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户猛抬首颅,喉结滚动,低声回道:“小人确是此地平民,曾帮秦军刺探一二消息。”陈平颌首认可。
猎户续道:“起初并无大碍,不过是留意过往行人而已......”
陈平听得此处,指尖骤停。崔玉一直在探寻的答案赫然显现——那五千秦军正是借由这些不明真相的百姓悄然潜入小城。
据猎户所述,并非仅他一人协助秦军,他们并不知晓那些人的真实身份,每次帮助秦军传递情报,便能得到几枚铜钱作为报酬。而在崔玉假扮受伤,将城防权交予城守的那段时日里,此事仍在持续发生。
陈平紧闭双目片刻,而后看向猎户,语气坚定,字字珠玑:“本王可允诺,如若真不知情,未曾滥杀无辜,以往之事皆既往不咎。然而,若曾真心投靠秦军者,断难宽恕!”
猎户正等待着这个答复,遂向陈平行了一个深深的跪拜礼,随后言道:“小人在外恰好遇见秦军之人,他们要求小人监视方府,观察这几日内进出府邸的人物。另外……”
猎户挠了挠头,自鞋底取出一张皱巴巴的纸片展开,赫然是一幅画像,陈平一眼瞥过,瞳孔陡然收缩——画中之人乃陈图生的心腹死士,那些黑衣刺客之一,亦是少数幸存的漏网之鱼。陈平眉头一挑,凝视着猎户。
猎户继续述道:“秦军命令我跟踪此人,不论其现身何处,此人必然携带一件物品出现,之后只需从小人手中取得该物,再转交给秦军即可。”至于具体是什么物件,秦军并未透露,猎户也未曾多问……
陈平脑海中忽然掠过崔玉的传音,他沉声问道:“假若秦宗与楚宗先前与镇北卫毫无瓜葛,他们敢联手进犯么?”
那……
为何秦宗竟敢于信赖陈图生?陈平反复揣摩,秦明显然是将胜利的全部赌注押在掌控镇北卫的灵兵之上。
他目光陡然凝聚,向眼前的猎户询问:“你效忠秦宗已有多少时日了?”
猎户坦诚回应:“已有七载有余。”
此事发生在老宗主遭难之前。
陈平倚在椅背上,语气平淡地道:“在此之前,你可曾见过此人?或者,有没有遇见过装扮相仿之人?”
猎户紧锁眉头,作为猎户,他每日接触之人繁多。即便为秦宗效力,所承担的事务也并不需要太过细致。因此一时之间,脑中一片茫然。
思索片刻,猎户忽地眼前一亮,激动地禀告:“小人记起了,那人确曾踏入城主府,那一天恰好秦宗也有人前来。”
记忆如丝线般被牵动,一点即连出诸多线索。那时猎户正好去秦宗处汇报任务,并领取了几枚灵石赏赐,离别之际恰巧看见秦宗弟子前往城守府。
并与一名身着黑袍之人交谈两句,随后一同进入府内。猎户斩钉截铁地说:“他们之前定然是见过面的。虽然小人无法听到他们的谈话内容,但从其神情来看,双方均显得异常兴奋。”
陈平轻笑一声,紧接着追问:“你还记得那是何时的事情吗?”
猎户迅速报出了一个日期,恰恰就在老宗主遭遇变故的一个月前。
陈平霍然起身,寒声道:“你就暂且留在这里,等到事情解决,自然会释放于你。”
至于赏赐,自是不必提及,此人虽为秦宗效力多年,但手上并未沾染无辜人命,陈平这才决定饶他一命。
推开房门,陈平唤来了刘三与万涛,将重绘过的肖像拍在桌案之上,冷声道:“此乃陈图生之徒,这几日内必会返回。务必将其擒拿,撬开他的口舌,孤王须知陈图生的一切罪状!”
秦国与楚国虽非相邻,但陈平此前始终困惑,二者何以突然携手图谋。如今总算明悟,原来背后有陈图生从中作祟,魏无央欲借楚宗与布托部族之力,设局坑害镇北王及众多镇北卫老将。
陈图生更是打着如意算盘,不仅要确保计划万无一失,还想利用秦宗与楚宗之间的动荡不安,试图胁迫朝廷。
陈平冷哼一声:“陈图生这等愚昧之辈,孤王必要让他亲口吐露一切。”
这才是导致镇北王兵败的真正缘由,他的声音回荡在屋内:“告知朱三,当年关于梁侯之事,现在可以散播出去。让霸天寨的人联系那些旧部,告诉他们,时机已经成熟。”
当年陈平收服霸天寨时,便已许下诺言,会令天下皆知梁家军的真实境况。事后一直在追查此事,终于找到几位关键的见证人。未曾料想,魏无央竟然连稚龄孩童都不肯放过,连梁侯的幼子也被残忍杀害……
指令连续不断地传达开来:“传令安阳域主,请陈图生真人赴宴商议要事,并将其暂时留于府衙之内,任何人不得擅自相见。”
同时告知其余两座城池,将陈图生在军中的亲信弟子一律扣押:“调遣北镇仙卫接管,那是我北部防线的精锐,不容落入他人之手。”
刘大壮已悄然受命外出,在陈图生炼制灵丹之际,混入少许真正的火焰秘药以混淆视听。
陈图生误以为炼丹之法无误,只是药材份量不足,便更加狂热地投入炼制之中。
心中念头疾转,无数的计策已悄然布局完成,此刻正是全面发动之时,务求一举成功。
一切行动皆服务于最终目标。
陈平眼神微眯,下令道:“传令朱三,将监视名单上之人悉数处置。”
这些人皆出自康成所提供的名录,陈平一一审视过,凡是没有牵涉人命者均有所警告。
然而那两个城池的域主,与陈图生关系纠葛甚深,实难保全。
刘三和万涛此刻才得知全部真相,咬牙切齿地怒吼:“这孽畜,我必不放过他!”
陈平摆手制止:“他还不能死,但时刻不远矣。本尊尚需他亲自指证魏无央之罪行。”
连称“皇”之声也未曾出口。
不久后,唐青山与木延接收到密令,隐藏的大军自侧门潜入。
陈平披挂战甲,首登战马,回首瞥了一眼崔玉,冷冷地道:“莫忘你所言,本尊仅给你此一次机会。”
诸般事务皆交付万宁处理,至于崔玉,陈平原打算直接囚禁,
其待遇与那些被捕获的凡民相同,若邯城攻克并得以安稳,
邯城之地,秦明府邸宾客云集,单单秦家嫡系一门就有七人到场。
另一旁则坐着几位宫廷侍卫首领。
一位长者连连叹息,再度劝说道:“勿轻举妄动,这是启儿传回的最后一封遗书,要求秦家人不得对抗北镇仙卫,北镇王此人的修为深不可测,我们断然不可与其为敌。”
秦明低头饮茶,这位长者按辈分算来是他的叔祖父,在族中亦有一定威望。
他们已经在此等候两天,这样的话也不是第一次说了。秦明早已阅过那封密函。
字迹潦草,纸上还沾染了几许血渍,乃是亲随逃离时洒落上的。
秦军惨败的情景已被众人多次剖析研讨,直至秦启临终那一刻,他们都还占据优势。
而这封密信却是他在亲自追击陈平之前所写。
秦明冷笑,秦启显露出畏惧之心,秦家人并不知晓此事,同样这般内容的密信他也收到了一封,只有短短一行字:“若有不甘,当奋发修炼,以待十年后的时机。”
秦启深知他的性格,预料他会挑起这场战争,但对于十年之期...
秦明已经等待了十年,他又怎会愿意再等下去。
另一边,来自皇廷的侍卫首领们都在冷静品茗,他们是秦皇派遣来敦促秦明出兵的...
再者,亦需确认此事是否可行,目睹那惊世爆裂之后,宫廷修士内心已不再存有任何疑虑。
这秘宝太过惊人,仅仅些许碎片便能炸出深邃巨坑,倘若其数量堪比一马车之多,又该是如何壮观的威力?
至于驻守镇北的玄甲军亦有所闻,然而在他们眼中,此举并无甚要紧之处。毕竟大魏虽疆域辽阔,但相较之下,此次秦国竟派遣百万大军压境。
秦氏家族仍心有余悸,即便如此,他们竟然还在劝告大将军回归故土,对此,宫廷修士心中唯有轻蔑之情。
那位年迈的长老无奈地长叹,只得再度开口:“秦明,你不可仅观眼前之事,昔日启儿所面临的困境难道不好吗?
但——”
秦明骤然抬首,打断了他的言语:“但他败了。”
在座的秦氏亲属皆面露愕然之色。
秦明嗤笑一声:“秦启无力,致使秦国损失惨重,陛下尚且因其仁德而不加追究,诸位为何还敢恬不知耻地提出撤兵之议?
真以为离开了秦家,秦国便无人可用了吗?”
瞬时间,秦氏族人们勃然变色,愤然起身,叔公的手指剧烈颤抖着指向秦明,怒喝道:“我等何曾说过此类话语!启儿乃是败于神兵之下,并非战术之失,你身为秦家人,怎可如此诋毁自家子弟!”
其余族人也纷纷附和:“正是,即便秦启壮烈牺牲之际,仍在为秦国运筹帷幄。现如今形势不利,暂退以保全实力才是正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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