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去紫宸殿,我要去见父皇。”
程欢听到岑思卿的决定,心中忧虑重重。他想起几日前岑思卿在紫宸殿跪立一整天的情景,不禁感到担忧。他连忙拉住岑思卿的胳膊,焦急地劝道:“殿下,不要去了。”
岑思卿甩开了程欢的手,一边向紫宸殿的方向前行,一边轻声自语道:“我要去见父皇,我要将实情告诉父皇。”
听到岑思卿的话,程欢神情变得更加焦急。“殿下...还是回荣和宫吧。您这么做,只会招惹圣上的怒火。”程欢再次拦住了岑思卿的去路,拱手劝说:“还请殿下三思。”
但无论程欢如何劝说,岑思卿的步伐依旧坚定,决心毋庸动摇。
程欢一路担忧地陪着岑思卿来到了紫宸殿。在他心中,紧张和担忧不断交织,因为他知道,岑思卿此举不仅无法挽回卫凌峰的局势,反而可能会招致更大的祸端。然而,无论他如何劝阻,岑思卿都毫不动摇地来到了紫宸殿。
果不其然,岑思卿刚到紫宸殿门外,袁福便拦住了他。但岑思卿也早有预料,他毫不在意地再次跪在了紫宸殿外,对着紧闭的殿门高声喊道:“父皇,云岚阁坠楼一案,卫凌峰并非真凶,还请父皇重新彻查。”说完,叩首在地。
“晏王殿下!”袁福听闻,心中一惊,冷汗涔涔。他连忙低声劝说:“殿下,此案已了结多日,您勿再扰了圣上,还是请回吧。”
岑思卿对劝阻置若罔闻,他等待片刻,没有听见任何动静,便抬首直起身子,再次高声对着殿内喊了一遍。袁福和程欢听得心惊肉跳,但却束手无策。
就在此时,紫宸殿的殿门终于缓缓打开,岑思卿见到皇帝的一瞬间,他立即再次叩首对着皇帝说道:“父皇,卫凌峰并未谋害五哥,也未曾杀过任何人。今日儿臣前往清秋阁,发现都察院的调查案卷有误。”
皇帝心知岑思卿来意,本欲驳回其请求,但听闻都察院的调查有误,神色微变,转而凝视着岑思卿,神情威严且凝重地问道:“何处有误?”
听到皇帝的询问,岑思卿顿时心中燃起一线希望,遂拱手向皇帝禀告:“儿臣发现,小林子尸首被发现的地方有疑点。”岑思卿向皇帝说明了那处花园的情况,并坚定道:“定有人故意将尸体置于那里,欲诬陷卫凌峰。”
皇帝微微侧身,垂眼看向岑思卿:“若真如此,那是何人所为?”
岑思卿听到皇帝的问话,心中一阵焦虑。他渴望立即告知真相,但又担忧皇帝是否会相信自己所说的话。他缓缓抬头,望向皇帝,试探地询问道:“若儿臣如实相告,父皇是否会信儿臣之言?”
皇帝已有些不耐烦,他明白岑思卿急于为卫凌峰求情,心中已有所警觉。他盯着岑思卿的眼眸,轻叹一声道:“朕信与不信,自与你无关。你若要说便说,不说便罢了。”
说完,皇帝转身向殿内深处走去。岑思卿见状,怕错失良机,一时脱口而出:“是二哥!是二哥杀了小林子。”
皇帝闻言,停下了脚步,眉头一紧。他转身,目光如炬地投向岑思卿。
“你说,是逸承杀了林海?”皇帝的声音带着一丝质疑。
岑思卿连忙点头,继续说道:“是二哥当着儿臣的面,一剑刺死了小林子。”
然而,皇帝沉默了片刻,然后冷静地问道:“你这么说,可有何证据能证明此事?” 岑思卿刚想回答,却又听到皇帝的一声警告:“若是你拿不出证据,那便是诬陷之罪。”
岑思卿深吸一口气,坚定地回答道:“儿臣当日亲眼目睹,二哥持剑行凶。当时,卫凌峰也在场。”他的语气坚决,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信念:“父皇只需询问卫凌峰,便知儿臣所言非虚。”
皇帝听了岑思卿的话,再次叹息。他自然不可能去询问卫凌峰,更何况,一个身负死罪之人的言辞怎可成为指控太子的证词呢?因此,他只是喊来了袁福,并命令道:“晏王累了,立刻送他回荣和宫。”
岑思卿闻言,立即心中一阵慌乱,连忙再次开口:“父皇,儿臣所言句句属实,还请父皇明察!”
然而,皇帝非但没有理睬,反而声音决绝而严厉地对其告诫道:“朕体谅你伤病未愈,全当你今日之言,乃一时胡言乱语。但若你再敢多言一句,朕不仅会治你诬陷太子之罪,还会连卫氏一族全部一并治罪!”
闻言,岑思卿身躯微颤,膝上的衣摆轻轻颤动,眼中尽是失望与无奈。皇帝的拒绝如同一记重击,狠狠地击中他的心房。他颓然坐下,双手紧紧握成拳,指节微微泛白,眼眸逐渐黯淡无光。
袁福连同程欢一起,二人小心翼翼地将岑思卿带出了紫宸殿。但刚走到殿外,岑思卿又再度跪地,磕头乞求皇帝:“父皇,求您留卫凌峰一命。他是冤枉的。”
然而,此时皇帝已下令将殿门关闭,岑思卿的乞求再次落空。他抬头看着紫宸殿的大门缓缓关闭,在最后的一线缝隙中,他望见了坐在龙椅之上的皇帝,冷眼看向自己的模样,几乎与二皇子一模一样。一刹那,岑思卿仿佛看到了二皇子穿着龙袍,坐在大殿之上,傲睨得志地嘲笑着他的落魄。
岑思卿微微一怔,眼前的紫宸殿大门已紧闭,只剩他迷茫地跪在原地。
袁福见状,只好轻声劝说道:“晏王殿下,请回吧。圣上体恤卫氏一族对岳国的衷心,即便卫凌峰犯此重罪,也未牵连全族。若是殿下您一意孤行,不禁会害了您自己,也会令卫氏一族难逃此劫的。”
袁福的这番话,瞬间点醒了岑思卿。他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深深地望了一眼紫宸殿,然后不得不默默转身离去。
* * *
入夜时分,皇宫内外欢庆中秋的喜悦声汇聚成一片热闹的氛围。
灯笼高挂,华丽的宫廷在灯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玉箫悠扬,歌舞欢快,宴席上宾客们笑语欢歌,尽情畅饮共庆佳节。
然而,荣和宫内,却是一片寂静。
几盏微弱的烛光映照着寂寥的庭院,勉强驱散了黑夜的幽暗。整个荣和宫内空旷冷清,没有节日的喧闹,只剩下孤寂和寒冷的气息弥漫其中,一片死气沉沉。
岑思卿自从紫宸殿回来后,便独自默然坐在屋内。他似乎已然置身于了另一个世界之中,无论是皇宫中的中秋欢庆,还是荣和宫内的寂寞冷清,都无法触及他内心深处的孤独和苦闷。
屋内的烛光摇曳,映照着岑思卿苍白的面庞,他的眼神空洞而迷离,仿佛迷失在无尽的黑暗之中,找不到出路,亦看不到希望。仿若整个世界都在崩塌,而他却孤独地站在末日的边缘。
逝川与流光,飘忽不相待。
岑思卿就这样静静地坐在那里,咳嗽不止,面容憔悴。他神情落寞,不曾觉察到日复一日的流逝,只是默默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转眼,月落日升,瞬间浮生。
忽然,不知哪一日清晨的一缕曙光穿透了窗户,温柔地洒在岑思卿的身上。伴随着一阵悠扬的喜乐和欢庆的爆竹声,岑思卿的左耳顿感刺痛,强烈的耳鸣令他倏然清醒了过来。
岑思卿突然起身,连日未曾进食,令他顿时一阵头晕眼花。他用手支撑住自己,脑海中仿佛被无形的重物撞击着,难以忍受。一时间,他仿若一只孤舟置身于波涛汹涌的大海之中,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岑思卿意识有些模糊不清,他不小心打翻了桌上已经凉了的汤碗,但他顾不得那么多,一步步挣扎着走向门口。
岑思卿咳嗽着,声音干燥而沙哑。一见到人,他便焦急地开口问道:“今日,是何日了?”
下人被岑思卿的问话问得不知所措,她抬眼看了一眼一旁的素荷,不安地离开了。素荷来到岑思卿的身旁,见到岑思卿惊慌失措的模样,心疼地扶着他再次走回偏殿:“殿下,时候还早,先回屋休息吧。”
岑思卿顺从着跟着素荷走着,然后又猛然回过神来,摇了摇头,再次问道:“今日,是何日?”
素荷不忍心告知,只是默默地将岑思卿扶回到了床边。
“是...十七日了吗?”岑思卿盯着素荷的眼睛问道。
素荷不敢与岑思卿对视,只得搪塞道:“殿下几日没有好好吃东西了,奴婢这就去为殿下准备早膳。”
素荷刚转身,岑思卿便忽然起身,一把拽住了她,声音颤抖地问道:“是十七日了吗?今日,是十七日,对吗?”见素荷依旧没有回应,岑思卿暴躁地大喊了一声:“你说啊,今日是十七日吗?”
“殿下...”素荷眼中泛出泪光,她轻轻安抚岑思卿道:“您先好好休息,让奴婢...去为您准备早膳吧。”说完,已是泣不成声。
岑思卿看着素荷,愣了愣,随即放开了素荷。一时间,他整个人陷入了沉默之中。
岑思卿忽然意识到,今日便是八月十七日。
是二皇子的太子赐封大典之日,亦是卫凌峰的行刑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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