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门口不大,约摸只能容纳一个人进出的样子。
而洞口往里是成下沉式的几阶阶梯,说来有趣,洞门外的积雪几乎要与那洞口一般高度,但扒开积雪一看,却能发现里面竟是干干净净,连雪花都没有看见一片。
扶爻料想应该是有人在洞口使了禁制术法。
他抬手摸上,刚打算运起灵力暴力破除,下一秒却发现自己的手毫无阻碍地伸了进去。
扶爻:?
他尝试着往里伸入更多,依旧没受到任何阻碍,最后他干脆整个人都踏了进去,回头一看
外面的积雪依旧好好地被拦在外面。
扶爻:“……”好怪!
这个寒洞全然由冰块砌成,空间不算很大,中间是一片空地,周围是另外三个洞室。
扶爻站原地看了一下,没在空地上看到什么东西,于是抬步往其中一个洞室走去。
推开那扇洞室的门,扶爻的视线在触及到冰床上坐着之人的那一刻顿住。
那是一个……很难用言语形容的男人,他生的极为俊美,雪肤银发,连眼睫毛都是银色,嘴唇也没什么血色,却丝毫无损他的容貌,反倒让他看起来多了几分病美人的脆弱感。
他静静地坐在那,没有睁眼,没有呼吸,像一尊没有生命的冰雕。
扶爻呼吸一窒,几乎立刻就意识到了面前这人是谁。
雪如臻。
鼎华派的开宗老祖。
也是他师父的师父,他应唤他一声师祖。
他料想这里应是雪如臻闭关的地方,他没想到自己居然误打误撞进来了这里,更没想到雪如臻闭关竟然不设禁制。
哦不,其实是设了,只是好像对他不管用。
扶爻没想打扰他,于是放轻呼吸,落在门上的手指抬起,打算悄无声息地退出去。
没想到他才刚有动作,不远处的人却毫无预兆地动了动,长睫微颤,露出一双银灰色的瞳孔。
扶爻听见那人的声音,琮琮琤琤,恍若冰块落入玉盘。
他平静道:“你来了。”
*
偌大的议事殿四面出廊,雕梁画栋,一旁的香炉烟雾袅袅,有资格踏入这里的人无不是德高望重之辈。
然而今天,却有一不速之客闯了进来。
“我师尊呢?”青年身形似竹,面容冷淡,殿外微凉的日色透过花窗照亮了其娟丽眉眼,他静静立于数道或惊异或恼怒的目光中,冷然抬眸。
“大胆!”一个长老拍案而起,“这里岂是容你随意放肆的地方?!还不快快退下!”
江渊不为所动。
“江渊,我们正在商谈要事,你且先离开。”另一长老脾气没那么火爆,他好声好气地劝道。
但站于下首的青年依然只是静静地望着他们,直到那位长老也忍不住皱眉,他才又一字一句,重复道:
“我师尊呢?”
“你!!”火爆长老再也忍他不得,身旁骤然聚起一个灵力旋涡,带着某种恶意的灵压直逼江渊而去。
他是之前不同意扶爻收江渊为徒的那一批人中的一个,觉得扶爻收下江渊是拂了他面子,所以本就一直看不惯江渊。
平时只是碍于长老身份不好对小辈发作,如今好不容易江渊自己撞上来了,他自然没有忍耐一说。
而且……他的视线划过江渊那张肖似江秋郁的脸,怄恨得面目扭曲起来。
他居高临下地睨着江渊,等待着欣赏江渊狼狈倒地的模样。
可他等了好一会儿,江渊依旧好好地站在原地,没有一丝异样。
那长老心中一厉,立马聚起更大的灵力漩涡,几乎用了十成十的灵压。
可江渊,依旧像是什么都没感受到一般,连呼吸频率都没变动一分。
不可能!长老怒目圆睁,他可是抚仙期高手,而这小子不过合道后期,怎么可能跟没事人一样。
一定是藏了什么防御宝物在身上!
长老的眼底划过狰狞的贪婪,抽出佩剑无视其他人的阻拦就飞身下去。
他一心只想着江渊修为不敌他,纵使有宝物在身也无法接下他的攻击,全然没注意到青年眼里露出的厌烦和……嘲讽。
“苟宕长老,不可!!!”有人急声唤着,同样也想飞身前去把江渊护住。
然而他的动作停在拿出武器的下一秒。
瞳孔骤缩。
苟宕长老离江渊越来越近,就在他的剑即将砍向江渊脖子的那一刻
江渊在心底厌烦地轻啧一声。
他微微偏过头,好像只是不经意的一个后退,下一瞬人却出现在苟宕长老的身后。
他背对众人而立,因此没有任何人发现他的瞳色
再不是漆黑如墨,而是妖异又神圣的琥珀金。
“啊——!”苟宕长老势在必得的笑容凝固在脸上,下一刻,五脏六腑移位的痛苦让他不顾形象地尖叫出声。
极端的疼痛让他全身瞬间脱力,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头垂着,恍若死人。
“苟宕长老!!!”
宗主完全傻了眼,他本来也是打算保护江渊的,可还没出手,眼前一闪,再回过神来就看见了这样一幕。
他的脑海里好似出现了无数他也不知叫什么名字的生物在纵情奔腾,将他的理智踩得支离破碎,让他一瞬间生出这个世界疯了的荒谬感。
“江渊,你到底……?”宗主惊疑不定地看着江渊的背影,心中直呼元月这徒弟到底是什么情况?
苟宕长老可是抚仙期高手啊,他怎么,怎么一招就给人解决了?
但现在并不是深究这些的时候,宗主给了其他长老一个眼神。
终于,有两个长老不情不愿地下去了。
下去扶苟宕长老的时候,他们还特意避开江渊。
倒,倒也不是说他们胆小,但江渊这孩子,现在大概,可能,确实情绪状态不是很稳定哈。
简单来说,就是疯了。
但幸好,江渊只是站在那里,并没有搭理下来的两个长老。
直到他们带着苟宕长老离开,江渊才又转过身,闭上的眼睛缓缓睁开,黑色瞳仁静静望着上面的宗主。
宗主神色复杂,“你可知伤害长老是什么罪名?”
他不知道江渊是什么情况,现在又是什么修为,但江渊不该贸然出手的。
哪怕苟宕长老明显来者不善,但他们这么多人,怎么可能会护不住他。
到时候他甚至还能责备苟宕,惩罚他,让他给江渊赔礼道歉。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江渊在众目睽睽之下将苟宕打伤,那他必然逃不过惩戒。
“我知道。”江渊平淡道,“宗门第二百一十二条规定,伤害长老者,被罚剔骨鞭二十,再丢去无望谷思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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