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跃民的一番话语犹如投入湖面的石子,使得原本稍显喧闹的屋子瞬间安静下来。
众人的目光纷纷投向钟跃民,只见钟跃民面带微笑,眼神坚定地看着大家。
坐在一旁的周晓白微微转头看向钟跃民,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之色,轻轻点了点头说道.“跃民,还是你想得周到啊。这大冷天的,司机一直在外面候着确实挺不容易的。外面的司机是谁,我认识不?”
此时,刘书记与赵主任相互交换了一下眼色。刘书记脸上挂着和蔼的笑容开口说道.“钟老师啊,不瞒您说,咱们这位司机小齐呀,在出发之前就已经用过餐啦。我还特意嘱咐过他呢,就担心会给各位添麻烦。”
周晓白听到是小齐,赶紧吩咐赵主任.“小齐以前也是给我开过车的,我去把他叫进来。”
然而,赵主任赶紧站起来.“既然周区长和钟老师都这么说了,那就让小齐同志进来喝口热汤,也好暖暖身子不是?”
说着,赵主任便站起身来,朝着门口走去,看样子是打算亲自去把司机叫进来。
没过多大会儿功夫,赵主任就领着一个身穿厚实棉袄、头戴棉帽的年轻小伙子走了进来。
此人正是司机小齐。只见小齐略显局促不安,双手不停地揉搓着衣角,似乎对突然进入这个房间感到有些紧张和拘束。
“小齐啊,快、快、快,赶紧过来坐下来,尝尝这刚出锅还热气腾腾的饭菜呢!”周晓白满脸笑容,十分热情地向小齐招着手并大声招呼着他。
小齐见状,急忙一边连连摆手,一边嘴里快速说道.“不了、不了、不了,周区长,真是太感谢您的好意啦,但我刚刚已经吃过饭了,就不再麻烦您了呀!”
周晓白一听这话,马上回应道.“哎呀呀,吃过了怕什么?难道还能撑到不成?来,再多吃一点嘛!跃民呐,快去给小齐拿一个碗过来。”
话音未落,只见钟跃民手脚极为麻利地迅速从橱柜里取出一个碗和一双筷子,并快步走到小齐面前递给他。
小齐看着眼前递过来的碗筷,稍微犹豫了一下后还是伸手接了过去。接着,他略带羞涩且不太好意思地咧嘴笑了笑,然后轻声说道.“那好吧,既然这样,那我可就真不客气啦!多谢周区长您这么热情款待,还有钟老师您帮忙拿碗筷哈!”
周晓白摆了摆手.“小齐,这么客气干嘛?我在金丘县的时候可没少麻烦你。”
周晓白在金丘县的时候,小齐是她的司机,两个人还是有点儿香火情的。
在一间宽敞明亮的客厅中央,摆放着一张巨大的圆桌。钟跃民带着刘书记他们入座。
起初,空气中弥漫着一丝拘谨,但很快这种氛围就被打破了。几个人开始交谈、欢笑,声音此起彼伏,整个场面渐渐热闹起来。
坐在桌角位置的小齐,作为今晚的司机,肩负着护送刘书记安全回去的重要使命。他深知不能饮酒,所以面前的酒杯始终保持着空荡荡的状态,仿佛在默默坚守着那份责任。
与此同时,小诗画和小海宸两个年幼的孩子,因为年龄太小不适合参与这场成人之间的酒局,乖巧地坐在一旁。他们面前的杯子里,盛装着色泽鲜艳、清甜可口的果汁。
只见钟跃民面带微笑,动作优雅地拿起酒瓶,依次为每个人的杯子斟满了琥珀色的白酒。
刘书记轻轻拿起面前的酒杯,放到鼻子底下,深吸了一口气。顿时,一股醇厚的酒香扑鼻而来,令人心旷神怡。
“这酒好!”刘书记的眼睛亮了起来,他忍不住大声夸赞道.“酒香全靠窖池老,窖池老,酒才好。这种茅台,我可真没有喝过。”
钟跃民听到后,微微一笑,举杯向刘书记示意.“刘书记真是行家。”
钟跃民拿出的是54度五星牌茅台,晶莹剔透,酒香扑鼻。这酒,对于钟跃民来说,或许并不算什么稀罕之物,但他却深知其珍贵之处。
因为市面上根本买不到,而在钟跃民的家中,却是应有尽有。有的是别人送的,有的是别人换的。
这酒那叫一个地道!不仅味道醇厚,还一点都不上头。众人端起酒杯轻抿一口,顿觉口感清爽宜人,于是纷纷开怀畅饮,丝毫没有畏惧之意。转眼间,三瓶白酒便已见了底。
此时的酒桌之上,气氛热烈非凡,大家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然而,所谈论的话题却无外乎都是对周晓白和钟跃民的赞美之词。
而就在这一片奉承声中,钟跃民终于恍然大悟,明白了此前林淑芳和自己媳妇周晓白话中的深意:原来求人办事要有求人的姿态,而卖人情则需讲究方式方法。
只见周晓白面露难色,似乎有些话难以启齿。这时,钟跃民挺身而出,毫不含糊地说道.“刘书记啊,这件事情到底能不能成,我都会尽快给您一个确切的答复。您也清楚,要办成此事确实困难重重呐。”
这番话由周晓白来说或许不太合适,但对于钟跃民而言,却是毫无心理负担。
听到钟跃民如此表态,刘书记激动地站起身来,高举手中酒杯,诚挚地说道.“周区长、钟老师,这一杯酒就让我代表咱们金丘县的全体父老乡亲向二位表示衷心的感谢吧!无论最终结果如何,我们全县人民都会永远铭记您们的这份深情厚谊!”
钟跃民听到这句话后不禁笑了起来,这番话可是对着自家的媳妇儿周晓白所说的呢!
瞧瞧这刘书记,只差没把“我会记得你的好的,以后什么事情都听你的”这句话明明白白地讲出来啦!
周晓白的脸上洋溢着满意的笑容,她优雅地站起身来,举起手中的酒杯,微笑着回应道.“刘书记你太客气了,你尽管放心,跃民肯定会全力以赴、不遗余力的。”
钟跃民一边看着自家媳妇儿应对自如的模样,一边在心中暗暗思忖:哎哟喂,这官场可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大染缸啊!就连自家单纯善良的媳妇儿也被染上了颜色。
瞧瞧现在,满心满眼都是小心思小算计,简直快变成人精咯!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酒足饭饱之后,钟跃民和周晓白热情周到地将刘书记和赵主任一直送到了巷口。
这几天,钟跃民简直像个陀螺一样转个不停。学校里即将迎来期末考试,而这项重要的出卷任务竟然不偏不倚地落到了他的肩头。
要知道,放在往年,这样的事情跟钟跃民可是八竿子打不着。
然而今时不同往日,谁让他晋升为钟副教授啦!正所谓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所以此次出卷的重任自然而然便由他来承担。
还有,如果不出意外,他钟教授可以涨工资了啊!
不过,钟跃民心里始终有个疙瘩,那就是这个“副”字。他总觉得,自己要是能去掉这个“副”字,转成正教授,那就更完美了。
“岳教授,您看,我什么时候才能去掉这个‘副’字呢?”钟跃民试探性地问道。
岳教授听了他的话,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然后慢悠悠地说道.“枪打出头鸟的道理,懂不懂?”
钟跃民一听这话,心里顿时咯噔一下,仿佛被浇了一盆冷水。他赶紧闭上嘴巴,再也不敢提转正教授的事儿了。他明白,岳教授这是在提醒自己,不要太过张扬,要懂得收敛。在这个节骨眼上,要是自己真的成了那只“出头鸟”,恐怕等待自己的就是无穷无尽的麻烦。
办公室内,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了地面上,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
此时正值午后时分,整个房间都被一种静谧所笼罩着。
然而,就在这片宁静之中,一阵突兀的电话铃声骤然响起,瞬间将这份宁静撕裂开来。
坐在办公桌前正埋头工作的谢敏拿起话筒.“喂!你找谁?”
然后谢敏对钟跃民喊道.“小钟,电话找你呢!”
“好嘞,我马上就来!”钟跃民迅速回应了一句,然后放下手中的文件,起身迈着大步朝电话机所在的位置走去。
来到电话机旁,钟跃民伸手一把抓起话筒,并熟练地将其放在耳边,紧接着自报家门.“喂,我是钟跃民,请问您是哪位啊?”
电话那头很快便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女子声音.“钟老二,他们的事情已经办妥啦,你去跟他们说一声吧。”说话之人正是林淑芳。
“哎呀呀,真是太好了,太感谢你啦,大妹子!”钟跃民一听事情已然顺利解决,脸上也情不自禁地浮现出了灿烂的笑容。
不过,喜悦之情仅仅维持了片刻,钟跃民便敏锐地察觉到林淑芳的声音似乎有些不对劲——原本清脆悦耳的嗓音此刻却略显沙哑和低沉,而且还时不时伴随着轻微的咳嗽声。
于是,钟跃民赶忙关心地询问道.“大妹子,你这是咋回事儿啊?我听你这声音可不太对劲哟,是不是不小心着凉感冒啦?”
林淑芳轻轻咳嗽了一声,略带无奈地点头承认道.“嗯,可能是昨晚睡觉的时候没盖好被子,有点受了凉。”
钟跃民听到这话后,心头不由得一紧,担忧之情愈发浓烈起来。要知道,林淑芳可是个极其要强的女人,平日里无论遇到多大的困难和挫折,都很少会表露出自己脆弱的一面。
于是,钟跃民赶忙焦急地劝慰道.“大妹子,那赶紧去医院瞧瞧吧,千万别耽搁了病情啊!”
怎料想,林淑芳对他的关心竟丝毫不以为意,甚至还显得有些厌烦。只见她没好气地回道.“行啦、行啦,我心里有数,不用你来多嘴。你呀,净瞎操心!”
说完,只听得“啪嗒”一声脆响,电话那头已然无情地挂断了。
钟副教授手握着话筒,呆呆地立在原地,一时间竟是不知所措。他万万没有料到,自己满满的关切之心竟然换来了如此冷漠的回应,这着实令他感到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无奈之下,钟副教授只能苦笑两声,缓缓地摇了摇头,然后将话筒轻轻放回原位。转身慢步走回座位时,他的脑海里仍在不停地思索着:这婆娘今儿到底是咋回事呢?难不成是吃错药了不成?要不然为啥脾气变得如此暴躁冲动?
尽管刚才的小插曲让钟跃民有些怅然,但正事要紧。他整理了一下心情,决定去校门外找个公共电话,把这个好消息告诉金丘县驻京办的赵主任。
走到校外的电话亭,钟跃民投币后拨通了电话。电话那头很快传来了赵主任的声音.“喂,你好。”
“喂!赵主任,我是钟跃民。”
“钟老师,你好啊!”赵主任的声音听起来很是亲切。
钟跃民直接说道.“赵主任,金丘县的那份文件已经办妥了。”
电话那头明显愣了一下,然后传来了赵主任难以掩饰的喜悦.“真的吗?太好了!钟老师,你真是帮了我们大忙了。”
钟跃民甚至能听见旁边刘书记连续说了几个“好,好,好”。
赵主任继续说道.“钟老师,真是太谢谢你了。等你放假了,我们去你家找你,一定要好好感谢你,绝对不会让你白帮忙的。”
钟跃民一听这话,急忙说道.“赵主任,千万别这样。我帮忙不是图什么回报,要是再整这些虚头巴脑的,咱们以后就别联系了。”
这时,刘书记接过电话,声音里满是笑意.“喂,钟教授,你的帮忙我们金丘县人民铭记在心。这样,我请你和周区长吃顿饭,这个你总不能拒绝吧?一定要到哦。”
“看看到时候有没有时间吧,年底了很忙的。”
闲聊了几句,才匆匆的挂了电话。
刘书记和赵主任在电话那头的开心和感激溢于言表,但钟跃民挂断电话后,心里却涌上一股莫名的复杂情绪。
钟跃民发现自己对这些称呼的变化异常敏感——从最初的“钟同志”,到后来的“钟老师”,再到现在的“钟教授”,每一个转变都像是对方心中那杆秤的微妙移动。
“人啊!真是太现实了。”钟跃民喃喃自语,觉得这些称呼背后透露出的是对人地位和价值的不断重新评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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