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练抽了抽嘴角,见男小鬼似乎真的要挂了,下意识将渗入了男小鬼体内的‘金边符咒’凌空拔了出来。
白练看着自己的手,果然还是没有办法对他下手。
那股烦躁的感觉又来了,白练实在是不想看到男小鬼,对着小王说了一句:“反正你带一个也是带,带两个也是带,把这个也带上吧,能活就活,活不了就算了。”
小王:“……”
白练决定把这小家伙的命运交给别人,反正自己是杀下不去手,又不能再放虎归山。
不如下次交给云歌?毕竟是玄门的人,杀一只小鬼合情合理。
白练头也不回的回到了现实。
云歌依旧没有发消息过来,白练等着等着,实在是等不了,摁灭手机开始休息。
清早醒来,白练脑袋一阵抽痛,翻开手机查看的时候,发现云歌是在她休息后的半个小时发来的消息。
爸爸:【这件事情有点复杂,见面后再说吧。】
白练:……犹豫了这么久,就憋出了这么一句话?
她觉得昨晚一直在等她回应的自己是个傻叉。
白子衿又开始了自己的训练日常,休息了一晚的她比起昨天回来时的精气神好多了,临走时还给白练拿了好几本小学的书籍,她觉得自家女儿这么聪明完全可以不去幼儿园就能上小学。
就是这么自信。
白练无语的看着摆放在自己面前的课本,把它们推到一边,拿起手机正要给云歌通个电话,这时病房的门突然打开了。
云歌穿着一身大衣戴着墨镜十分潇洒的走了进来,和以前见到的她判若两人。
如果没有记错,第一次在鬼蜮见面的时候,这个女人还是一身的素,这两次见面怎么一次比一次潮?
白练想说些什么,看着沉默的坐在椅子上的云歌正要开口,病房的门再次被敲响。
一对中年夫妇拿着花和果篮以及补品走了进来。
白练茫然的看着他们两个,小孩稚嫩的声音响起:“大伯,你们是不是走错病房了呀?”
因为睡眠原因,白子衿给她安排的一直都是单人病房,再加上她根本不认识他们两个,理所当然的认为是他们走错了。
“没有走错没有走错。”那位中年妇人烫的一头卷发,眼神格外和蔼,将手中的东西放下后,这才对着一进来就一句话没说的云歌鞠了一个躬:“实在抱歉,因为老祝的失误,害您的孩子住院了,我听说你们没有追究老祝的责任,但按理来说,我们是应该来看看孩子。真的很抱歉。”
妇人又对着云歌鞠了一个躬。
原来是那天出车祸的司机和他的夫人来看她了。
“我不是她妈。”云歌双手环胸靠在椅背上,姿态很傲,戴着的墨镜更傲。
身后的老祝连忙将妇人拉了回去,对着云歌道歉,“抱歉抱歉,认错人了。”
云歌没有说话,把自己当做是背景板。
但她这一身潮流装扮,在哪里都当不了背景板,显得她坐在一旁,气势很足,压迫的两个中年夫妇十分尴尬。
说起车祸,这件事情本就和司机没什么关系,她胸口的伤也不是因为车,而是奚图身边的另一只小鬼干的。
白练扬起笑容,对他们说了几句宽慰的话,小小年纪还这么为大人着想,让两个中年人顿时爱意勃发,摸着白练的小手爱不释手。
“多可爱的孩子啊,老祝,早就告诉过你开车要留心留心,你看把孩子害成什么样了!”
被称为老祝的司机低着头任由妇人数落,一副惭愧的样子。
两人没有待多长时间就走了,并表示下次再来探望她。
病房里安静了下来,白练将目光落在了一直没再吭声的云歌身上。
“你要当面说,那就说吧。”
云歌将墨镜摘下,墨镜下的那双眼睛并没有像之前那样闭合着,而是微微半张着,随后又准确的看向了白练的方向。
她的瞳孔是白色的,仿佛覆盖了一层冰霜,空灵出尘,似梦非幻。
很像是两朵盛开的百合,纯洁而神圣,带着一丝庄严的高不可攀。
“除了师父,这段经历我没有对任何人提起过。”
她的声音里很平稳,有种让人听见就沉浸其中的感觉。
那日,是她的至暗之日。
在她的世界里,只有鬼物是可以肆意绞杀的。
但那天,绞杀的人变成了他们的同类。
和父亲进去后,云歌并没有看到什么鬼物,只有一幢孤零零略显寂寥的荒废筒子楼,那天进去的人尤为多。
进去后就看到两个人正在拼命的厮杀,旁边围观的人想要阻止他们,却莫名变成了三人厮杀,然后变成了四人、五人、六人……
很快就有人察觉到不对劲,他们觉得自己脚下的这片区域有问题,让大家平心静气。
很快,厮杀的几人倒下,身上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
大家都以为只要解决了剩下的那个,这场莫名其妙开始的厮杀就会结束了。
可是面对他们的还有一个巨大的问题。
要怎么解决最后剩下的那个。
只要一攻击对方,立刻就会被拉入厮杀之中,一旦进入厮杀状态,必须要有一个人死亡,这种厮杀才会停止。
只进来半个小时,里面就死了五个人。
这五个人,其中有一个是玄门中人,四个都是散门散户。
那个时候的散门居多,都不是属于任何一个门派或者任何一个道观的势力,他们各自为营,不受约束。
这场血腥暴力无比的厮杀,如同疯狂的野兽,不顾一切地互相攻击、撕咬,几乎损失了百分之八十从各地赶来的散门人。
飘渺宗似乎得知了什么,没有一个人进来。
玄灵观死了一个小弟子。
如同病毒传染一样的行为很快就进入了剩下的任务者之中,云歌被云慎拉在身后,让她寻找这个鬼蜮的中心所在。
云歌双手不停的掐诀,默念了自己熟悉无比的请神步骤。
被神明上身的那一刻,她就只是一个平淡的观测者。
观测着他们剩下的人是如何厮杀的,在血腥蔓延的空气中,她找到了一丝微小的,不同于别处的差异。
“找到了!”她说出这句话的一瞬间,却蓦然的发现,除了她和父亲云慎,在场已经横尸遍野,没有一个生还者。
“……父亲?”她怔怔的看着云慎的后背,看到云慎以保护者的姿态缓缓回过头。
露出的却是一张麻木的,脸上溅满了鲜红血液的一张脸。
他的眼睛已经被染成了红色,眼神里原有的悲悯,化为冷漠。
他朝着她伸出了手,带着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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