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北王世子举行玄霄大典,即便无法做到举国同贺,但北方大地为之震动却是事实。
整个御北城的民众皆自发地在家门口悬挂起了红色灵灯,欲借此祥瑞之光照耀全城共襄盛举。
王老三在天际微明之前赶回了镇北王府,那些华丽的仙礼服已经整齐地挂在了架子之上,熨烫得无一丝皱褶。
他反复查看,时不时偷偷拭目以待。
昔日迎接十八公主时,陈平已在石头城宣布免除赋税;而今这场真正的玄霄大典设在御北城,更显得气势非凡。
清晨尚未破晓,镇北王府便已张贴出公告,辖地之内皆减免三成赋税。王老三还特意在御北城各要道,特别是城门口设置了数十个摊位,但这并非石头城商贾之举,亦非赐粮祈吉之俗,而是陈平所命:凡今日路过者,无论何人,均可获赠些许仙果甜点,以此象征王府的流水宴席,尽管他并无足够的财力举办真正的盛宴。
陈平早早起身,而魏十八公主则更为早起,几乎没有片刻安眠时间,新娘需提前精心装扮。地位越高,礼节越繁复,身为公主之尊的魏十八,其嫁衣一层层叠叠,令人惊叹不已。
照常理而言,魏十八应先留在驿馆中等待镇北王府前来迎娶。然而当王妃提及此事时,陈平只是冷笑一声,讥讽道:“圣旨在册封之时已然言明,一切从简,以镇北王府为主。我王府的规矩便是——无规矩即为规矩!”
此生至关重要的大事,陈平不愿让魏十八受丝毫委屈,不仅坚决不去驿站迎亲,甚至遣散了来自驿站祝颂吉祥之人,连他们进入公主府邸的机会都不曾给予。
“是否已将早餐送达世子妃处?”陈平用勺子轻搅着眼前的灵米粥问道。
听说魏十八公主决定今日直至典礼完毕前不再进食,陈平心中不满。若非朱三阻拦,他早已亲自前往劝慰。
“哎呀,已经送过去了,公子,您就别再逗趣了,宾客们就要来了。”
闻听此言,陈平扬眉问道:“那些宗族长辈们可都已抵达? ”
昨日与陈图生之间的冲突闹得沸沸扬扬,其两位叔伯连夜派人通知称身体不适,恐怕此举犯了修行界的忌讳,故不便亲自前来,仅派遣家中晚辈前来讨杯喜酒。
他们并非完全支持陈图生,只是在镇北大军未能收回之际,心中始终忐忑不安。
“已有大半长辈到了,其余几位尚在路上。”朱三示意仆人们退出房间,随后无奈地禀告,“遵照您的指示,我们派人亲自迎接,其中两位长辈装模作样……”
对此陈平早已预料,每位小厮身后均尾随二十名陈家军兵士。既然自称病重不便出行,那就让镇北王世子亲自差遣人马送去一番喜气吧。区区世子大典与十八公主的婚宴,这般福泽又有谁能说不够深厚呢!
在陈家长辈惊愕之下,陈家军之人竟真敢动手,连承载仙躯的仙木灵板都已经备好,那些年高德劭者也只能满腔愤慨地默许此景。
陈平瞥了一眼前尘:“速往祖庭传递消息于母,开启宗祠秘境!”
“遵命。”
朱三领命而去,复返时直奔府邸大门之外。待陈氏一族的老祖齐聚宗祠殿外,便被引入那神圣之地。
结丹大典固然需得禀告祖宗,然而此刻却先要议及陈图生的除名之事,此人曾受天命,执掌镇北军团,然而今日之举,却似欲提前宣告其脱离王府的命运。
祖堂之中,那位最擅长装病的三叔公目光扫过众人,见无人愿意挺身而出,只得强打精神站起。
“王妃,此举恐有不妥,陈图生的身份早已昭示天下,且至今仍掌管着镇北军团,一旦被九霄之上那位知晓……”
“自今日起,他不再是!”陈平身形一闪而至,身后跟随一百余名陈家军亲卫,全身披挂战甲,肃立宗祠门前两侧,三叔公嘴角不由得微微抽搐。
陈平舒展了一下手腕,先行朝王妃行了个弟子礼,随后目光淡淡地看向三叔公。
“当日,日月神朝世子亲自下令逐陈图生出王府,此事不仅镇北王府上下皆知,更有康成将军、刘三将军以及奉旨前来传达旨意的宫廷修士,乃至皇家禁卫军皆可作证。
三叔公若执意反对,岂非欺瞒天颜乎?”
三叔公顿时语塞,险些气血翻涌,事情发展至此,分明欺君之罪应归属陈平而非他本人。心中虽有此念,口中却不敢这般直言,依然竭力以理相劝:“陈图生自幼生长于王府,与镇北王父子之间情感深厚。先前那些话不过是气头上说的,九霄之上那位必然不会计较!”
陈平冷哼一声:“本少族长今兹承继陈氏家主之位,关乎宗族存亡之重,三叔公却称此乃戏言,莫非是对族规的蔑视?若是,也请自行请离族谱。”
他的目光如冰刀般扫过众人,接着说道:“其余人,亦同此理!”
“这……”三叔公面色骤变:“纵使我算是你的长辈,只因一句公正之言,世子便欲如此步步紧逼,难道王妃大人对此置若罔闻吗?”
一旦被赶出族谱,他还能算什么呢?只是一个挂着陈姓的富贵庶民罢了。想到此处,三叔公心中惶恐,但仍强行维持着长辈的威严,打算起身反驳。然而,其他几位原本也想起身附和的长辈,看到这形势,纷纷默默地坐回原处。
陈图生与他们有何相干?当年带回王府之时,也未曾征求过他们的意见。
陈平握紧拳头,怒火已然无法遏制,正欲开口斥责,却被王妃的眼神制止。
“平儿现今已是镇北王府的主宰,三叔公不尊重家主,不顾家族荣辱,还想让我这个王妃如何表态呢?”
王妃轻挽着嬷嬷的手起身,淡漠地道:“也罢,不必自行请离,即刻剔除族谱吧!”
言毕,立刻有族人着手办理此事,众多族老表情各异,而三叔公还想挣扎呼叫,陈平只是轻轻举手示意,瞬间便有陈家军上前。
他们客气地将三叔公带离,直至其呼喊之声渐渐消失。另外两名之前与三叔公一同假称生病的长辈,嘴唇蠕动了几下,终究还是将即将出口的话语生生咽了回去。
面对那位能够在镇北王遭遇意外之际,独自稳住北方局势,支撑起镇北王府的人物——王妃,他们怎会一时糊涂,以为她已经仁慈心软。如今目睹陈平的决断,他们的心中反而涌现出一丝复杂的思绪。
陈家一族皆是仰赖镇北王府的庇护而享有尊崇地位,若陈平果真能够顺利承袭爵位,执掌镇北雄兵,对于陈家而言,其意义远胜陈图生。毕竟,陈平这个“陈”字所代表的才是真正陈氏血脉的荣光。
洞察此点后,便有叔伯长辈主动附议:“家主所言极是,今日乃吉庆之日,此事便一并议定吧。”
诸多陈家长老们皆随声附和,点头称是。待陈图生闻讯匆忙赶来时,有关陈平承袭之事的手续已然办理完毕。
朱三亲口传达了世子的旨意:“殿下有令,若大将军陈图生前来道贺,自可赴宴畅饮一杯喜酒,但对于向王妃行叩首之礼,则无须如此繁琐!”
自拂晓时分起,镇北王府的宾客络绎不绝,此刻府邸内外已聚集了众多来宾。
陈图生面色阴沉,他在这种场合又怎会饮那寻常的酒水?虽然备下了贺礼,但他出于恶心陈平的心态,至今仍未动身前去。他仅独自一人骑马而来。
该如何将这份心意呈递上去呢?何况身为镇北王的养子,陈平的大哥,如今他也算是半个东道主,岂能屈居于宾客之列,岂非更是坐实了他并非陈家人之传言?
直到此刻,陈图生才恍然明白昨日康成未曾讲完的那句话背后的含义——他错失了先机。陈图生强颜欢笑地说道:“边境战事不断,本将军一时难以抽身,却也疏忽了。”
朱三则平淡地抱拳回应:“大将军言重了,不过是参加一场庆婚宴会,何需如此郑重其事。世子大婚之事自有王府操持,您不妨先行处理军务,喜酒自会送往您的营帐之中!”
不仅如此,镇北军上下将士都将收到这杯寓意深厚的喜酒。朱三心中暗自思量:镇北军终究是属于镇北王府的!
宗祠之内,众人皆已散去,唯独陈平久久凝视着镇北王的灵位,心头五味杂陈。派出调查之人尚未带回消息。
“您放心,我会守护好这里的一切,包括御北城的百姓!至于……”
这些话陈平早已思虑多时,今日面对祖宗牌位,权当他是在与镇北王倾诉。而对于那些历代忠诚于大魏的承诺,他却无法予以接纳。
言毕,陈平缓缓退出宗祠。
北方各地官员齐聚镇北王府,陈平遣走了朝廷提拔上来的官员后,众人原以为他会重新选贤举能,未料他仅仅指派了部分官员任职,其余职位仍由原来的属官暂时代理。此举给了这些人展示才华的机会,结果各城池秩序井然,甚至较以往更为安宁。
王府大门敞开,正门处自有管家照料迎宾事宜,一切照旧进行。然而后门处,朱三多次前往探查:“霸天寨的人已至,并在二门外磕头示敬;石头城的商贾也派人前来致意。至于宁远城……”
朱三一口气列举了许多势力,陈平听罢微微惊讶,原来这些暗藏的力量已发展至此规模。“那些楚兵斥候招降了吗?”陈平询问的是被刘大壮擒获的楚国侦查兵。朱三答道:“有些已被确认身份,有的因图谱不全或故意胡言乱语而尚难辨识……”
那枚修炼禁制依旧毫无波动,陈平微微摇头,示意身边的弟子朱三继续密切关注其变化。
时辰已然至吉刻,魏十八静坐在洞天福地内的修炼新房之中,纤细的手掌紧握成拳,或许世上再无像她这般初为人妻的新仙侣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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