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已成定局,即便桑延如何挣扎也无法逆转。他不由得向卫生间方向投去意味深长的一瞥,无可奈何地摇头叹息。
"哎呀,怎料此事竟有这般转折。"他心中暗自懊悔,原本计划携墨轻舞一同演绎一出戏码,哄骗过这位修为深厚的家翁便罢。然而如今看来,桑正南对于这位儿媳愈发满意,并且深知自身寿元无多,竟是直接下达了一条无法违逆的仙令——传承血脉!
一座无形的大山就这样压在了桑延肩头,他纵有千般不愿,此刻也只能被动接受。
面对如此境况,桑延不禁愁绪满怀,甚至开始质疑带墨轻舞前来是否明智之举。
就在父子俩正争论不休之际,墨轻舞悄然捧着洗净的灵果盘走来,瞧见这对父子面色涨红,互不相让的模样,顿时觉得颇为有趣。
“爷爷,尝些灵果,消解心头怒气,不必与北辰一般见识。”墨轻舞边说着,便恭谨地捡起一枚削好的灵桃递给了桑正南。此举立刻赢得了桑正南的赞赏点头,他瞪了桑延一眼,责备道:“你看人家轻舞多孝顺,再看看你,就知道同我争吵。”
桑延心头憋闷,摇摇头不再与父亲争执,随手抓起一枚灵桃咬了一口。
看着桑延一脸愤懑之色,桑正南嘴角不禁露出一丝得意的微笑。紧接着,他仿佛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连忙放下手中的灵果,在衣袍上擦拭一番,随后在桑延二人满目惊奇的注视下,从床头柜抽屉中取出一只锦盒,慎重其事地递给了墨轻舞。
“轻舞啊,自今日起,你便是我桑家的儿媳,北辰的母亲仙逝早年,未能亲眼见证这一刻。但这枚手镯,乃是北辰母亲的祖传宝物,一直由我珍藏保管。今日,我便代替她将这枚镯子交付于你。”
听到这话,桑延二人不禁瞠目结舌,只见桑正南小心翼翼地揭开锦盒,一道翠绿耀眼的翡翠手镯顿时映入三人眼帘,其内蕴含浓郁的生命气息,如同溪流潺潺。
刹那之间,墨轻舞的眼睛陡然放大,紧接着只见桑正南轻轻拿起那枚珍贵的手镯,口中低语:“美玲,你看,咱们的儿子已经有了心爱之人。用不了多久,你就能成为奶奶了。”
此言一出,桑延忍不住连连咳嗽,但桑正南并未理睬他,而是庄重地将手镯放到桌案上,推向了墨轻舞手中,同时狠狠瞪了桑延一眼,使得桑延更加无可奈何。
“轻舞啊,这枚手镯今后就交由你保管了,那个臭小子,也托付给你了。”桑正南语气坚定地说完,再次瞪了桑延一眼,更令桑延感到万分为难。
“爷爷,这……太过贵重,我担当不起!”墨轻舞此刻也是震惊无比,双手颤抖地接过了那枚沉重的手镯,只觉其内蕴含的力量沉甸甸地压在心头。
这不仅仅是一件价值连山海的手镯,更是一份认同,一份寄托,与一门古老的修炼传承!
即便是身为修炼世家的墨轻舞,这一刻也尚未准备好接受这份重托。
然而,在目睹桑正南那一双充满慈爱却又暗含离别之意的眼眸之后,墨轻舞立即领悟了他的心意。
桑正南自知寿元将近,赠出手镯已是他临终最大的心愿所在。
瞬息之间,墨轻舞心中一沉,便肃穆地点点头,当着桑正南的面将手镯佩于腕上,尺寸恰到好处。
"很好,很好!"
目睹这一切,桑正南蓦然起身,周身修为气息竟在瞬间增长了几分,令一侧的桑延不禁侧目而视,却并未言语。
满意地看着墨轻舞,桑正南又瞥了眼桑延,忽然想起一事,朝着桑延低声道:"小家伙,你先出去一会儿,我和轻舞有几句秘事要说。"
"有什么话不能让我在场听么?"桑延微微拧眉,低声询问。
"出去!"桑正南却不给桑延反驳的机会,挥手间便发出一道威严之音。
桑延满心困惑地望了望墨轻舞,又瞧了瞧桑正南,不明所以地摇头,走向病房门口。
就在桑延刚刚跨出房门之际,桑正南脸上的笑意立时僵住,表情不禁流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忧郁。
看见桑父这般神情,墨轻舞顿时吃了一惊。连忙问道:"父亲,您是不是身体不适,有什么需要对儿媳交待的事吗?"
话音未落,墨轻舞已将自己代入到桑家儿媳的身份之中,一声"父亲"喊得无比真挚。
然而此刻,桑正南并未立刻回应,而是静观墨轻舞片刻后,才莫名地说道:
"你们,是在糊弄我吧。"
"父亲!"
听见这句话,墨轻舞脸色骤变,刚欲开口解释,却只见桑正南摆了摆手,突然苦笑一声,显得颇为无奈:"也亏了那个笨小子,这些年来为我寻医问药奔波劳累,如今为了治我的病还要拉上你一起演这么一出戏。哎,可怜的孩子啊。"
说着,桑正南深深地朝门外望去,摇头叹息。
"父亲,您误会了,我们并没有欺骗您。"墨轻舞心头一紧,赶忙澄清。
然而,桑正南却在此刻突然看向她,眼中仿佛能透视一切,看得墨轻舞背脊一阵寒意。
随后,桑正南一句话再次让墨轻舞脸色剧变。
"无论真假,我作为长辈,在你面前这样说的确不太适宜。不过……近半年来,那个小子应当从未亲近过你吧。"
此言一出,墨轻舞脑海里顿时轰鸣一声,睁大的双眼写满了震惊。
她自然明白桑正南这句话所指为何,刹那间,墨轻舞的目光闪烁不定。
而这转瞬即逝的神情,却被桑正南敏锐地捕捉到了。
"呵,果真如此。"
苦笑摇头,桑正阳满脸无奈之色,缓缓叹息道:“我早就料到那小家伙并未真正领悟服气之道。欲欺瞒我这修炼千年的老朽,他还稍显稚嫩。罢了罢了,无缘便是无缘,轻舞,此次多谢你了,你这个丫头,真是劳心了。”
“师父……”
目睹桑正阳神情骤然黯淡,仿若瞬间老去数十载,墨清舞心中顿时泛起怜惜之意,甚至有股冲动想要倾诉。
紧接着,只听墨清舞突然转首直视桑正阳,情绪激昂地高呼:“师父,尽管我和北辰确实尚未……但我确实是北辰的道侣!”
“无需对我隐瞒,老头子修行至今,这点识人之明还是有的。你们二人之间,尚欠一份契合的修为与心意。清舞,不必强求自己。”桑正阳淡然道。
“不,并非如此!”墨清舞毫不犹豫地摇头否认:“我和北辰确已结成道侣,只是因某个秘事,才被迫分离。并非由于北辰,而是因我的过错所致。”
说到此处,墨清舞脸上显露出愈发凄凉的神色。桑正阳凭借敏锐的感知,立刻从她的语气中捕捉到一丝异常,于是靠在榻头,低声提议:“如无不便,不妨告知详情。”
“好的!”墨清舞毫不迟疑地应允下来,随后毫不犹豫地道出这半年间她与桑延之间的种种过往纠葛,详详细细地说给了桑正阳听。
待墨清舞说完一切,病房内顿时陷入了长久的静默。
片刻之后,桑正阳深深地叹了口气,意味深长地瞥了墨清舞一眼,低声道:“那么你现在有何打算?继续与那痴愚的修士保持距离,抑或是……”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墨清舞面露困惑:“我甚至不明白自己为何会鬼使神差地回到东都。师父,您说我该如何是好。”
桑正阳并未即刻作答,而是深深地看着墨清舞,过了一会儿再次长叹一声:“罢了,我给你讲个故事吧。”言毕,在墨清舞满腹疑惑的眼神注视下,陷入了遥远的回忆之中……
与此同时,对于病房内的这些情况,桑延全然不知,此刻他正在品尝一颗仙果,倚靠着窗台,望着窗外的仙境景色,思绪万千。
不知过了多久,走廊里忽然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随着声音渐近,逐渐逼近桑延。
“嘿,年轻人,又见面了。”
下一刻,一只大手蓦然搭上了桑延的肩膀,茫然回首,只见眼前站的是那个熟悉的中年修士,正是昨日机缘巧合,连续两次在飞舟之上及医院门前偶遇之人。
“又见面了。”桑延微笑着点点头,以示回应。接着看到对方手中拎着的灵果与养元丹,不禁一愣:“前辈此行,又是来看望哪位同道?”
“一回生二回熟,既然来到东都,总要拜访一下故交。”那人笑了笑,话语间流露出几分随性洒脱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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