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四喜夫妇已经很久没见过儿子了,自那日见到赵无极面皮下那张陌生的脸,就明白很多事情。儿子可能不在了,这个用儿子模样的人,或许是他的朋友,或许是杀他的凶手。
再生之恩,失子之痛,让他们无法面对如今的赵无极。夫妇二人在岛边盖了一间破旧的茅草屋,过着行尸走肉的生活。
失去、得到、再失去,令这对上了年纪的夫妇体会到人生大喜大悲,早已无所牵挂。寻常时会在修建的寺庙中上几炷香,告慰儿子在天之灵。
赵无极同样不知如何面对,我是谁?这个问题困扰太久,哪怕现在,对于莫星魂这个名字,都深表怀疑。
趁赵四喜夫妇去寺庙的时候,他悄悄溜进这间破落的院落。所有的一切都没改变,简陋的房屋遮挡不住狂风暴雨,落满灰尘的房间内部,他们也懒得打理,甚至灶台上锅里连剩菜剩饭都没有。
如果我不出现,他们生活会不会还有希望?赵无极拾起扫把打扫小院,取过抹布收拾卫生,挑起扁担将水缸内的水添满,看着还有时间,又做了一桌子饭菜。
他已经好久没做饭了,现在的他不用吃饭。似乎迈过那道门槛,才是真正的修行者,天人四境以下,皆为蝼蚁。
天色渐黑时,赵四喜夫妇才从寺庙回家,自从信佛后,二人生活更加简朴,连吃饭都没了兴趣。
推开房门,闻到满屋子飘着饭菜的香味,好像才刚刚做好。菜肴是那么熟悉,他们以前常吃,是儿子做给他们的。
赵夫人忽然掩面痛哭不止,原来所思所念、所盼所想,全在饭桌上。
赵无极在夜色中看到她哭泣,内心一紧,似乎在遥远的地方,应该也有个母亲在思念我吧!
换上绿色长衫,与殷三狼、绿鸣儿和牛头人趁着夜色,驾船出海,朝西方行去。
他已经耽搁太久,不知外面何年,当下最重要的事,莫过于去中州白云观告知幽州易主,他现在是真正的主人。
境界提升,控制小船如离弦之箭在海面上疾驰,天还未亮,就已经到了一片茂密的丛林。
他记得这里,就从这里迷路。但现在不同,失去的部分记忆恢复,道法自然无为,丛林不再是他的约束。
当走出丛林,天色微微范亮,从东方海面升起的朝阳,照耀在他身上,显得他越发挺拔,如那棵柳树。
“从今日起到白云观的路上,你们不许称呼我仙主,听着怪怪的,叫我无极少爷吧。还有,时间应该还够,我先教你们这个世界的一些规矩,咱们先从花钱开始”。
赵无极笑笑,在后腰处取出神奇的袋子,从里面掏出一些银钱。
“这是货币,当你需要买东西的时候,只需付出相等价位即可。不过我以前不富裕,这些钱你们省着点花”。
殷三狼把钱财收拢,他现在是管家,这些事全权负责,疑问道:“这些银钱能买多少东西?买得了一辆马车吗”?
赵无极脸色变了变,默默无语。
“牛车总该买得了吧!难道咱们飞过去?您不是说要低调些吗?路途未知啊”。
赵无极干咳一声,转向牛头人道:“你不是号称刀枪不入吗?没钱的时候,你就上街卖艺,什么胸口碎大石啊,长枪刺咽喉啊,你就表演一番”。
“仙主,哦不,少爷,什么叫卖艺?是楼子里姑娘干的事吗”?
“差不多,一个出卖肉体,一个展示肉体。”赵无极挠挠头,他实在想不出太好的办法。
殷三狼想了想,好像懂了些,淡淡道:“咱们先找个镇子看看,在保证不伤人的情况下,搞辆马车”。
赵无极不是圣人,没有圣人的胸襟,觉得主意不错:“行,那以后这些事,你就看着办,你们还要吃一日三餐,这些都归你管了”。
他甩手当起掌柜,人嘛,还是要各尽其能,施展自己的才会,要不然泯灭了不是?
不知殷三狼使用什么办法,刚入中州界内,就搞来一辆颇为奢华的马车。赵无极想问问原因,但殷三狼那副爱答不理的样,属实问不出口。
话是自己说的,你做决定就好,反正保证不伤人,就一切稳妥。他可不想刚进中州,正事没办,先惹那些大宗门下格杀令。
大宗门,何为大宗门?是动辄几十上百弟子御剑飞行,是占据仙府之地,有强大背景的宗门。
中州面积不算大,但各种宗门鳞次栉比,到处可见人才济济,真令赵无极等人开了眼界。
他强压妖的替换,因为一路所过,每座仙山的上空,都有浓厚的紫气环绕,说明里面充满了天材地宝。
“少爷,您在这看半天了,脸色阴晴不定,是不是这座山您眼熟,上面有您的朋友?要不要上去看看?”绿鸣儿伺候在赵无极身边,瞅着他时而眼中露出贪婪,时而被慈悲压制,想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不认识,不熟,打听一下,这座山叫什么?对了,让殷三狼把我标记的山都做下记号,日后可能会有用”。
“少爷,您想做什么”?
“中州真是太好了,以前为什么没来过呢?咱们仙岛太穷,物资匮乏,我想跟各个宗门借点东西”。
“借什么”?
“银子,灵丹妙药,有什么借什么,有借不还的借”。
绿鸣儿噗嗤笑出声来,这样的仙主跟着才有趣嘛。
赵无极叹口气,转身上马车,一拍牛头人肩膀道:“看好路线图,加速前进,我要抓紧时间赶回来”。
“少爷,抢劫这种事,哪用劳烦您呢?我这双大手天下无敌,一声铜皮铁骨刀枪不入,我直接上去抢就是了。”牛头人冷哼一声,扬起马鞭。
“我说抢了吗?那叫借,你懂不懂什么叫借。”赵无极狠狠关上车门,喃喃道:“道家不能自私,这幅身体每个人都有主导权,在他没苏醒前,应该遵从大家的意见”。
马车一路狂奔,不到五日便看到了震惊几人的画面,一座足以匹敌半座仙岛的雄伟高山巍峨耸立,不知几许高的山中有仙鹤飞舞,云中更显出金龙身影。
中州白云山,果然气度非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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