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隐世灵村发生的异变,我心中充满惊疑与好奇。
此刻,三位村中弟子的到来,对我们这些原本毫无头绪的修炼者来说,实乃难得的信息来源。
我凝目望向他们,“此村究竟何故?莫非曾有过妖尸侵袭之事?”
三位青年修士面露苦涩,听闻此言,更是心有郁结。
毕竟家园沦丧,任谁也无法轻易释怀。
想到自身村落的遭遇,我不禁忆起父亲那个可怕的想法,他欲将村子变为鬼煞之地,届时,村中之人,无一生还。
即便告知众人离去,许多人仍不愿舍弃熟悉的乡土家园。
此事确实难以令每个人都坦然接受,尤其是那些固守传统的长辈,他们宁愿留在故土,也不愿迁徙至陌生之地栖身。
对此,我深有体会。
“实际上,村庄历史上确曾遭受过此类灾难,只是久已平息,我们都认为不会再有妖尸重现。然而未曾料想,在不久前的一个深夜,大批妖尸突袭,幸亏村民们当夜都在家中,才得以幸免于难。那些妖尸疯狂撞击门户,直至拂晓五时方才退散。”
年轻修士语气沉重地望着我们,满眼哀怨尽显无遗。失去赖以生存的家园,被迫背井离乡,无疑是令人悲痛至极的事。
“本以为妖尸如同往昔般不再出现,孰料接踵而至,每逢黑夜便会再度肆虐。尽管我村门栏坚固高耸,但也抵挡不住它们疯狂的冲击,迟早会被彻底撞破。于是天刚蒙蒙亮,全村上下便紧急撤离,再也顾不上其他。”
三人神情庄重地对我说:“诸位道友,不能再拖延下去了,我们必须尽快把这些遗物带回给乡亲们,否则,一旦妖尸再次出现,一切就晚矣。”
话毕,他们即刻开始挨家挨户寻找失散的物件。
见状,我们三人互视一眼,皆感困惑不解:这些妖尸究竟是何方神圣?为何忽然间会对修行人间展开猛烈攻击?...
此事是否与家父之事有所关联,毕竟我们村落频发异象,很可能正如崔玄冥真人所言,父亲曾与众阴山修士以及东岳宗共同布设一宏大法阵,而每个村庄皆为目标,未名村不过是首当其冲而已。
若长久让那些尸煞占据此地,便会演变为聚阴之域,进而形成一处天然的聚阴大阵。
思及此处,我不禁悚然心惊,脑海中浮现的景象令人胆寒。
此刻,我立刻走近其中一名青年,带着疑惑问道:“敢问兄台可知这些尸煞究竟源自何处?”
那青年皱眉道:“不知详情,村民们夜间都不敢靠近查看其出没之地,各家各户唯恐避之不及,更别提窥探其行踪了。不过,据村中老者所述,这些尸煞的模样,竟似是我们村里过去亡故之人。按照常理,这些人早已尸骨无存,不可能化作尸煞,这其中缘由,我们也都无法得知。”
话音刚落,那三位青年便寻得物事,慌忙离去,生怕引来尸煞。
此时此刻,未名村内仅剩我们三人与一个襁褓中的婴孩。
环顾四周,竟无一人存活,婴儿也无处饮乳,场面显得格外尴尬。虽然空无一人,但我想起附近或许有牛栏,兴许能找到一头牛挤出奶水喂养婴儿。
将这个念头告知他们后,我们在村内搜寻片刻,果真发现了一处牛栏。
我满怀期待地步入其中,暗自庆幸总算替婴儿找到了食物来源,初生儿需频繁哺乳,稍有延迟就会饥肠辘辘,啼哭不止,令人心疼。
然而,进入牛栏的瞬间,眼前的景象让我们瞠目结舌——原本应健硕的两头牛已横躺于地,只剩皮包骨头的尸体,全身血液似乎已被悉数吸尽,成为两具干瘪的骸骨。
实在是骇人至极!村中究竟有何邪物,竟能吸食生灵之血?
崔玄冥真人见状,连忙提醒我说:“方才我发现厨房内尚余些许稻米,可先熬制一些米汁供孩童饮用,切不可让孩子饿着。”
当下我们也顾不得探究牛死因之谜,毕竟保全婴儿才是首要之务。
我们迅速将房门关紧,朝屋内走去,至少目前看来,这些木门仍能抵挡尸煞侵袭,暂且还算安全。
正当我准备熬煮米汁之际,婴儿突然醒来,大声啼哭,显然是饿极了,憋红了小脸,无牙的小嘴不住地啊啊大叫,哭声撕心裂肺……
一侧的崔玄冥,立刻望向杨瑾瑜道:“你且安抚一下此童子,莫在此愣神了。”
杨瑾瑜面露尴尬之色,回视崔玄冥,“为何要我来哄,孩童此刻可是在你的手中。”
“我……唉,对于这抚育之事,我确实缺少经验。女子在这方面多有天赋,再说,你不是这孩儿的认命干娘么?”
崔玄冥亦感颇为尴尬地回应。
杨瑾瑜无奈地看着手中的婴儿,只得伸出手将其接了过来。的确,女子似乎天生便擅长照料稚子。
她小心翼翼地托起婴儿,轻拍其臀部,嗓音柔和地道:“乖乖宝儿,莫要啼哭,干娘抱着你呢。”
话音刚落,那婴儿果真止住了哭泣,并朝着杨瑾瑜露出甜甜的笑容,仿佛非常快乐一般。
然而,崔玄冥的脸色却骤然变得严峻,“这婴孩甫一降生就能笑出声来?仅仅数日,正常情况下至少需三月乃至四月方能有这样的表现。此子的成长速度实在惊人!”
满面戒备之色的崔玄冥紧紧盯着婴儿,显然心中忧虑重重。
对此,我并不感到惊讶,毕竟那位卜卦高人早已预言此子并非凡胎俗骨,因此他的成长速度远超常童也是情理之中。
“只是,我们尚未为这孩童赐名呢!”
我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婴儿,内心充满期待与兴奋。尽管我这个年纪已然不可能有子女,但这孩童在我们的照拂之下,仿佛就如同亲子般亲近,也使我陡然间生出了强烈的责任感和保护欲望。
不知为何,见到他啼哭我会心痛,而当他满足地微笑时,我也倍感欣慰。哪怕如今周遭危机四伏,但此子的存在似乎令整个世界都染上了一层温馨的光辉。
先前未曾明了,为何人们见了婴儿皆喜形于色,尤其是长辈们更是欢喜得合不拢嘴。原来,新生的生命的确拥有疗愈世间万物的力量,单看那肉嘟嘟的小脸蛋,便不由得让人想亲上一口,甚至会萌生出想要拥有一个属于自己孩子的冲动。
杨瑾瑜望着怀中的婴儿,忽然浅笑道:“他这般乖巧,又生于这般乱世之中,不如唤他孟未来,寓意他代表着未来。”
“与我同姓?”我本能地脱口而出,一时之间颇觉不好意思。
虽是我认下的干儿子,但我总觉如此安排似有不妥,会不会太过僭越?
杨瑾瑜不由得哑然失笑,瞥了我一眼,“你说什么呢,人家本姓孟,难道取个名字跟着父姓还有错不成?”
我一听此言,登时羞愧不已,竟忘了自家叔父也姓孟!
“那就叫做孟未来罢!”我讪笑着应道,这个名字听起来倒也悦耳动听。
未来,未来……
灵米汤渐渐散发出温和的气息,我们再度为小家伙未来更换了一片崭新的辟邪禁咒尿布,并将一些应急的宝贝揣入怀中,以便随时为他替换。又在温玉仙壶内注入了大量的灵米汤,贴身携带,以防于赶路之时,若遇饥饿,无处觅食,至少还有灵米汤能够暂时缓解饥饿之苦。
照料未来似乎已成了我们的拿手好戏。我与杨朵寻来一个洁净的仙铜盆,内外洗涤一番后,注入了蕴含五行灵气的温泉水,为未来精心地沐浴洁体,洗脸净颜。未来那娇嫩如糯的身躯,在水中浸泡,显得格外舒适惬意,他满意地闭上了眼睛,嘴角微微上翘,仿佛他也感受到了这份安宁与快乐。
一旁静观其变的崔判官,看着我们的举止动作,不由得调侃道:“你们两个,这般的举动,真有几分为人父母的模样呢。但说真的,抚育灵童绝非易事,往后每晚怕是休想有个安稳的梦境了。”
我嘿嘿一笑,从容回应:“无所谓啦,只要未来能够安然成长,即便是辛劳些也值得。况且我还年轻,有着充足的元气支撑,照看幼童并非难事,关键在于耐心与细致,毕竟,未来早晚也要踏上修行之路,经历风雨。”
崔判官的目光沉吟良久,目光温柔地看着我,轻声道:“孟九郎,你与我原本设想的形象不大相同。”
我略感惊讶,不解地望着崔判官:“何以见得?”
“我一直认为,像你这般年轻的修士,往往缺乏担当,不负责任,更不懂得照料他人,行事冲动,毫无智谋。然而,看来我误会了你。你是一位英勇果断且富有责任感的修士,至少在我那个年纪时,远未能做到如你这般周全,对此,我颇感钦佩。”
崔判官的一番话令我陷入深思。从小到大,我一直生活在父母的庇护之下,村人们常说,如此溺爱下长大的孩子日后必定成为啃老族,预言我成年后会变成一个心智不成熟的巨婴。
但我娘总是淡然一笑,她说家中的孩儿若不宠爱,便难以养成良好的品行;更何况,孩子离开家庭步入社会后,面对的是诸多挫折与困苦,那么在能宠爱孩子的时光里,为何不多给他们一些关爱与温暖呢?
那时,村人们嘲笑我娘过于溺爱孩子,说是慈母多败儿,不听老人言,将来必定要吃大亏。而我娘却始终坚持自己的观点:人的品质好坏并不因宠爱与否而改变,品性优良的孩子,即使被宠爱也不会走向歧途,对于她的儿子,她心中自有定论。
然而,如今崔判官的话语似乎验证了我娘的观点,她宠爱我,并未影响我对是非曲直的判断,反而得到了崔判官如此高规格的认可与赞扬。
倘若娘亲还在世,听到这样的话,她一定感到无比欣慰吧?
只是遗憾的是,娘亲已经永远离我而去,再也不能听见这样的赞美之声了……
如今,在怀中抱着这枚刚刚化形的灵婴,料理其修炼之外的所有琐碎事务,我才骤然醒悟,当年的母亲定然是历尽艰辛。幼时的记忆里,全然是娘亲不顾疲惫、不分昼夜地守护在我身边,听祖婆婆提及,娘亲曾几何时几乎没有连续安眠过一个完整的夜晚。
我轻笑一声,眼中充满认真地看着面前的崔真人言道:“既然我是此子的乾元引路人,身为半师半父之人,自当如同对待亲子一般悉心照料。”
崔真人淡然一笑,口中却流露出一丝忧虑:“但愿此子长大之后,不会辜负你的期望。毕竟,他是阴童子之身,体内蕴含的强大邪气,一旦修为突飞猛进,很可能成为你未来的强大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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