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纮的脸上也一阵火辣辣。
虽说他觉得女子本来就该三从四德、恪守纲常,可如果换个角度来看刚才顾廷烨所言,那就是他这个做父亲的对女儿关照不足!
如果说女儿在外头受困于世俗、不得不委屈憋闷地做小伏低,那在自己家里,关起门来,为什么不能活得痛快呢?
答案只有一个,就是他这个做父亲的根本不关心女儿,任由她在家里也受委屈、受磋磨。
盛纮会这么想是有原因的。
他自知二十多年来把所有偏爱都给了林栖阁,让王若弗和卫恕意两个女人受尽委屈,连带她们的子女也多受严待,比之林栖阁的长枫和墨兰,简直天上地下。
多年前,一次墨兰和如兰争吵,当时被盛纮家法处置的如兰就曾经哭着大闹盛纮“偏心”。
他从来知道自己偏心。
他不仅知道,而且刻意地让家里人也都明确感受到林栖阁三人才是他盛纮的心头肉,其余人等都要在这个前提之下谨慎行事,没人可以越过他的权威欺负林噙霜和她的儿女。
这是他作为一家之主应有的权柄。
可偏偏就是不被偏爱的几个孩子最争气,偏偏是被溺爱的那几个走上了歧途……
世间事为何总是这般事与愿违,盛纮突然觉得好心累。
顾廷烨不在乎旁人各异的神色,继续对明兰说:“我不敢说你嫁给我有天好地好,但是我当着皇后娘娘和老太君的面、指着天对着地说一句——从此以后,我在男人堆儿里是老几,你在女人堆儿里便是老几!我在西北前线不让半寸国土,在家中亦不会让你受半分委屈,家里那几个要是敢对你做法,我定跟他们没完!”
他前面还慷慨陈词,此时突然像个地痞流氓一样直愣愣说出“老几”“没完”这样的字眼。
长柏无语地捂住额头,盛纮终于从羞愧与紧张中缓下一口气:【前面说得那么冠冕堂皇,骨子里其实就是个兵鲁子。】
几个女眷却是听得入了迷。
这些话虽然粗鲁直白,但却直冲她们的心灵。
女子寻一人相伴,不就图个守望相助、携手与共?
于缠绵情思之外,不就是希望在遇到事情的时候,那个人可以挺直了腰杆站在你身边,和你一起面对风雨?
顾廷烨抱拳躬身,对明兰郑重行礼,朗声道:“吾倾慕汝已久,愿聘汝为妇,托付中馈、衍嗣绵延,终老一生!”
此话一出,盛老太太和海朝云直接红了眼眶,长柏也激动地握紧了双手!
明兰睫毛微颤,如含星子的眼眸定定地与顾廷烨对视。
时隔多年再次听到这段话,她的心依旧悸动不已。
这辈子能得一知己共度,是多么幸运的事?
你为我挡风雪、我为你斩荆棘,你以赤心待我,我亦倾心相酬!
明兰忍住欲滴未滴的泪,双手交握于身前,屈膝行礼,郑重道:“将军,往后余生,承蒙关照!”
……
……
终于送走皇后,王若弗垂头丧气地缩回屋里。
刘妈妈替她捏肩,王若弗唉声叹气:“卫恕意是踩了什么狗屎运?她儿子不过替我和媳妇进宫送了趟吃食,就能遇见送诏出宫的女官,不过就是顺道送了一程,竟然得了爵位!我儿子苦读十余年才穿上官服,他一个十岁小儿居然能得爵位!还有她女儿,不过就是陪着老太太回了趟老家,居然能在路上捡到逃亡的团练夫人,回头这团练夫人居然还成了皇后!她摇身一变,成了皇后认的侄女,还受封县主!我父亲配享太庙呢我家都没出个县主,你说,怎么好事净落她家头上?他们卫家祖坟是不是起了大火?”
刘妈妈笑道:“许是静安君修道吃斋积累下的功德,让她的子女都得了福报。”
王若弗:“那这福报也忒大了啊!她吃斋念佛又不是救了成千上万人,怎么就能得这泼天富贵?”
刘妈妈:“那泼天富贵不是让您也享到了吗?您如今可是三品的淑人,一般官眷贵妇见了您可都要行礼的。”
王若弗眼睛眯了眯,可还是嘴硬道:“行礼能有什么用?又不像老太太,被皇后叫婶婶,还特赐食邑。哎呀,那可是食邑千户啊!她从今以后就算是不靠着官人也能过得有滋有味。”
刘妈妈:“老太太原先就可以不靠着主君。她从娘家带来的嫁妆这辈子都花不完。”
王若弗:“说到娘家就更来气了。自从官家赐了老太太‘勇毅’的封号,她那早已断绝来往的勇毅侯府就自请上门了,说什么前尘已过、继往开来,呵,不都是想通过她巴结上皇后?”
刘妈妈:“这件事上奴婢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赐给老太太的封号是‘勇毅’?”
王若弗:“那是她娘家侯府的封号呀,赐她这个,就是为了让她能和娘家人重修旧好。咱们这位皇后娘娘,是把老太君当成自己亲婶婶那般疼。哎,早知道当初我就让如儿陪着他们一起去宥阳了,说不定,现在就是我如儿叫皇后姑姑。”
刘妈妈:“富贵荣华都是老天说了算的,您刚没听见皇后说的吗,当时她可是带着家人逃命的,老太太和六姑娘是冒着生死的危险护住了皇后,这般凶险,大娘子舍不得让五姑娘去冒?”
王若弗转念一想:“也是,万一如儿有个三长两短,那我真是得哭死。”
刘妈妈:“谁说不是呢。如今,咱们没遇见什么祸事就得了诰命,主君和柏哥儿也都升了官儿,柏哥儿还是去的吏部的要差,以后五姑娘走到哪里不都得让人高看一眼?”
王若弗嘿嘿地笑起来,说:“是啊!就说我华儿,最近她婆婆一句重话都不敢跟她说,就生怕她官人和儿子的考绩受影响。呵呵,华儿如今也是出了头了,再也不用被她那个黑心婆婆和嫂子欺压。”
刘妈妈:“是了,等五姑娘出阁,夫人您就可以安心等着儿孙绕膝啦!”
一说到如兰的婚事,王若弗又垮脸:“哎,你不说这个倒还好,官人怎么给如儿找了那么一个穷酸的婆家?我也是昨天他们家来提亲才知道,原来这个文家就是当初墨兰要嫁的那户!官人原想着把墨兰嫁给文彦敬的弟弟,再把如兰嫁给文彦敬,这样一来,他就可以一门心思地拉扯文家,间接给墨兰好日子。你说,官人的心怎么能长得这么偏?”
刘妈妈轻叹摇头:“幸好墨姑娘自己贪图富贵,不肯嫁去文家,还自己作死闯下那么大的祸,否则,五姑娘可得和她纠缠一辈子。”
王若弗咬牙切齿:“官人当初给如儿选文家,其实都是为了墨兰那个贱人。如今贱人已死,官人居然还要接受他们家的提亲,说什么言出必信。我真是恨啊!林栖阁的贱人们死了都还要祸害我的孩子!”
刘妈妈给王若弗端水:“夫人别生气,虽说这文家家世差了些,可我看五姑娘神色,似乎并不是那么不情愿?”
王若弗喝水喝一半,也奇道:“是啊,按说就如儿那个脾气,应该大闹一场,可怎么没听见动静?”
刘妈妈笑眯眯地说:“也许,五姑娘心里乐意呢?”
王若弗斩钉截铁:“不可能!我的女儿我最清楚,她怎么可能看上那么个穷酸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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