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方圆数十里最大的客栈了,今晚我们就在此歇息,明早再启程。"
拓跋雪熟门熟路地将马牵至侧门,轻敲两下。
不久,一个腿脚不便的马夫急匆匆地跑出来。
"客人,换钱还是住宿?"
"住宿!"拓跋雪将缰绳递给马夫,回头望向吴锋。
"我身上没有钱,你来付吧!"
吴锋愣了愣,这小姑娘确实有公主般的任性。
只是那句换钱还是住宿,让他一头雾水,不明其意。
不过想来住宿,应该是要在客栈住一晚的意思吧。
"需要多少银子?"
马夫随手接过吴锋的缰绳:"每匹马五两银子,一共十两!"
吴锋略感诧异,原来所谓留宿,是指马匹在此歇息!这岂非类同于泊车费,只是这费用高昂得离谱。
十两白银在当今,足以支撑一个贫苦家庭一年的生活。
而在此,竟是两匹马的住宿开销。
他并未多言,临行前殷无霜已特别交代,府库备足金银供他使用,如此花费尚在可接受范围内。
客栈外观看似不大,入内才发现它竟向下扩展。
地面两层为大堂,底下共有八层,其中六层为客房,余下两层设为娱乐场所。
拓跋雪与吴睿踏入大厅,瞬间,喧嚣声悄然减退。
众多食客纷纷投来奇异的目光,但他们关注的焦点落在拓跋雪身上。
吴锋不自觉握紧了手里的长刀。
得百年底蕴,他对周遭微小变动异常敏感。
从那些视线中,他察觉到了浓重的敌意。
“二位客官,是要用餐还是落脚?”
一位三十有余,风情万种的女子手持丝帕,笑容可掬地迎上前。
“先上些食物,再预备两个房间!”
拓跋雪毫不客气地吩咐,随后在大堂找个空位坐下。
“多备些食物,房间只需一间。”
吴锋补充道,便坐在拓跋雪对面。
“何意?为何只订一间?”
拓跋雪显然不满,草原女子虽豪爽直率,但男女有别的观念仍根深蒂固。
吴锋直言不讳,微微俯身,压低声音。
“难道你没觉察,这些人中有不少是专程等你的?”
拓跋雪一怔,迅速环视四周,的确,许多目光毫不避讳地盯着他们。
这些人服饰各异,难以推测来历,但有几个明显穿着匈奴的服饰。
拓跋雪咬牙切齿:“真没想到他们会追踪至此,早知如此,就不该住客栈!”
吴锋却显得毫不在意。
“放心,有我在,至少能护你平安抵达西域!”
两人交谈之际,一名装扮奇特的中年男子提着一坛酒,在他们身边坐下。
此人气息独特,没有杀气,眼神炽热,初看似乎只是来饮酒的。
“这位公子,敢问你来自何处?”
吴锋紧握长刀,警惕满溢。
“我这模样自然是中原人士,听你口音,也是中原人吧?”
男子嘴角挂着微妙的笑意。
“不错,我是东凉人。如我没看错,阁下也是东凉出身吧。”
吴锋的脸色瞬间变得冷硬,那次坠崖的经历,虽然源于梁国的逼迫,但真正动手围剿他的,是东凉的战士。
"我看上去像东凉人吗?"
男子摇头道:"人不像,不过你的刀,倒是颇有几分相似!可否让我一观?"
"不行!"吴锋断然拒绝,长刀在他手中悄然出鞘。
男子的眼眸微缩,脸上的神色愈发古怪。
片刻后,他忽然放声大笑,倒出两碗酒,一碗推至吴锋面前。
"我们都是中土之人,此地相遇也算有缘,我敬你一碗!"
吴锋也不矫情,拿起酒碗一饮而尽。若在从前,他或许会疑虑酒中有毒,但自从服下靖天王赠予的丹药,他已经百毒不侵,再加上身怀百年的内力,再烈的毒也难以伤他分毫。
"樊虎!又想闹事吗?"
一声略带书生气的喝止从一旁传来,一位三十左右、温文尔雅的男子带着歉意走近。
从他的装扮来看,应是一位商人。
"公子,实在抱歉,我这手下性子急躁,如有冒犯之处,还请见谅!"
吴锋眉毛微挑,满眼惊讶。在崖底,靖天王曾向他讲述了许多关于东凉的事。
那是个崇尚武力至极的国度,同时也是阶级划分极其鲜明的社会。全国上下,无论男女老少,自小习武,但他们的一生大多为领主效命。
武艺学成后,或是被派去盐矿劳作,或是被卖到他国充当兵卒。所得的财富,大部分被主人或皇室抽取,留给他们自身的微乎其微。
从某种意义上说,东凉人一生都被贵族和皇室掌控,不可能跑到如此遥远的地方,更不可能成为商人的手下。
"无妨!"吴锋豁达地一笑:"这位先生,是来做生意的吗?"
男子立刻从怀中取出名帖。
"在下皇甫辛,陈宋人士!常往来于西域与中土之间,公子若有需要,尽管找我,虽不敢夸口天下之物无所不有,但目前还未有我无法提供的东西。"
"你是皇甫辛?"拓跋雪猛地起身:"大商人皇甫辛!"
皇甫辛吃了一惊:"这位姑娘是?"
"十年前我见过你!"拓跋雪显得十分激动:"那时你运送了一批盐铁到石都。"
皇甫辛凝视着拓跋雪半晌。
"我想起来了,你是柔然的雪公主!没想到多年未见,公主已出落得如此秀美,是我眼拙未能认出,还请公主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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