谢谢。
“就当这里是自己的家!”姜子鱼笑着说,“想吃什么,和曾大娘说就好,她厨艺不错!”
姜子鱼当夜还亲自下厨给三个孩子做吃食,期间还把十分忙碌的姚老先生邀请过来一起用膳,这三个孩子赶紧抓紧机会询问姚老先生一些重要的问题。
姚老先生哭笑不得,他曾经作为皇帝的老师,如今却要来教三个参加童子试的孩子。
不过,姚老先生倒是不介意,反而是很高兴。
这一夜,三个孩子过的很开心,而姜子鱼之后也没有多去打扰他们。
对他们来说,这每一天都是忙碌的,要冲刺之后的府试。
一眨眼的时间,府试的日子就到来了。
姜子鱼把孩子送到了考场外,看着外面的人群也有些目瞪口呆。
在考场外约摸站了五千人,这些要么是应届入圈的人,要么就是前一年被刷下来没通过府试的人。
姜子鱼知道,这些五千人淘汰率更高了,五千只取五十人,剩下的参加最后的院试。
他们一行人来的很早,府衙还没有开门。
姜子鱼提前曾飞在府前的茶寮里定下位子,周围的人议论纷纷,似乎都在讨论自己在县试里遇见的事情。
府衙前的街道本来很宽敞,可是如今不止要容纳下这五千人,还要容纳下各种支着棚子的茶寮和食铺,所以此时也变得拥挤了
“我算是知道了,先生曾和我们说,府试乃是小三关里最难的了!”梁有才说,“县试的考生虽然很多,但是却没有门槛,只要你读书人,写个名字就能参加考试。可府试呢?却是入圈了才能参加的。就拿咱们家任旭来说,他好不容易从县试里杀了出来,又要同届县试名列前茅的人继续参加考试,可见压力之大!”
“这一关,我怕是过不了!”
梁有才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拍了拍任旭的肩膀,“你得加油啊!替咱们白鹤书院争气!”
而就在此时,有人惊呼,“这不是覃家的大少爷吗?据说他这次放出话来,说必夺府试的案首!”
这些人话音一落,姜子鱼便抬起头顺着他们的目光看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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