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呦,你这可说到我心里了。”一个狱卒捂着胸口道。
时候差不多了,小融公公掏出几个骰子,往桌上一扔,“干说也怪无聊的,玩不玩?玩小的。”
那两个狱卒见了骰子,眼睛都睁大了。
其中一个道:“反正现下无事,来玩玩,怡情怡情哈哈哈哈!”
掷骰子的声音响起,秋芙悄悄探头,只见两个狱卒的注意力全在桌面上的骰子上。
小融公公转头给她使了个眼神。
秋芙接收到那个眼神,蹑手蹑脚从那两个狱卒身后绕过。
她走在挂满刑具的架子后,挡住身影,靠得近,一股子铁腥气直往秋芙鼻子里钻。
她走进牢房过道,过道两边的牢房里关着些奄奄一息,蓬头垢面,满身血污,不断哀嚎的犯人。
他们无一不衣衫褴褛倒在地上,好似再喘一口气就要死了。
秋芙觉得,这般状态,就算牢门打开,他们也没力气跑出去。
在这种环境下,白玉迟就像是泥潭中开出的一朵白莲,与这甚是不合。
秋芙在最里间的牢房中见到了他。
白玉迟还是一袭白衣,在昏暗中会发光,像是谪仙,端正坐在枯草铺成的垫子上,闭着眼,拧着眉,打坐一般,脏污的天牢与他隔绝开来。
“白玉迟。”秋芙叫道。
白玉迟听到这声唤,缓缓抬起眼皮。
他眉头松缓,嘴角开始弯起,“殿下,我还以为你将我忘了。”
白玉迟站起身,走到秋芙跟前。
不得不说,今日的秋芙确实让他惊喜,一袭红衣,确实适合她,明媚张扬。
她是不是永远不会悲伤?永远不会沾染上灰暗?永远不会摔落泥潭?
如果这样的话,那亲手将灰暗染到她身上也挺有意思的。
他想让她也看看他见过的灰暗,尝尝那种滋味到底如何。
“瞧你说的,怎么会忘了呢?”秋芙轻声道,有些心虚。
因为她确实差点忘了。
“将我带去你的寝宫吧。”白玉迟直接道。
狱卒兴奋的喊叫声传来。
“等明日。”秋芙转头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
“等不了。”白玉迟道,“殿下难道不是真心想帮我?”
“说了会帮你就会帮你,多话。”秋芙道,“怎么,还跟我讨价还价上了?”
白玉迟轻轻一笑,“怎么会呢?只是,我方才听那两个狱卒说,今夜就要将我押去刑场,明日就要将我砍了,我等不到明日了。”
他收起笑,摆出落寞模样。
秋芙瞧着白玉迟那可怜模样,妥协道:“好吧,今晚我和商为序将你劫回来,你等着。”
反正早救晚救都得救。
“那我走了。”秋芙又道。
天牢真的好阴冷。
白玉迟点点头,“那我能最后跟殿下说一句话吗?”
“有话快说。”秋芙催促道。
她觉得白玉迟又要说废话。
“殿下凑过来些。”白玉迟低声道。
秋芙将头微微凑了过去。
白玉迟低下头,温柔看着她,悄声道:“殿下你今日,很漂亮,比花还要娇美,真让我想日日夜夜都看着,所以,还是快些将我接到你的寝宫去吧。”
“你......你都什么......什么时候了,还想这些呢?”秋芙一下拉开距离,快速眨着眼睛,面上发热,她没想到白玉迟会如此直接,“什么......什么叫今日,我每日都很漂亮。”
秋芙故作生气。
白玉迟笑着看她,“是是是,殿下每日都很漂亮。”
话语中说不出的宠溺。
秋芙不再说话,转身就走,走到半路,没忍住回头看了一下。
白玉迟还是望着她笑。
秋芙赶忙回头,不敢再看。
这白玉迟怎么回事?
疯了吗?
她没记错的话,她和白玉迟有国仇家恨吧?
秋芙又开始蹑手蹑脚,只是这回有些分心,碰到了些刀具,幸好声响不大,盖不过那两个狱卒的声音。
她走到楼道,冲着小融公公眨了眨眼,便走出去了。
重回日光下,她的身子渐渐回暖,
秋芙觉得她好像是刚刚从地狱爬回来一般。
“殿下,银子什么时候给我?”小融公公随她的后脚也跟过来了。
开口就是钱。
“你去我寝宫那,找月莲要去,就说是我让给你的。”秋芙道。
她现在要去找商为序,没时间回去拿钱给小融公公,便让他去找她的贴身宫女算了。
小融公公脸蛋红扑,一笑起来面上就堆了肉,像福娃娃,他乐道:“好嘞殿下,那我这就走了。”
眼见小融公公一蹦一跳哼着曲走远了,秋芙便转身朝着反方向去了。
她在路上随便截了侍卫,让他给她寻来了一匹马。
秋芙跨上马,出了皇城,一刻不缓,朝着商府去了。
“吁!”
马驹长鸣,秋芙在商府门口停下。
商府中,下人忙忙碌碌,搬抬物件,接风洗尘,劫后的喜悦充满整个府邸。
秋芙跨进商府,每个下人都朝她点头问好,一点儿不见外。
只是,秋芙左看右看,都不见商为序。
“芙姐姐!”少年清朗的声音响起。
秋芙转头看去,便见一与商为序有三分像的清俊少年朝她走来。
那双眼睛与商为序天差地别。
商为序的眼睛随娘,商齐韵的眼睛随爹。
商泽看上去愣愣的。
好在商齐韵只是眼睛像商泽,没继承那股子愣劲儿。
“你哥呢?”秋芙问道。
她一直觉得商齐韵比商为序正经多了,也不知为何,明明是兄弟俩性子却差那么多。
商齐韵笑着,开心道:“不知道啊,他一回来,拿了一匹马就跑出去了。”
“那我在这等他。”秋芙道。
“芙姐姐请便。”商齐韵道。
“你爹你娘呢?”秋芙问道。
“太过劳累,在屋里休息呢,哥哥出去了,府中事便由我先来操办了。”商齐韵道。
秋芙向商齐韵投去欣赏的目光。
未及弱冠就如此懂事。
不错不错。
不像商为序,一回来就跑出去,把事都丢给弟弟,便是这样做兄长,做长子的吗?
臭商为序,果然靠不住。
秋芙将商齐韵看了又看,终是问出了她曾经最讨厌的那句话:“你功课怎么样了?”
商齐韵面上无一丝惧色,“很好,谢芙姐姐惦念。”
秋芙皱皱鼻子,太正经了,又有些无趣。
想她小时候和商为序被问到功课时,可不是这般的,看来人和人是有区别的。
马蹄声渐近。
“你怎么来了?”熟悉的声音自商府门口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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