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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庆雨收到短信就急眼了,立刻打电话过去挽留:“唐律师,你不能丢下我们不管啊,这才刚提起诉讼就换律师,不是掉链子么。”
唐全光声音干涩无力:“对不起,实在没办法,家里有急事得回去。”
祁庆雨问他:“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你不要为安全担心,不行住到我们工地来,这边几十口人保护你。”
唐全光没有犹豫,挂断电话,关机,坐在候车室里左顾右盼,左边远处书报亭外站着两个yin狠男子,不时瞅向这边,右边公共厕所门口也有两个家伙,低声说着什么,冷冽的目光扫过来,让人不寒而栗。
他们还在!从未离开,唐全光开始后怕,如果自己不顾一切留下,兴许小命都得丢在这里。
十五分钟后,开始检票,唐全光头也不敢回,匆匆上车,直到高铁列车开动才松了一口气。
站内,负责盯梢的几个人也离开了,其中一人给王世煌打了个电话:“老大,姓唐的很识相,拿了钱滚回beijing了。”
“好,他要是敢留下,那还就真弄死他。”王世煌冷笑道,“工地那边也别放松,抓点紧,让他们头疼去。”
上回在欧洲花园工地,王世煌的面子彻底栽了,被非洲雄狮按在地上屁滚尿流,对于一辈子没吃过亏的他来说,这口气不出都枉为人,为了办挺祁庆雨刘汉东,他是彻底豁出去了,这段时间光喝酒就喝吐了七八回,终于协调到了规划局交通局城管局自来水电业公司这些衙门口,联合封杀欧洲花园。
当晚,一名木三水手下的建筑工人到铁渣街去买肥皂,回来的路上遭遇抢劫,身上被砍了八刀,血淋淋的丢在路边沟里,要不是被路人发现报jing,一条xing命就丢了。
一时间风言风语传遍工地,工人们都很恐惧,再不敢单独出门,有啥事都三五成群的行动,身上带着二尺长的钢筋和瓦刀。
第二天早上,工地厨子出外买菜又被人打了,三轮车被砸毁,人挨了两砖头,脑震荡住进了医院。
祁庆雨去蕴山派出所报了案,因为事发地点都是没有监控的盲区,目击者也说不清楚袭击者的相貌,jing方只能记录在案,侦破遥遥无期。
木三水的工人是隶属于南泰建筑总公司的,而南泰建总可是很有背景的单位,承接了很多援外建设项目,比如援助西非的医院、体育场,兵营等,现在工人被莫名其妙打了,公司高层震怒,招呼打到了省公安厅,省厅又给沈弘毅施加了压力,让他限期破案。
沈弘毅是掌握情况的,整个事情的主导者是世峰集团,参与者有主管建设的副市长黄平,规划局的杨锐锋局长,以及交通局城管局这帮人,沆瀣一气,都准备从欧洲花园这头没背景的大肥羊身上撕下一块肉来。
作为公安局副局长,沈弘毅没必要也不想参与到斗争中来,但是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他打了个招呼,下面刑jing大队立刻侦办,用了一天时间就抓到了凶手,是个流窜作案的逃犯,对所犯罪行供认不韪,案子就结了,其实怎么个猫腻大家心里都清楚,博弈还在继续。
过了三ri,欧洲花园工地大门前来了一辆出租车,下来一个小老头,夹克衫外罩羽绒服,拖着一口大号旅行箱,两鬓斑白,带着近视镜,一口南方口音,自我介绍说是beijing来的律师。
祁庆雨接待了他,让进指挥部烤火,老头递上名片,原来是天正律所的合伙人谢天机,他是浙江人,曾长期从事法律工作,接过的棘手官司数不胜数,和唐律师完全不在一个层面上。
谢律师开诚布公说:“小唐被他们绑架了一夜,吓破胆了,你们也别怨他,我们曾经有律师被地方恶势力陷害,至今还关在监狱里,司法工作者不容易啊。”
祁庆雨很感动:“江湖险恶,谢老还来帮我们打官司,真是太感激您了。”
谢天机说:“我说句不该说的,这样的官司我们一般不爱接,因为胜率不高,只是因为介绍人分量太重了,我们不得不接,也必须要接,还必须要打赢,总之,你们是遇上贵人了。”
谢律师没住酒店,就住在工地上,祁庆雨安排了一辆车,两个壮小伙子带着电棍贴身保护他。
讼诉照常进行。
王世煌很快收到消息,他雷霆震怒,让人去教训一下新来的律师,先把两条腿打断再说,不过派出去的人说这老家伙滑的像鱼,根本找不到机会下手。
“那就去beijing找他家人,他有女儿么,绑了拍裸照给他发过去,我还就不信了!”王世煌有的是办法。
世峰集团在beijing也有不少关系网,一番查找,得知这位谢律师还真有个女儿,不过人在美国,王世煌目前的层次还只是近江的地头蛇,触手伸不到美国去,也不认识当地的华人帮派社团什么的,这事儿还真不好办。
……
转眼元旦就到了,刘汉东借了一辆gl8旅行车,将爷爷nainai连同行李拉到了近江,潘nainai曾任省委正厅级领导,组织在八十年代就分配了相应级别的住房,后来潘nainai跟随儿子搬到beijing,房子空关了十几年。
旅行车开到zhongyang大街附近一条支路上,这条路和枫林路平行,叫府前街,以前的巡抚衙门就在街后,省委家属大院就设在这里,距离市中心商业区一步之遥,可谓闹中取静。
府前街上种满了梧桐树,冬季落叶满地,大院门前的岗亭内,身着呢子大衣的武jing战士腰杆笔直,这里虽然住的只是厅局级领导,但保安措施毫不松懈,刘汉东的车上没有家属院的出入证,但机关事务管理局已经打过招呼,所以一路畅通的开了进来。
潘nainai的家在大院深处,一栋四层楼房的第一层,四居室,前有车库,后有花园,墙上爬满枯藤,花坛内冬青郁郁葱葱,放眼四望,院内宽敞空旷,车位上停的车都是豪华品牌。
“这儿好,小商小贩收破烂的进不来,也没人跳广场舞。”刘汉东说。
房子已经打扫过,原样未动,地上是小块拼接的实木地板,墙边是铸铁暖气散热片,布沙发,实木茶几,上面摆着烟灰缸和淮江ri报,还有一个放大镜,书房里放着藤椅和写字台,绿se的台灯罩子保留着八十年代的气息,刘汉东从桌上拿起作业簿,这是初中代数作业,封面上写着“郑佳一,初三五班”的字样,字迹清秀,让他不由得浮想联翩。
一扭头,正好看到书架上的相框,豆蔻年华的郑佳一正冲着自己微笑,刘汉东不由自主的拿起相框仔细端详,思绪穿越时光,和相片中人进行交流。
“小东,把箱子里的衣服挂上。”客厅里传来爷爷的喊声,刘汉东赶紧将相框放回原位,想了想又拿起手机咔嚓拍下,这才去收拾行李。
这套房子有四居室,一百三十平方,住两位老人绰绰有余,刘骁勇说小东你去联系个保姆,买菜做饭什么的,费用我出。
刘汉东满口答应,收拾好东西,服侍老人午睡,然后回了黄花小区,找到丈母娘王玉兰,把这个光荣艰巨的任务转包给她。
“找保姆容易,尽心尽责的保姆就难了,马上就要过年了,保姆不得回家,对了,你爷爷能出多少钱?”王玉兰问道。
“按照正常市价,住家保姆该多少就多少。”刘汉东也不清楚行情。
王玉兰眼珠一转:“住家保姆也分三六九等,光买菜做饭一个价,伺候老人一个价,那种全活的,起码五千以上,还得管吃关住。”
刘汉东说:“五千就五千,还花不起这个钱么。”
王玉兰说:“我退休了也没啥事,闲着也是闲着,找别人不如我去伺候两位老人了,工钱就算了,都是自家人。”
“那马叔和马凌吃饭怎么办?”刘汉东还是不大放心。
“你马叔单位管吃关住,本来就把家当旅馆,凌儿年龄不小了,也该成家单过了,就这样定了吧。”王玉兰似乎有些隐隐的小激动。
刘汉东想了想又说:“不成啊,你广场舞不跳了?”
王玉兰倒吸一口凉气:“这倒是个大问题,对了,省委家属院里面有空地吧?”
刘汉东立刻打消她的念头:“别,那地方人都要清静,千万别去那跳。”
“那算了,我不跳了。”王玉兰权衡一下利弊,还是决定老老实实当保姆。
……
再过十几天就是除夕了,城市已经有了一些年的味道,一场大雪,银装素裹,欧洲花园工地上的工人们大半都回乡过年去了,谢律师也回了beijing,王世煌那边也不再闹腾,一切都趋于平静。
铁渣街上,张艳开的保健品小店生意还算不错,虽然赚不到大钱,维持生计不成问题,其中一项重要业务就是卖“小泰”,阚万林帮张艳联系了货源,不是从市药品总公司进货,而是直接从南方拿货,利润大,风险小,比卖安全套伟哥还来钱。
年关将近,盗窃案,抢劫案ri渐增多,张艳一个年轻女子开这种昼夜营业的小店未免有些不安起来,尤其让她担心的是,店外最近来了一个流浪汉,邋里邋遢,jing瘦漆黑,一看就不是好人。
这家伙就住在街对面的垃圾箱旁边,自己用报纸和塑料布打了个坚毅棚子,靠捡垃圾为生,有事没事就坐在那里盯着张艳看。
这天阚万林又来了,张艳悄悄对他说:“街对面那个捡破烂的,真吓人。”
阚万林说:“我看他是没安好心,你放心,我这就把他撵走。”亅亅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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