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大哥为何行的这般急,夜路难行,前面有个客栈,倒不如与我同行。”
宋音尘一袭白衣踏马而来。
像是夜空里的一道闪电,转瞬间便来到了纪丘面前。
他声音爽朗,一身桀骜,缰绳一紧,人与马同时高高跃起,马蹄踢踏,马的一声嘶鸣瞬间惊动整个漆黑的森林。
纪安宁萎缩在车内一角,心跳如脱兔,双手不停地摩挲不知该放哪里好。
她闭上眼深深的呼吸。
上一世的种种,一幕幕的闪现在脑海。
他用血肉之躯将三千长阶铺成了血色长毯,他浑身插满羽箭一步步的爬向高台。
“回家,我带你回家。”
成千上万句【回家】从四面八方如排山倒海般涌入纪安宁的脑海中。
她胸口似有千斤巨石堵在心门处,疼痛,憋闷,难过得有些无法呼吸。
“原来是牧然,这么巧,竟然在这遇见你。”
纪丘微微转头看向马车里,面露难色。
“可三.....”
“无妨,”未等纪丘说完宋音尘抢道,“我已遣人将云之回都的消息散了出去,即便有心之人再胆大妄为,也不敢在你我面前再次对其下手。”
宋音尘高昂着头,不屑的勾起嘴角,眉锋耸入山巅,眼神似皓月般清澈冷毅。
纪丘思虑片刻觉得宋音尘说得有理。
于是便与宋音尘并马前行,有了宋音尘相随,感觉心里也安然了不少。
“这次多亏遇上了牧然,不然这三皇子恐怕就凶多吉少了。”
“还说呢,今日春桥先生在十里外墨亭拍卖新画作【念春图】,我本来势在必得的。
可偏偏好死不死遇上了温老三被人截杀。
哎?你们大祈是真不把放在眼里啊,好歹我也是金钰国正经八百的小王爷,我还没出手呢怎么就想连我也一起杀掉。
我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脱身。我招谁惹谁了好好的【念春图】没得到,还弄一身骚。”
纪丘低头羞愧无奈的讪笑了下,“让牧然见笑了。”
国丑不可外扬。
可如今大祈内部党争白日化,丢人现眼都丢到外人的跟前,作为一名护国将军,纪丘深感羞愤不已。
二人洋洋洒洒说了一路,多数是宋音尘那些没正型的胡言乱语。
显然纪丘已经习以为常,时不时的抿嘴摇头,实在听不下去了也会斥责几句,身后看过去二人亲络的程度像是亲兄弟。
说话间马车停在了驿站门口。
宋音尘一跃而下,呼呼喝喝的喊了一通。
小厮们来了满院,牵马的牵马,抬人的抬人,腿脚快的跑去找了郎中,三五下就将一行人的行囊安置妥当。
“哦,对了,给你介绍一下,”纪丘拉着纪安宁到宋音尘面前。
宋音尘闻声满不在意的挑眉回眸,却在见到纪安宁的瞬间脸色铁青,眼神如陡峭的崖壁犀利而不可攀。
“这是我义妹,叫纪安宁,她师傅万净山温老神医是家父旧友,从小便拜认家父为义父,随我纪家姓,与我纪家手足无样。”
“义.....妹?”
宋音尘向后退了两步,正了正身子。
他瞪着透亮的双眼狠狠的盯着纪安宁,生生要把人看穿的架势让对面的纪安宁有些局促。
“见过牧小王爷。”
纪安宁屈膝行礼,没敢迎上宋音尘的目光,微微低着头,故作娇羞之态。
“此事说来话长,也是不足为道的家事,改日有空让纪明与你言说,走,先吃饭,等下大夫来了,还要好生瞧瞧三皇子才好。”
宋音尘满脸的疑惑一动不动。
直到纪安宁从他面前走过,他才跟上来,全身上下像是发射出无数条藤蔓,将纪安宁牢牢锁死在他密不透风的打量之中。
晚饭吃得出奇的安静。
宋音尘几乎没怎么动筷,不加掩饰的盯着纪安宁。
纪安宁刻意避开他灼烈的目光,心里却忍不住笑意,回想起前世里,他也如这般,像是遇见了什么了不得的十大恶人,满脸写着戒备和防范,把人看得头皮发麻,后背发凉。
请来的大夫医术压根比不上纪安宁。
纪安宁以男女有别为由没有再近身为温怀瑾换药。
上一世温怀瑾并非对纪安宁全然没有爱意。
纪安宁于温怀瑾而言有救命之恩,又悉心照顾了他那么久。
也许正是因为纪安宁在全力救治温怀瑾时说的那句【你命由我不由天】震撼了温怀瑾,才让后来的温怀瑾对纪安宁有了执念,最终执念化作戾气将纪安宁撕成碎片,伤害得体无完肤。
纪安宁躲去了后院为温怀瑾熬药。
她一边扇着蒲扇一边忍不住在思考。
若是现在就杀了温怀瑾那下一任皇帝只能是太子或者二皇子。
这二人一个外戚专权,又素来与我纪家有仇,一个极其残暴不仁,无论哪一个上位对于纪家或是天下百姓都将是一场灾难。
太子和二皇子在大祈势均力敌,势力根深蒂固。
温怀瑾城府深不见底加之私底下摆布阴谋,而太子和二皇子又向来不把他这个毫无靠山的卑微到极致的兄弟看在眼里,才会逐渐走入他的圈套,一步步在他精心编织的天罗地网中走向覆灭。
【这么看来,这个温怀瑾现在还不能死。若是没有他,扳倒太子或是二皇子势必比登天还难。】
纪安宁最终安耐住了自己,没有将毒药撒进药罐中。
【那就继续让他们在窝里斗,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没有什么能比让温怀瑾成为亡国之君更能让他生不如死的报复了。温怀瑾你就洗好了等着吧!】
纪安宁恍然的叹了口气。
心里疏透了一些,却感觉腰间一阵冰凉来袭,似有什么光洁的利器抵在腰间,带着一小股冷风很快席卷了她的全身。
“纪..安...宁!哼!妖女可算让我逮到你了。好大的胆子,主意都打到纪国公头上了。说!是谁派你来的!”
宋音尘附在纪安宁的耳边压低了声音,嗓音里有不可侵犯的压迫感,手上的匕首一紧深深的抵进了纪安宁的腰窝。
“呃.....”纪安宁乖顺的举起双手不做任何抵抗。
“我师父仙逝前曾将我托付给我义父,我大哥大嫂此番前去万净山便是接我回苑都。
真相就是这样,并没有牧小王爷想得那般复杂。”
“哦?”宋音尘又贴近了半分。
“野鸡竟然变凤凰了,姑娘还当真是好命呢。”
纪安宁无奈皱了皱眉头,“不会说话就少说点,前世要不是你这张破烂嘴,我也不会厌恶你到那般地步。”
“好歹我也是救过牧小王爷的人,凤凰尚且受用,野鸡就算了吧,太难听了。”
“你还敢以本王救命恩人自居。别以为找到纪家这座靠山我就不敢动你。你对本王的羞辱本王铭记于心。”
纪安宁淡淡的笑了笑转身对上了宋音尘。
她鼻尖轻扫上了宋音尘的下巴,忽闪着一双清亮如弯月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着宋音尘。
“那牧王爷准备如何报复小女子呢?你我都看过彼此最一丝不挂的一面,恐怕除了以身相许别无他法了吧。”
宋音尘瞬间慌了神,连着倒退了两步,脖子以上红成了晚霞,“你你你你你…”你了半天一头撞进了霍平儿的剑刃上,这回换他举起双手,不敢轻举妄动。
“你个淫贼好喜欢背后捅人刀子啊。三月前在通州城内客栈你钻入我家姑娘浴桶内也是这般将匕首抵在我家姑娘腰间。怎么?还抵上隐了,看我家姑娘好欺负不成。”
霍平儿身为纪安宁的贴身护卫从小就和纪安宁一块长大。
她不喜欢坐马车,靠着轻功一路在林间穿行。最擅长的是一剑封喉,最不能接受的是纪安宁受委屈。
宋音尘倒吸了一口冷气,很快淡定下来,倒也没显得多么慌张。
他轻咳了一声,两个黑衣人立刻跃入院中。
霍平儿不由分说一个转身向宋音尘胸口刺去,吓得纪安宁忙不迭张开双臂冲到宋音尘身前。
“哎,别动手啊,都是自己人,自己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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