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崔判官这番话,我哪里还敢有逃跑之心,即便明知此地危机四伏,亦不敢退缩分毫。
只是我心底始终有种念头挥之不去,总觉得这位崔判官并不及我师父那般强大,师父可以庇护我周全,而他却未必做得到。
这位判官大人日日夜夜担忧自身安危,让我也跟着提心吊胆。
此刻,判官爷手中突然多出一本册子,神情专注地翻阅起来。
我不禁好奇地注视着他手中的册子,“这是何物?”
此卷所载乃阳世间的诸多重大事宜,其中或能寻得些许线索。毕竟,酆都城掌管之事务繁冗庞杂,有的阳间之事,在阴司日常繁忙之中,亦难免有所疏漏未察。崔钰以庄重之声调言道。
我心中愈发好奇,对于幽冥界的事务我一窍不通,未曾想到,阴司竟也详记阳世间发生的种种。原以为,阴司仅限于管理阴间生灵而已!我满腹疑惑地望向崔钰,他微微侧目瞧我,带了几分笑意言道:“此书唯酆都城判官府与十殿阎君方能阅之,其内所载皆由各地土地公与城隍呈上奏章,及阳世日夜游仙搜集的情报汇总而成。然而,大多记载者均为无关宏旨之事,故而平日里并未过多关注。”
听此言语之意,他们平日里恐怕懈怠不少,崔钰竟还坦然于此等我面前提及此事!然而,我倒颇感好奇,欲探究竟,遂上前细览数行文字。纸上墨迹密布,尽是阳世间鸡毛蒜皮之琐事,诸如窥视寡妇沐浴之举,皆一一载入,怪不得此类记载不受神职之人待见,实则所记皆为琐碎无用之事。
若叫我整日埋首此类无聊琐事之间,怕也是难以静心翻阅。固然大事发生之时,记录于此确有必要,但这些琐碎至极之事,竟也被载录其中,令人费解。
酆都城内的诸位神职仙官,身负重任,要处理的事务繁多,实难兼顾这些鸡毛蒜皮小事。起初我曾疑心他们玩忽职守,不尽职守,如今思来,倒也能体谅一二。
此时此刻,崔判官面色陡然凝重,目光炯炯地盯着某段文字,语气深沉地对我们言道:
“此处曾记载,在上世纪九十年代时,阳间出现一支奇异队伍,队伍中之人似非活人,为此阴司亦派出使者巡阳查探,发现并无阴司所属或是亡魂涉足其间。同时,那些诡异现象亦随之消失无踪,此事遂被搁置一边,无人再提及。然而,若此处果真存有僵尸体魄,那么这段记载极有可能与此相关。”
听罢此言,不禁觉得此事的确有些离奇。这安宁的村落之中,缘何会涌现出如此众多的僵尸?且观此村现状,这些划痕如此新锐,若是早已发生之事,断不会留下如此新鲜痕迹。
那么,这村落里的其他活人去了何处?村民们都去哪儿了?按照常理,不应全都杳无踪迹……
"村落内的生灵,看来并未在此地居住,若有人烟,岂有户户灯火皆熄,且全然无半点人气之理。纵我并非犬鼻,未得如阴司中人般敏锐嗅觉,然而久居幽冥办理要事,早已习惯阴司气息。若有生人气息,即便如尔等一般微弱,吾亦能感知。然而此地确实毫无生机迹象。"崔钰面色凝重,显而易见,此事诡异之处令他心中生疑。
"尔之村庄,正是先前曾涉足之路途所示之地,据记载,贵村也曾出现此类异常现象,然则贵村内僵尸之事,瞬间消失无踪,村民称之为赤毛妖鬼,适才闻汝提及。另有一村落,曾有不明生物入境,确切地说,并非寻常活物,他们构筑了一口井。这些事迹汝可知否?"
崔钰目光灼灼地向我询问。此事与昔日随师父一同探访的那个村落情形颇似,那里确有一口锁龙井。土地公曾言,那井乃是借助一支亡者队伍之力所建,底下挖通了一条秘道。那时我们曾亲自前往查看,原来那里设下了法阵,意图窃取我体内之罡煞碎片。如此看来,种种痕迹皆已记录在册,阴司对此应有所察觉。倘若追查下去,他人或许能查知此举乃我父所为,然而既然因斯并无任何行迹可寻,则表明始终有人一手遮天,将真相悉数掩盖。
既崔钰已然成为同道中人,我无意对他隐瞒实情,于是将所有事情和盘托出。
崔钰闻之大惊,瞪目注视,难以置信我父竟会做出此种举动。
"自古道虎毒不食子,而尊父竟有此举,实在令人费解。然而言归正传,尊体之内蕴藏如此重要之物,尊驾竟还能四处游荡?如今阴阳二界动荡不安,欲夺取尊体碎片之人必定不在少数,无论阴司或是人间,凡存一丝私心贪欲之辈,皆觊觎尊体中之碎片,实在是太过凶险。"
崔钰神情郑重地看着我,语重心长地道出此番言语。
此道理我亦深知于心,只是此刻别无良策。
阴司难安,阳世亦不宁,在阴阳二界均陷危境之际,我只能苟延残喘,得过且过。虽说我身处险境,但身旁始终有师父守护,故而天生一股无所畏惧之气概。
"吾又能有何法可想呢!" 我看向崔钰,一脸尴尬,苦笑不已。
崔钰明白我处境之艰难,语气肃穆地道:"不过我揣测,尔等周边村落附近,很可能潜藏着先天元炁的存在,否则断难引发这般大规模的异常变动。"
先天元炁?...
按照江啸天先前所述,那应当是指同一神秘之物无疑。
在我祖父遭受重创化作干尸的背后,真相便是其体内赖以生存的五行真炁被人强行夺取所致。
五行真炁,乃天生五炁与地生五味相互交融而成,人身内的五炁,乃是生命的基石所在。然而当人离世之后,这五炁并不会即刻消散,而会渐渐流失无存。据道门秘传,凡无太阳照耀之地,世间万物便难以滋生繁衍;同样,若人体内失却先天一炁,则生机断绝,终致魂归幽冥。
天师所持的先天一炁,蕴藏着生命重生的秘密玄机。
在这浩瀚寰宇间,存在着一种超乎人类认知领域的神秘力量,自宇宙初辟时便已孕育万物,滋养众生,无形无踪,不可观瞻,亦无可证实——此即先天一炁。
寻常人等,无法洞察这炁的真实形态。江啸天曾告诫我,倘若不明了炁的概念,便无法触及探索世界的至深本质,无论古代星象学、玄奥学、传统医学或是冥思修炼之道,所有那些世人已知且缺乏科学理论支撑的玄妙学问,其根基皆源于炁。
江啸天提及,尽管知晓炁之人寥寥无几,但值得注意的是,关于炁的观念并非仅存于古华夏文明之中,古印度、古埃及及古希腊等地亦有相似论调,即早在远古时代的思维观念里,世人普遍信仰着真炁的存在。
炁又称为元炁或先天一炁,其源头可追溯至上古时代,并于春秋时期得以传承,至魏晋时期方臻成熟与发展,元炁则构成了世间万物流转不息的根本。
古中医理论根基就在于经络,经络犹如灵体之血脉,而构建灵体的基本要素便是元炁。古人倡导导引术以求证仙道,导引之目的即在于行气、运转元炁,而这元炁正是导引的核心所在。
冥想实则为静坐炼炁,意在感知自身内含的元炁流动。风水学亦同此理,主张藏风聚气,其中所谓之气,实质即是元炁。
正如江啸天先前所言,他身上散发出的强大气场,便是由五炁凝聚而成的一种无形之力。至于人间的运势吉凶,古人亦信奉良好运行于人体内的气运将带来好运连连。
世间的万事万物,无不在炁的影响之下存续演变。常人虽难触及其奥秘,更无法轻易感知。唯有修为高深的道者,一旦开通周身经脉,方可与炁接引,吸纳天地之间的真炁,进而窥见自我元神之所在。
这一理念太过抽象,难以令凡夫俗子悟透。直至春秋时期,laozi承袭了轩辕氏的智慧,其所阐述的“道”实质上就是元炁,它先于天地而生,无形无迹,如同润物无声的涓涓细流般默默滋养着万物,而laozi本人也无法确切描绘炁的具体形态……
《鹖冠子真经》乃先秦至宝,其论述多源自黄老之道并融入了阴阳刑名之奥秘。其中蕴含的易理和数术玄机,彰显了先秦哲思之深厚底蕴。其阐述的“元炁”理念,上承老子的道炁相系之论,下启两汉时期的“元炁”理论思潮。
《鹖冠子真经》有云:“混沌初开生元炁,元炁滋生化意念,意念凝结成谋划,谋画演变作名状,名状具象显形态,形态之中蕴事物,事物衍生必遵循规则。规则决定时机,时机既至则生机勃发,时空定位则万物衍生。”
《环流篇》载:“天地由元炁孕育而成,万物借天地之气而生息。”又《泰录篇》言:“天,乃元炁汇聚之源也。”元炁乃是乾坤万物之根本,天道亦即炁之本体。
这一切尽皆描绘着宇宙至理——炁。
在此之前,江啸天仅略作提及,并未深入探讨。然而如今,崔钰再提先天一炁之说,使我陡然意识到此物的重大意义。
“是否因先天一炁的存在,引致方圆百里的诸多奇异之事汇聚至此地?”我满心疑惑地问。
对于他们所述一切,我不禁联想至爷爷的命运关联。自从那次祖父的先天一炁被人窃取之后,此事便如同石沉大海,杳无音讯。我亦不知祖父之炁为谁所得,又如何被运用。
这些秘密仿佛尘封已久,直至崔钰重提此事,我开始揣测:祖父的先天一炁是否影响了此地的气运,招致诸多异类在此徘徊不去?
“更为蹊跷的是,这村落中看似处处有人居住过的迹象,且痕迹尚新,分明不久前还有人生活于此。但现在看来,整个村子空无一人,仿佛人们匆忙逃离一般。”
“难道那些僵尸近来又重现世间?上世纪九十年代曾有一遭露面,却又莫名消失。现如今孟定时节再现,恐怕正是先天一炁复现所致,使得它们卷土重来。”
崔钰语气坚决地分析。
听他这么说,我越发觉得这一切恐怕都与我祖父有所牵连。当年他们欲夺走祖父的先天一炁,用以唤醒某个神秘存在。正因先天一炁被剥离而出,那些沉寂已久的异类才得以复苏。
否则,为何如此平静多年后,却偏偏在此刻再现世间?
我陷入深深思索,心中渐渐觉察到其中不合常理之处,犹如蝴蝶效应般引发了一系列连锁反应。
倘若没有祖父身上那份先天一炁,也许那些僵尸不会再次肆虐,未名村的村民们也不至于惊惶逃亡……
然而此事颇令人费解,如此重大变故发生,为何地方守护神——土地公竟未上报丝毫详情?土地公不都是要将阳世之事如实通报于城隍庙,继而由城隍庙转告酆都市府,怎会全无音讯?整座村落之人皆已逃离,如同此村再无生灵存世,此乃大事一桩,你们酆都市府怎能毫不知情?
对此,我不禁向崔判官投以疑惑的目光。
“此事确有可疑之处,当询问当地土地公查证一番。”崔钰面露凝重之色言道。
话毕,崔钰便领着我们走向村落内的神坛。
可正当我们朝神坛靠近时,却见崔钰猝不及防地摔倒在地,竟是无法踏入神坛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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