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长官,你就没有想过把你的这些想法通过黄处长告知给指挥部的那些人吗?”一直没有说话的谭飞在其他人走出屋子之后,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刚才说话的时候,唐城就一直在观察谭飞的反应,他知道这个比自己年长还是学生出身的谭飞是个有主意有见地的人,同时唐城也知道谭飞一直对汉代的冠军侯霍去病很是崇敬,他能好奇谭飞这样一个人听了自己刚才那些话会有什么反应。
这会没人了,谭飞也终于开口说话了,唐城心中悬着的石头总算落地了,只要谭飞开口跟自己说话,就说明他还是自己的弟兄。“指挥部的人现在都听史迪威那个大鼻子美国人的,你觉得我这样一个小小的上尉能走进指挥部去吗?别说是进指挥部,可能我连史迪威那个大鼻子都见不着就会被宪兵抓起来。”唐城有些自嘲的笑道,他的话让谭飞皱眉,但不得不承认唐城说的没错。
许是察觉到了谭飞情绪的低落,唐城伸手重重的拍在谭飞的肩膀上,“你们都是我带来缅甸的,我就自然有责任要活着把你们带回去,我只是个不作数的小小上尉,就只能顾着我身边的你们几个。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也知道你从军的抱负,可现在不是讲这些的时候,只有先保住了自己的性命,你的那些抱负才有实现的可能。”
现在的谭飞早已经不再是那个跟着一群流匪在山中流窜的年轻学生,跟着唐城一路南下让谭飞学到了很多他从未接触到的东西,也领会到了战争的残酷和艰辛,所以他只能点头然后低着头默默离开。“谭飞不错,跟着咱们算是可惜了,他要是在88师那样的部队里,用不了两年,兴许军衔会比我还高。”当着侯三的面,唐城毫不吝啬对谭飞的夸赞和看重。
“乌老三和骰子他们几个也不错,石头跟着你一路南下不是也打的有声有色的,你可不能对他们几个分等对待,这些人可都是好样的。”听出了唐城话语中队谭飞的看重,侯三先是左右看了一眼,间骰子他们并不在门口,这才暗自松了一口气,要是被骰子那个脾气火爆的家伙听到唐城刚才的那番话,少不得又要去找谭飞理论一番。
“你不明白,我刚才的话并不是说你们几个就比谭飞差,况且谭飞傻的鬼子兵远远比不上你和骰子,可能连石头都比不过。你们没有经历过真正的阵地战,不知道阵地战的残酷和危险,指挥打仗的军官如果不识字,可能连军令都看不懂,在战场上活命的机会稍纵即逝,一道简简单单的军令可能就会涉及到成百上千弟兄的性命,一个头脑冷静的指挥官远比一个杀敌无数的猛将更能适应那样的战场。”
唐城云山雾罩的一番话让侯三越听越迷糊,大字不识几个的他根本理会不了唐城这番话的真正含义,不过他倒是承认谭飞和以前大不一样。黄汉举在城里一直待到天色完全黑下来才返回营地,唐城需要的弹药和药品都带回一些,虽说还没有达到唐城预计的数量,可总比什么都没有要强些。
“上面可能要组织伤员返回畹町了,我今天去指挥部找那个约翰逊的时候,正遇上原先去过行署的一个作战参谋,他说日军攻的速度很快,指挥部已经在考虑要转移伤员回国内的计划。”黄汉举带回来的消息不算坏事,黄汉举现在虽说还挂着后勤副处长的职务,可实际上他已经成了这处伤员收容所的头头,如果远征军指挥部真的要送伤员返回国内,说不定黄汉举也能随着伤员们一块先前返回畹町。
“姐夫,这是个机会,咱们的计划要改改了。我再给你几根条子,你这几天啥也别干,见天的去指挥部那边转悠,说不定你这个收容所的头头能跟着伤员们一块先期返回国内。”唐城眼也不眨的来了精神,如果花几根金条就能办成此事,唐城恨不能把从昆明带来的几根金条全都给了黄汉举拿去送礼。
黄汉举倒是有些为难的看着唐城,“小城,咱们这样真的好吗?我好歹也是个**的中校,这要是被行署的人知道了,少不得会说我是个逃兵。”黄汉举的话让唐城当即呲鼻发笑,整个远征军马上都要后撤了,面临着日军三路疯狂进攻的后撤势必会很混乱,这种时候怎么还能计较脸面,保住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姐夫,虽说你是个中校,可你根本没有真正和日军打过仗,说你是个文职军官一点都不夸张,我瞧着你还是提早离开为好,这样我也好跟我阿姐有个交代。”唐城毫不犹豫击碎了黄汉举刚刚鼓气的一点勇气。也的确是这样,黄汉举当初守卫团的职务是花钱买来的,去剿匪也有唐城的帮助,再说土匪又怎么能和日军相比,真要是在战场上有个什么意外,自己家里的女人和孩子怎么办?
黄汉举被唐城打击的不轻,随即低着头不在说话,唐城见状只好温言安慰了几句,黄汉举的心情这才稍稍好了一些。驻守营地的那些新22师的士兵并不知道唐城他们已经在暗中收拾东西,到第二天看到全副武装的唐城他们进行负重行军训练的时候,新22师的那些士兵还都私下里说唐城他们是闲的吃饱了撑的,接连看了几天,这些还被蒙在鼓里的新22师的士兵们也都见怪不怪了。
唐城他们的不动声色当然不能瞒过所有的人,指挥部里那些一直不待见黄汉举的军官们突然发现黄汉举这些天好像很喜欢来指挥部转悠,而且一来便是到处拉着人闲聊,还大把的送东西。能混进远征军指挥部的人可没有傻子,尤其是指挥部里的那些参谋更是对前方的战事了如指掌,仔细一琢磨黄汉举的异常,这些人便已经猜出了黄汉举这些反常举动的来由。
“想跟着伤员一起离开,可以啊,先拿10根条子来,而且你那个小舅子必须得要留下,10根金条只是你一个人的价钱。”这些不待见黄汉举的人早就摸清了黄汉举和唐城的关系,在这些人暗叹自己怎么就没有一个小舅子能来缅甸护着自己的时候,却给黄汉举开出了一个算得上残酷而苛刻的条件。
由于入缅部队的战事不利,委员长已经调来罗卓英担任远征军第一路军司令长官,在罗卓英的强烈建议和要求下,远征军指挥部已经通过护送部分伤员先前返回国内的计划。黄汉举现在负责的这个伤员收容所里收容的几乎都是些重伤员,在整个伤兵回返的计划里,黄汉举原本就是要参与沿路护送的,指挥部的人却对黄汉举隐瞒了这个消息,他们开出如此的条件就是要看着黄汉举和唐城之间出现间隙。
“姐夫,答应他们,不就是10根金条嘛,既然他们想看咱们的笑话,那就让他们看个够。”和意志消沉的黄汉举不同,得知这个消息的唐城却几乎要欢呼雀跃起来。唐城他们进山训练以来,每日进行的山地负重行军距离已经从最初的15公里增加到30公里,真正撤退到时候行军的强度恐怕比这还要大,黄汉举是肯定支撑不住的,与其到时候被黄汉举拖累,还不如抓住机会走一个算一个。
“小城,他们说只能走我一个人,我走了,可你和你的这些人怎么办?我回去昆明之后怎么跟你阿姐说这些事情,又怎么去跟石头说?难道说我为了自己能活命,就把你们几个丢在缅甸不管了吗?”黄汉举罕见的对着唐城嘶吼起来,眼中淤积的水汽也终于忍不住流了出来。“我知道是我拖累了你们,如果没有我这个大麻烦,你们也许会轻松些。”
黄汉举脸上的泪水让唐城愣住了,从认识黄汉举夫妇开始,他从未见过这个心胸宽阔的汉子哭过,堂堂一个**的中校此刻却像个无助的孩子一般在自己面前泣不成声,唐城的眼中也不禁有了水汽,可唐城却强忍着没有让它流出来。摸出一支烟点着抽了一口,缓缓吐出烟气的唐城在黄汉举身边坐了下来,他知道黄汉举现在是最真实的,这个汉子的哭泣绝不会是伪装出来的。
“姐夫,你是知道的,我从小便是个孤儿,好心养大我的养父也死在上海。朵朵和小虎喊我舅舅的那一刻,你知道我有多高兴嘛,因为我不在是一个人了,我有亲人了,你和我阿姐、朵朵、小虎还有石头他们,你们这些人就是我唐城的亲人啊。朵朵和小虎不能没有父亲,我阿姐也不能没了男人,为了你们,我愿意做任何事情,所以你必须走。你走了,我才放得开手脚,再说我还有岩龙兄弟俩和侯三他们,缅甸的林子可困不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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