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培恩此刻身处锦衣卫百户所,听到传递消息的锦衣卫回报,不禁轻笑,对身边的方泽说:“刘骥说他知道了,不知是真懂还是装懂。”
方泽听完,疑惑地问:“二叔,他不过是个平日被架空的同知,我们已有足够的证据。”
“他若敢不听指挥,直接抓起来不就得了?何必跟他绕圈子呢?”
李培恩瞪了方泽一眼,没心情向这个顽固脑袋解释。经过今晚半宿的抓捕和审讯。
方泽目前握有的证据足以让沈周及常州府内所有参与常平仓贪墨的大小官员难逃法网。因此,此刻他的话语未免有些冲动。然而,作为一位来自后世、吸取了先进知识的穿越者,李培恩深谙团结合作的关键,以及如何辨别敌友。他清楚,只要这些人对他的目标构不成威胁,并且不抵制他为实现目标所采取的策略,他们都可能成为他的盟友。更不用说像刘骥这样的人了。作为一个年轻有为的进士,长期遭受沈周排挤的大明中层官员,李培恩自信有能力将他拉拢至自己的阵营,至少也能让他服从自己的指挥,而非制造麻烦。混乱的夜晚转瞬即逝,随着几声鸡啼,尽管太阳仍藏在云层之后,腊月冬日的灰暗天空渐渐明朗。龚午和廖推官,整夜未眠地在府衙中度过,此刻走出衙门,面对空荡荡的街道,一时语塞。两人默默无言,在亲兵的协助下骑上马背,开始巡逻。昨晚,代理府务的同知刘骥将城内的安全交由他们二人负责,但他们却都不约而同地在府衙坚守了一整夜,直至清晨曙光初现,得知难民已全部撤离城内,这才缓缓步出府衙大门。沿着府衙所在的街道巡逻,除了偶尔可见的粮仓破损大门,整条街上几乎看不到任何抢劫的痕迹,这令他们感到非常奇怪。近年来,大明各地频发自然灾害,难民骚乱劫掠城镇的事件并非首次。尽管像常州府这样的高墙之城未曾遭受过如此劫难,但过去已有不少城墙破损或无城墙的小县被难民洗劫。据朝廷邸报记载,那些被洗劫的县城无不遭遇悲惨的境况,盗窃、纵火、掠夺无所不包,更有甚者,洗劫后放火烧城,将县城化为废墟。而如今常州府街头的情景,若非那些敞开的粮仓大门,龚午二人绝不会相信这里曾遭难民侵袭。他们环顾四周,交换眼神后,龚午清了清喉咙说:“昨晚难民涌入城内作乱,虽然本官麾下人力物力有限,但幸亏全城官兵吏员竭力维持秩序。”
"因此,暴动难民的破坏局限于两个街区。"
"这不仅缩小了城内难民的活动范围,也大致维护了府城的秩序。"
"那些企图趁乱渔利的人,无处下手。"
说到这里,龚午把话题交给廖推官,后者接着说:
"天明后,全体官兵和捕快同心协力。"
"成功将进城的难民全部驱赶出去。"
"全城只有少数富裕家庭的粮食被盗,几乎没有人员伤亡!"
"这一切都要归功于龚将军的训练有素,回去后,我一定会为将军请功!"
见廖推官如此通情达理,龚午也不再客套,拱手回应:"这次能平息难民骚乱,也离不开廖大人和您手下全城巡逻队的共同努力。"
"回去后,我也会如实向朝廷上奏,为廖大人请赏!"
两人你来我往,将昨晚的难民侵城事件,变为两人的妥善应对,共同驱赶难民,保全常州府城的伟大功绩。
同时也巧妙地划分了各自的功劳。
真是两位久经官场的老练政客。
若李培恩能亲见这场较量,恐怕会惊叹一声:"还能这样玩",然后全力以赴向他们学习!
龚午和廖推官心满意足地回家,准备撰写请功请赏的奏章。
而负责全城大小事务的刘骥,此刻却是一脸愁容,满头焦躁。
自清晨起,随着难民逐渐撤离,那些被洗劫一空的富户们。
在得知刘骥接管常州府后,纷纷来到他的府邸诉苦。
看着客厅里聚集的几乎常州府所有的豪门士绅,刘骥头疼得快要炸裂。
这是常州府啊!
谁知道这些豪门士绅与朝中多少大臣有交集。
或许他们自己家里就有当朝官员。
如果处理不当,刘骥觉得自己的仕途恐怕不是去沙漠吃沙,就是去为部落首领数头皮了。
"各位乡绅,你们的损失我已经了解。"
"但现在难民刚退,我才接手常州府的大小事务。"
"所以今天请大家先回去,等我有个计划,会通知大家来商量的……"
听到刘骥让他们回去,乡绅们立刻不乐意了。
实际上,昨晚他们在府里提心吊胆,害怕难民闯进来杀害全家的恐惧,仍然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
因此,此刻他们必须要求刘骥给出一个交代!
毕竟昨夜已有人迫使府中所有女性亲属走上了绝路。
倘若城外的难民持续这般聚集。
恐怕城内的绅士们无人能安枕而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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