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宛卿也轻蹙了眉头:“你们这里的里正,还未通知大家驱虫么?”
花婶摇头:“听说里正进城了,也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原来如此。
叶宛卿道:“若等不及里正,便只能自己想法子,提前自救了。”
“难啊……”花婶又长叹了口气:“在我的记忆里,蝗虫除了放火烧,好像也没别的法子。
可如今,这虫子遍布田间地头,如何烧?”
叶宛卿眉心皱得更紧:“的确如此。”
两人来到院子里。
院墙边,楚安澜和叶辰曦正凑在一处逗弄笼子里的鸭子。
鸭子受惊,扑腾着翅膀在笼子里逃窜,一时间,鸭毛到处飞。
楚安澜和叶辰曦便哈哈大笑。
鸭……
叶宛卿心中豁然开朗。
她问花婶:“村子里,养鸭的人多么?”
“鸭?郡主为何突然问这个?”花婶犹疑:“临安多水,鸭自是不少。
就光是我们村,有户人家就专程养了许多鸭。
每年,光是卖鸭和鸭蛋,都能卖不少银子呢。”
“如此甚好!”叶宛卿眸光清亮:“花婶,你试着将鸭赶入田间,看看鸭吃不吃蝗虫。”
话音落下,楚安澜的声音响起:“卿儿,你好聪明啊!”
说着,他招呼侍从:“来人,拿一盒蝗虫过来!”
侍从立刻端着蝗虫走到鸭笼旁。
楚安澜撩起衣袖,忍着不适,徒手抓了一把蝗虫扔进鸭笼。
乍一扔进去,鸭子就欢快地扑腾着翅膀,将蝗虫囫囵吞入腹中。
吃的速度,比蝗虫逃跑的速度还快。
楚安澜大喜:“可以!”
一院子的人,全都兴奋不已。
叶宛卿道:“事不宜迟,得快些回城,把这个法子告知二哥。”
来时还算悠闲,回去时,马车速度都快了不少。
沉重的车轮碾过田间土路,压出清晰的纹路,若是细看,还能看到不少被碾成泥的蝗虫……
田间,农户们大抵吵闹累了,陆续都归家了。
一路上,没遇到几个人。
马车顺畅进城。
正值饭点,街上却行人熙熙攘攘,皆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
酒楼,却一如既往的热闹。
楚安澜掀开车帘看了一眼,便放下帘子:“啧,这些人可真是一点都不心急。
全城的庄稼都快被吃没了,这些人还在这里大酒大肉呢。
我这外来人,都比他们着急。”
叶宛卿轻声:“出入酒楼的,要么是像你我一样的外地人,来此处游玩或是经商,要么,便是本地的膏梁纨袴。
这样的人,大多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他们不惹事添麻烦,便是万幸。”
楚安澜哼了一声:“那我也是京中有名的纨绔,我怎就知晓帮助百姓了?”
叶宛卿抬起眉梢看了他一眼,莞尔:“因为,世子是个善良有爱之人。”
善良有爱?
楚安澜默念了一遍后,哼笑:“我才不是善良有爱,我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你会开心。
能让你开心的事,我乐意去做。”
让她开心?
叶宛卿怔愣。
这时,一旁的叶辰曦终于忍无可忍:“你俩真是够啦!我忍你们一路了!
我原本饿得不行,听你俩粘腻了一路,已经一点都不饿了!”
“这不是好事么?”楚安澜扬眉:“你多听听,能节省好多粮呢。”
“你想得美!”叶辰曦凶巴巴道:“你成日就欺负我妹!
你娶她,就是看她好欺负吧!”
“才不是。”楚安澜笑眯眯道:“我娶卿儿,当然是因为想娶她。”
叶辰曦怒瞪了他一眼:“哼!”
楚安澜学着他的样:“哼。”
叶宛卿喝了口茶水压惊。
很快,车便停在宅子外。
管家疑惑:“怎么只有世子郡主和大公子回来,二公子没同你们一起么?”
这下,轮到三人疑惑了。
叶宛卿问:“二哥一直没回来么?”
“没有啊。”管家道:“二公子自清晨出门后,就一直未回府呢。”
叶辰曦慌了:“怎么会没回来呢?二弟明明比我们早一个时辰回来……”
一听这话,管家也慌了:“这可如何是好?”
“还能如何是好?”楚安澜道:“人既不见了,就赶紧派人去找呗!”
“等等。”叶宛卿叫住管家:“临安城很安全,二哥应当没有危险。
而且,二哥是带了近侍的。
先派人去府衙看看吧,兴许,他折回府衙了。”
管家应道:“我这便派人去。”
叶宛卿叫上楚安澜和叶辰曦:“不是说饿了么?先进去用膳。”
“我们不等二弟了么?”叶辰曦问。
“不等了。”叶宛卿淡声:“二哥已经是个大人了,他若饿了,会自己回来的。”
“好吧……”叶辰曦应道。
侍女将午膳摆在院中的凉亭里。
饭菜方才上桌,院外便传来了脚步声。
管家来报:“郡主,世子,大公子,二公子的侍从回来传话,说他午膳不回来吃了。”
“二哥在何处?”叶宛卿问。
管家迟疑:“大公子在街上遇见了陆大人,便与陆大人一同去喝酒了。”
“陆继廉么?”叶辰曦问。
“还能有哪个陆大人?”楚安澜啧了一声:“怎么哪哪儿都有他?”
听见这个名字,满桌美味佳肴都没滋味了。
叶辰曦还算心大:“既然二哥不回来吃,那我们自己吃吧。
跑了一上午,我都饿了。”
楚安澜乐道:“方才在回来的路上,你不是说自己不饿么?”
叶辰曦理直气壮:“我又饿了,不行么?”
“动筷子吧。”叶宛卿淡声。
楚安澜偷偷看了她一眼,见她神色如常,心中原本的一点不快也消散了。
他亲自盛了一碗汤:“卿儿,喝汤。”
叶宛卿弯眸:“快吃饭吧,饭后,还要琢磨着收拾蝗虫呢。”
楚安澜点头:“嗯!”
两人说话间,叶辰曦已经埋头吃了半碗饭,啃完半只鸡腿了。
瞧着,是真饿了。
三人很快便吃完了饭。
饭后,楚安澜让侍从将装着蝗虫的木盒取来,放在院中的石桌上。
侍女们也过来围观。
院子里,围了不少人。
厨子也被请来,局促地坐在石桌旁。
楚安澜捉起一只蝗虫,问厨子:“你做了这么多年的菜,可烹过虫?”
厨子迟疑道:“做过蜂蛹、蚕蛹。”
“蝗虫没做过?”楚安澜问。
厨子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从未做过,也未见人吃过。
这东西,小的真不会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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