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年龄的增长,许太傅和长老们的管教越来越宽松,然而万俟君酌和訾尽欢两人却越加勤奋起来,二人时常讨论经书典籍,互相成长,共同学习,闲暇时,也会焚香烹茶,弹琴作画。
訾尽欢的剑术在万俟君酌的教导下,愈加熟练。她使剑以灵巧为主,招式灵活,即便面对凶悍的敌人,亦能以灵活变通取胜。射箭之术亦在其教导之下,做到箭无虚发,大有百步穿杨之势。至于焚香烹茶此等闲情雅致之事,也在他的熏陶下,愈加熟练。
万俟君酌本不通医道,如今也能将这草药一一掌握,融会贯通。更有圣女亲传吹箫之技,学会了不少狻猊族自古时传至今日的晦涩古曲。
两人更将医道与农学融合,研究出更利于百姓种植的种子,雪国大丰收,百姓富足,可谓是国泰民安,繁荣昌盛。
二人既是同窗学子,亦能互相为师,亦师亦友间,情谊渐深。
入宫三年,訾尽欢褪去几分稚气,行事变得稳重,只是有人邀她同游玩乐时,倒还是如同小时候那般眉飞色舞,拍手叫好。
是夜,她在屋内焚香,簪花进来:“圣女,这香中可是加了沉香?”
“嗯,好闻吗?”
“圣女焚的香自是极好的。”
此时恰好传来万俟君酌的声音:“是吗?阿梨以前可是连这香灰都碾不平整。”
“你也说了那是以前,我已非当初,自是不可与今日相较而论。”
“好好好。”
簪花见他来,行礼告退。
“不如我们下盘棋如何?”
“好。”
夜阑人静,月华如水,二人对弈饮茶,他的棋招漏洞百出,总能让她找到漏处逐个击破,每当她觉得自己要大获全胜时,才发现竟只赢了两三子。
“阿梨赢了,可有什么想要的彩头?”
“无论阿梨想要什么,君酌哥哥都会答应?”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好吧,那不如请国主为稻收和许严赐婚。”
“稻收是狻猊族人,依着族规,狻猊族圣从一生为圣女所用,不得婚嫁。”
圣从的使命自被族长选中那日起便注定,可少女的心事又岂是族规能挡,自许严表明心迹那日起,稻收便对他退避三舍,但又时常躲在背后哭,这些她都看在眼里。
“我知道,所以想请君酌哥哥帮忙,以国主之威,修正族规。”
“狻猊族中新旧两派相争,日益严峻,你此番作为,必将成为新派手中利刃,届时你该如何面对族长?”
“狻猊族自古以来来,陋习众多,以仁心治世,却困住族中太多人的自由,我既是圣女,自当摒弃陋习,如此许能融合新旧两派,避免族内再起纷争。”
“好,那你想我怎么做?”
訾尽欢托腮思考:“当事人的态度最为重要,你且先问问许严的意思,他可愿为了稻收斗上一番?”
“好,那稻收呢?”
“若是许严有意,就请他给稻收更多勇气。”
“我知道了。”
“夜深了,你该回去了。”
万俟君酌愣了一下,浅笑:“阿梨不留我?”
这两年他们一直未在同一屋檐下住过,此番他的问话,有几分奇怪,訾尽欢刚想说:“如果你想留……”
“好了,我回去了,阿梨早些休息。”
话未说完,她心底有些莫名的怅然,只是说:“好。”
后来过了几日,訾尽欢发现稻收做事时总是晃神,命她配药也总是缺斤少两,用量不均。
“稻收,这些药是用来赠予百姓,若是短斤少两,以致药效无法发挥,会白白浪费药材,百姓的病也得不到救治”
稻收手足无措:“圣女,我知道错了。”
“是在为许严忧心?”
“你知道……”
“既有国主帮忙,一纸诏书,即便我族族规森严,也不可违抗,你若是想嫁他,这是个很好的机会。”
“这是圣女有意为之?”
“若你愿意,我便为你荡平所有艰险,换与心爱之人相守终老,若你不愿,你也可永远做狻猊族的圣从稻收。”
“稻收有一问?”
“你问。”
“新旧两派相争,圣女会站在新派一边吗?”
“我希望两派可放弃争斗,重新制定规则,和平共处。”
“稻收的婚事可是能作为这个引子?”
“如果我说,我是因为稻收,才想打破旧制,此番才站在新派这边,你信吗?”
稻收显得异常沉稳:“稻收明白,但我想说的是,如果我的婚事能成为圣女手中的利刃,我亦是愿意的。即便日后嫁为他人妇,稻收亦永世以圣女为尊。”
申月十五,国主下令为他们赐婚,狻猊族中纷争再起,传闻族长大怒,自此一病不起,圣女追悔莫及,写万字长文以谢其罪。
在雪城第一场风雪到来前,訾尽欢赶回狻猊族,于族长床榻边长跪不起。
作为新派领袖人物的方道生,携数人跪于族长房门外,那时的卧雪还小,随着方道生一起历练了几年,不识规矩,亦不懂大局,只是一起跪着。
族长的眼皮老得几乎睁不开,喉咙里艰难地发出声音:“阿梨。”
“阿梨在。”
“从今往后,族长恐怕不能再看顾教导你,你要做好圣女之职,尽心挑选出新任族长。”
“阿梨此次伤了您的心,是阿梨错了。”
“我只是老了,病了,与阿梨无关,阿梨是我狻猊族最好的圣女,心正清明,不忘其志,必能带领狻猊族为生民立命。”
“族长……”
“阿梨可会怪我,让你以纱掩面?”
“不会不会。”
今年春天时,訾尽欢陪同万俟君酌接见了几位来自天盛国的使臣,恰好遇上族长来宫中检视其课业,哪知刚一瞧见她,便愁上眉梢,直言狻猊族圣女自来貌美,但却从不似她这般生得越发千娇百媚,自那之后,族长便命她往后无论去往何处,接见何人,皆应以纱覆面,免生事端。
“那日我观那位天盛国的景王殿下,似有王侯之相,将来必能荣登大典,但其相貌中亦有将军之相,好战好勇,一生恐怕杀戮众多,于旁人未必是幸事。”
訾尽欢不太记得那人的样子,如是说:“阿梨不太记得那人的样子。”
“罢了罢了,后事如何,便由他去吧,你且去吧。”
族长闭上眼睛,似是闭目又仿似入寐。訾尽欢缓缓退出房外。
推门而出时,外面的人都十分殷切地看着她,只听她说:“圣从不可婚嫁之习自此作废。”
族中长老附耳私语,分明对这一违背族规之事十分抵触,唯有清古长老站出:“如今圣女已然长大,我等虽不满新派放浪形骸之作为,但理应遵从圣女之言,废除旧习,开展新规。”
方道生还是那副仙风道骨的模样,身形瘦削,唯有那张脸刚毅非常,似是风雨不改。
“师妹果真长大了,可堪大用,我等虽不满族中规制,但愿听圣女之令。”
“多谢清古长老,多谢师兄。”
许太傅病情加重,万俟君酌陪伴在侧,无法陪她同来,而稻收作为此次风暴的中心,訾尽欢让簪花和她一起于雪城等消息,而她则由长老们伴其归家。
与出嫁时庞大的队伍不同,此次只有她一人站在圣殿门口,身后空无一人,唯有雪域高原上常年不止的冷风。
清古长老拱手施礼:“如今蛊毒之术,阿梨已在老夫之上,老夫再无任何可教授于你,此次归来,老夫便留下照顾族长,不再返回王宫。”
“我等同请。”另外几位长老同样施礼。
“可没有长老们的看管,阿梨以后定是会不思进取,胡作非为的。”訾尽欢不舍。
“你不会的,如今的神人居随处可见医书典籍,阿梨平日的书写画作,亦是医道草药,即便没有我等敦促,阿梨亦懂得可为与不可为之事。”
“长老……”
“去吧,阿梨,往后无论遇到什么,狻猊族将永远是你的依靠,还望圣女亦能不负我族之志。”
“阿梨定不辱师命,以苍生为重,当以仁心立世,为万民立命。”
踏出圣殿时,訾尽欢踩着阶梯一步一步慢慢地走着,小白突然出现,于旁边丛林间信步,每一步都跟在她身后,直到山林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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