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上,叶辰曦和楚盛熙兴奋难当,打赌自己能采多少蜜。
楚盛熙道:“我摘十斤。”
叶辰曦不甘示弱:“我要摘二十斤!”
“那我摘三十斤吧。”楚盛熙道:“我爱吃甜的,喜欢蜂蜜。”
“那我摘四十斤,送母亲十斤,父亲十斤,兄长十斤,妹妹十斤……”叶辰曦掰着手指:“不对,不够呀。
那我摘五十斤吧,我自己留十斤……
也不对,还有安澜跟未来嫂嫂的没算上呢。
我不能偏心,否则妹夫和未来嫂嫂对我不好可怎么办呀……”
他认真自说自话的模样,乖巧中透着几分好笑。
叶宛卿朝他看来,好笑道:“今日没好好听蜜农伯伯讲话吧?
就算是成熟的蜜农,一日也不一定能摘五十斤蜜。”
“万一我天赋异禀呢!”叶辰曦信心满满。
楚安澜笑盈盈:“我也觉得,辰曦天赋异禀,一定能摘许多蜜!
辰曦,咱们今年需要用的蜂蜜,就指望你了啊。”
叶辰曦挺直身板:“放心,交给我!”
楚盛熙不服输:“还有我呢!我也能给你们摘来许多蜜的。”
“嗯,盛熙也非常厉害。”楚安澜竖起大拇指。
楚盛熙心满意足,和叶辰曦勾肩搭背地走。
楚绍臻拿手肘轻碰了一下柳儒寔:“辰曦和盛熙都想好要摘多少蜜了,你呢?”
“我?”柳儒寔指着自己的鼻尖,小声道:“我觉得自己不太行。”
也小声道:“其实,我也觉得我自己不太行。”
柳儒寔看了看他。
两人对视,忍不住小声笑出来。
顾琛与奉宴并肩而行,走在最后,手中轻转着一根从路边挖来的车前草,轻叹了口气。
楚绍臻转头:“顾兄怎么了?”
顾琛道:“只是觉得,公子们天真可爱。”
天真可爱?
柳儒寔问:“是在说我和绍臻么?”
不等顾琛开口,楚绍臻便道:“不是说你,是在说辰曦和楚盛熙呢。
两个养尊处优、细皮嫩肉的小公子,居然妄想做得比世代传承下来的蜜农做得好。
你说,这不是天真是什么?”
话音落下,前方的叶辰曦恰好回头,大声问:“喂,你们四个干什么呢?
天都黑了,还不快些走?”
楚绍臻收声,抬头回道:“就来!”
说完,抓上柳儒寔:“赶紧走,你不是夜里视力不好么?”
柳儒寔回他:“还好,勉强看得清……”
顾琛也加快了些许脚步,问:“儒寔公子视力不太好?”
“嗯……”柳儒寔回他:“我自幼时起,天色一暗,视力也跟着弱下来,但天色亮起来,它又恢复了……
这些年,父亲请过许多大夫给我看了,也喝了许多药,还扎了针,仍旧没有好转。
也庆幸我有这毛病,父亲才没像要求哥哥那样强迫我念书、考取功名……
说起来,顾大夫您见多识广,可知我这是什么毛病?”
天色暗,视力减弱,天色亮了,视力又恢复?
顾琛问:“陆公子远观时,可能看清楚?”
“能看清楚。”柳儒寔道:“就是天色暗下来之后,会越来越看不清……
烛火太暗,也会有影响。”
顾琛沉思。
这时,前方的叶辰曦又催促:“师父,你站在那儿做什么呀?
我晚上还要来你那儿背药材名字呢,明日还要早起呢。”
“来了。”
顾琛回了一句,抬脚跟上去。
叶宛卿和楚安澜走在最前方,踏着夜色,远方是蛐蛐和青蛙的声音,近处是活泼喧嚣的人声。
风中,还有稻禾的香味。
楚安澜喝了不少酒,此刻酒意上头,有些微醺。
他轻吸了一口气:“临安真是个好地方,吹着夜风,便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叶宛卿看他:“世子有烦恼?”
楚安澜带着醉意点头:“嗯,烦恼,正烦恼着呢。若是我不游学该有多好,长居在临安该有多好。”
“世子舍不得临安?”叶宛卿笑问。
经她这么一问,楚安澜也不强撑了。
他泄了一口气,将大半个身形压在叶宛卿身上,小声咕哝:“不知为何,一想到要离开此处,我就莫名不开心……
我就是个纨绔,只喜欢吃喝玩乐,不喜欢奔波劳累……”
叶宛卿稳稳扶住他手臂,轻声:“游学,虽然有奔波劳累,但也有吃喝玩乐,世子不喜欢么?”
“喜欢……”楚安澜抿唇:“我就是喝醉了,矫情两句……
喝醉了的人说的话,是当不得真的。
卿儿,你也不许当真。
我说过,要带着你游遍西魏,就一定说到做到……”
嗯?
喝醉了的人说的话当不得真,但,又说要带着她游遍天下?
叶宛卿扶着他手臂,抬起下巴问:“那我是当真呢,还是不当真?”
楚安澜拿带着醉意的湿漉漉的眸子看着她:“我说心悦你的事,都是真的。
和你说难受、不开心的时候,都是想你哄我。”
叶宛卿眼睛微微睁大。
今日为了感谢蜜农,他们一行人特地挑了一处新开张的酒楼。
据说,这家酒楼的老板先前是个猎户,不仅打猎厉害,做菜也很好吃。
先前,他只在官道所经的乡野开了个小饭馆,积攒多年后,拿着积蓄来临安城盘了家酒楼。
酒楼特色菜,便是各种山珍。
恰巧,老板的乡邻今日送了头新猎的鹿来,被叶辰曦和楚盛熙遇上了,两人便嚷着要吃鹿肉。
于是,叶宛卿将一整头鹿买下来。
上菜时,老板额外送了一壶鹿血酒,大部分入了那蜜农的腹,楚安澜也分了一杯。
其他几个少年,也都倒了一点尝尝。
反应最大的,当属楚安澜。
夜色,将叶宛卿脸上的红遮去不少。
她淡声:“今夜风凉,世子若是觉着热,多吹吹便凉快了。”
谁叫她阻止他喝鹿血酒时,他非一口喝光的?
自己喝的,便该自己受着。
楚安澜咂了咂嘴:“卿儿,我怎么听着,你好像生气了?
你是走累了么?我背你回去可好?”
背她?
自己路都走不稳了,需要人扶着,还来背她?一会儿两人一起摔去沟里么?
叶宛卿在心中腹谤了两句。
腹谤完,她又觉得自己好笑。
她稳稳扶着楚安澜的胳膊:“我不生气,也不累,你好好走路,好好吹一吹。
酒意散了,就没这么难受了。”
“嗯。”
楚安澜听话地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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