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楼上,
齐杏一杯酸茶入喉,酸涩得让人不由得一个激灵,刺激直达她的脑勺上,让她时刻保持着冷静与理智。
铁讯飞和魏叔玉皆坐于她的对面,瞧着她的样子,皆很是好奇,为何那么多茶不选,她偏偏要选这最难喝的酸茶。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魏叔玉放下盏子,同大家分析起来,“我们忙碌了那么多天,几乎大小官员都对咱们视而不见,大家想一下还有什么办法?”
他沉吟一下,继续道,“若再是没有,那也只能由得程兄判处了,幸好他的罪名不大,最多是削官,贬为庶民了。”
“不大?我夫君明明就是冤枉的。”
齐杏唇瓣离开杯边缘,冷冷地吐露了自己的心声。
她声响不大,可其中无不透出不甘、不忿、不满。
难道不是么?
十年寒窗苦读,功名一朝说没就没。
明明为人正直,却因为数十只癞蛤蟆丢官,说出来,谁人会不愤怒,谁人会甘心呐!
“唉,”
魏叔玉侧过来脑袋,似是无颜面对她,只深深叹了一口气。
铁讯飞坐在另一侧,时不时地抬头看向她,目光闪烁,似有话要说,但又不敢说。
齐杏回头,看向他,淡淡开了口,“讯飞,你想说,去找程家人帮忙是不是?”
铁讯飞被她看穿了心思,默默点了点头。
魏叔玉听见,眼睛也亮了起来,“程家?什么程家,你是说去找他家里人帮忙是不是……那还不快去?”
齐杏目光挪出,望向楼下人来人往的集市,人们都在忙碌着,压根没留意到他们几人的愤懑。
“没用的。”
她望向街外的目光变得暗淡,缓缓叹了气,“事情已经过了那么多日,你们可有看到那边有任何人出了面。”
非但不出面,还不闻不问,仿佛没有这件事似的。
魏叔玉急了,“你们倒是捎信回去啊,不告诉他们怎么知道呢?”
齐杏,和铁讯飞二人又沉默了。
魏叔玉瞧着二人,更是急了,站起半边身子,“哎你们说话呀,怎成哑巴啦!”
“唉~”
铁讯飞叹了一口。
齐杏又把头扭向楼外,躲避着他的目光。
“你们……!”
魏叔玉手指颤抖,指着他们俩,突然听见齐杏高呼了起来。
“那顶轿子!”
齐杏整个人腾地起了身,拔腿就往楼下跑了去。
“什么?哎你干嘛去?!”
魏叔玉和铁讯飞大惊,也紧跟随其后。
齐杏身子瘦削,跑步速度飞快,她刚刚随眼一瞥,正好暼到了横街那边有顶宝蓝色的轿子路过,那轿子款式,她十分熟悉。
她才跑出朱雀大街,见快追不上了,急得满头都是汗。
有了,小巷。
俗话都说,大街跑不过小巷,齐杏如泥鳅入海一般,往旁边小巷窜了过去,这让跟在她身后的两个大男人大惊失色,差点就丢了。
可齐杏顾不上他们了,在穿过几个小巷之后,她又冲出一条横街上,再过一个交叉路口,正正好,赶上了。
“大人,伸冤啊!”
何其熟悉的情形,齐杏又一次跪在了朗诵的轿子前面。
这让后面匆匆赶上的魏叔玉和铁讯飞都惊呆了。
轿子闻声停下,朗大人掀开帘子,一脸地无可奈何。
“嗐,程夫人,本官如此低调都被你逮到了。”
朗诵下了轿子,他一身朴素的便服,低调得很,寻常人压根认不出来是个大官,只当是个寻常的员外老爷罢了。
“呃……”
齐杏也知道她冒犯了,连忙道歉,“抱歉大人,事态紧急,妾身真是失礼了。”
“罢了罢了,咱们寻个方便处,喝个茶吧。”
朗诵过去,扶齐杏起来,顺手作了个“请”字。
为此,四人同坐于安仁横街旁边的一个小茶摊上,且魏叔玉和铁讯飞他们一一向朗诵行了礼,介绍了自己。
朗诵抚着胡子,语带了些欣慰,“子谦那个家伙,有你们这些朋友,可是他的福气呐。”
“哪里,哪里……”
他们被他夸赞得有些不好意思,而另一边的齐杏却有点焦急了,“朗伯父,请问我家夫君这罪……”
她还未问完,便被朗诵打断了话,
“嗯,侄媳莫急,且听老夫慢慢道来吧……”
这会儿,朗诵才完完整整说出了整件事情的经过,原来,那批贡品乃是出自洞庭湖进贡的九洞莲玉藕,那种藕节肉质晶莹,脆爽粉嫩,产量极少,所以每次进贡,都得泡在湖水里,运送过来,才能保持新鲜湿润。
可难就难在这里了,每个桶里都是几米深水,可猜想任程潜再仔细,也不可能一一探底检查,而蛙卵就附在水里,一路过来大半个月,冷热变化,孵化长成青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此案的难点就是在这儿了,谁能证明呢?
“可是……”齐杏深深皱了眉,带了些许哭腔,“可是朗伯父,这也不可能会有那么多蛤蟆呀,还惊动了贵妃,您说这可能吗?”
朗诵挑了挑眉,略微语缓,“是有点蹊跷,你是认为……他是被诬陷的?”
“嗯!”
齐杏他们三人都无比肯定地点了点头。
魏叔玉也上前,“我相信程兄,这也太扯了,若有,那为何以前的贡品都没发现这样的事儿,就单单是这一次呢,所以我认为,他一定是被嫁祸的!”
“哦?”
朗诵目光移向了他,发言掷地有声,
“那么请问,谁陷害他呢?动机是什么呢?”
紧接着,他又把目光移向齐杏,“你们说他遭人陷害,请问宫内可有人证?”
朗诵看向大家,“物证又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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