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殿内,岑思卿望着萧楚曦,既想靠近,却又不敢靠近。
“殿下。”萧楚曦低声道,眼神中带着几分愧疚:“这段时日...你辛苦了。”说着,她缓缓向岑思卿走去。
岑思卿愣了片刻,注视着慢慢靠近的萧楚曦,眉眼间依旧带着一丝疑惑。
“是楚曦不懂事,错怪了殿下。”萧楚曦来到岑思卿面前,垂首说道。
岑思卿没想到萧楚曦忽然主动向他道歉,他有点诧异,却见萧楚曦手上拿着那把长命锁,随即眉头微微舒展。他望着萧楚曦手中的长命锁,目光也柔和了许多:“不怪你。失去那个孩子,你必定万分痛苦。”
萧楚曦握紧了长命锁,看着岑思卿温柔的面庞,忍不住哭着扑进了岑思卿的怀中。岑思卿叹了一口气,轻轻拍了拍怀中萧楚曦的后背:“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只要你没事,就好。”
萧楚曦抬头,凝视着岑思卿。两人对视片刻,空气中似乎有了些许暖意。
远处,素荷瞧见殿内相拥的岑思卿和萧楚曦,以为萧楚曦的转变是因为自己,心中满是欣慰和期待。然而,她却不知真正改变萧楚曦心意的,竟是今日下午到来的翎贵妃。
* * *
这日午后,翎贵妃作为新的后宫之主,特意来到荣和宫。她身着华丽的宫装,步伐稳重,每一步都透露出无上的威仪。
走入荣和宫,翎贵妃见萧楚曦独自坐在庭院中,神情落寞。
“晏王妃。”翎贵妃柔声道,眼中满是关切:“你身子还未痊愈。今日天凉,你为何独自坐在屋外?”
萧楚曦闻声抬头,心中有一丝诧异,立即起身行礼。
翎贵妃轻叹一声,走近萧楚曦身旁,示意其不必多礼。随即,又轻轻牵起了萧楚曦的胳膊,一边说着一边将萧楚曦往和鸣殿带去:“本宫知你心中悲痛,为失去的孩子而心碎。今日本宫来此,便是想开解开解你。凡事,还是要往前看。”
萧楚曦顺着翎贵妃的带领,走到了屋内,缓缓说道:“多谢贵妃记挂,楚曦...已经好多了。”
翎贵妃目光柔和,轻轻拍了拍萧楚曦的手,“你若有何心事,尽管与本宫说。宫中之事纷繁复杂,但无论如何,身体是最重要的。” 瞧着萧楚曦憔悴的模样,她不免再次叹息,眼中满是怜惜。翎贵妃走近几步,轻声说道:“楚曦,本宫听闻你因失子之痛,与晏王之间有了些许隔阂。此事,在宫中已传得沸沸扬扬。”
萧楚曦听了,却面无表情,眼神依旧深沉。翎贵妃看着萧楚曦那张坚毅的面容,心中欣慰,又道:“本宫知道,夫妻之间的事,外人本不应多加干涉。”说着,她走到了主位坐下,抬手扶额,皱眉道:“偏偏这几日,皇后那边也多有抱怨,令本宫实在无法置身事外。”
萧楚曦听到翎贵妃提及皇后,心中的悲愤再次浮现。她微微抬头望向翎贵妃,不忿道:“皇后怎还会有怨言?我腹中的孩子没了,本朝的皇长孙没了。她应当开心才是。”
翎贵妃见萧楚曦如此任性,当着自己的面说话毫无忌讳,便微笑道:“皇后...其实也不是冲着你来的,只是...凑巧了而已。”
翎贵妃顿了顿,尴尬一笑,解释道:“本宫也是事后才得知的。皇后虽然一直疑心你的身孕,但是,她那日来荣和宫,并非真心想要为难你。而是…冲着晏王来的。”
萧楚曦蹙起眉头,心中疑虑重重:“晏王?为何?”
翎贵妃稍作沉吟,略显犹豫,但还是缓缓轻声说道:“其实,皇后对晏王一直心存芥蒂,这在宫中早已是公开的秘密。因此,她怀疑太子在江南遇袭之事,与晏王有着不可告人的关联。那日她来到荣和宫,本意是想以此为由,向晏王施压,逼他吐露真相。然而,未曾料到...会发生如此变故。”
萧楚曦听后,心中涌起一阵疑虑,但随即她坚定地摇了摇头,语气坚决地说:“殿下绝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如今,卫凌峰已经死了,程欢和赵寅也从未离宫,萧楚曦清楚,岑思卿不是不会,而是无法做到这件事。
翎贵妃点了点头,安慰道:“你能如此维护晏王,本宫深感欣慰。”说罢,她又看向萧楚曦,语重心长道:“本宫也是不信,才会当面说与你听的。但既然皇后怀疑,说明她也查到了一些蛛丝马迹。本宫只是想提醒你们,日后还是多小心着点才是。”
萧楚曦微微垂眸,若有所思,她轻声道:“多谢贵妃提醒。”
“本宫也是替你惋惜。”翎贵妃望着萧楚曦,皱眉道:“原本,此事也与你无关。偏偏却令你...”见萧楚曦脸色阴沉,怒意隐现,翎贵妃随即起身:“你且好好歇息,莫要太过劳神了。”
翎贵妃目光中闪过一丝隐晦的满意,她微微一笑,起身离去,留给萧楚曦一个背影。
当初,翎贵妃之所以会支持岑思卿娶萧楚曦,便是因为知道,以萧楚曦这般倔强且固执的性子,岑思卿定然是驾驭不住的。既然驾驭不住,便一定会生事,只是时间早晚罢了。
萧楚曦看着翎贵妃的背影,心中那股隐隐的怒意逐渐升腾。她紧握双拳,思绪纷乱,脑海中不断回响着翎贵妃的话语。她曾以为,皇后是担心她腹中之子成为皇长孙,才会对她如此。没想到,竟然是因为皇后疑心岑思卿。她眼眸一抬,心中涌起一股不甘与愤怒。
翎贵妃离开荣和宫,心中却是暗喜。她深知萧楚曦这种性格的人,一旦心生执念,便难以轻易平息。
果不其然,和鸣殿内的萧楚曦短暂的沉思后,缓缓起身,走出了和鸣殿。然后,向着岑思卿的偏殿走了过去。
* * *
永福宫内,烛光摇曳,映照着皇上那深沉的脸庞。他忽然放下手中的书册,抬头望向一旁侍立的袁福,沉声问道:“晏王近来如何?”
袁福闻言,连忙躬身答道:“回圣上,晏王近来勤勉异常,一直在清秋阁,每日伏案处理政务,兢兢业业,明发不寐。”
皇上听罢,眼中闪过一丝心疼之色。他知道,岑思卿如此,是在试图用公务来麻痹自己内心的伤痛。而皇上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皇上沉默了片刻,然后对袁福吩咐道:“你去传朕的旨意,让晏王这几日先回荣和宫好生歇息。他身子本就虚弱,再如此辛劳,只怕会积劳成疾。”
袁福立即明白了皇帝的心思,他领命,悄悄退出了永福宫。
* * *
入夜,岑思卿独自一人,踏着月色,来到了和鸣殿前。他的心情复杂难明,既有与萧楚曦冰释前嫌的轻松,又有一丝难以名状的顾虑。
尽管,他与萧楚曦之间的误会看似已消除,但岑思卿还是察觉到了,萧楚曦的眼神中依然隐隐透着一丝疏离和防备。因此,他只是远远地站在殿外,静静地望着那扇紧闭的门。
岑思卿手中拿着自己为萧楚曦准备的点心,这些都是萧楚曦平日里最喜欢的。他吩咐素荷将这些东西送到萧楚曦的寝殿内,并叮嘱素荷,不要告知是他送来的。
素荷领命而去,岑思卿则在外殿的台阶上站了一会儿。他侧耳倾听,寝殿内一片安静,没有传来任何摔瓷碟的声音或其他异常的响动,这让他稍微安心了一些。
正当岑思卿打算悄然离去之际,他忽然清晰地听到了萧楚曦那温柔中带着一丝憔悴的声音:“是殿下来了吗?若是的话,还请殿下进来休息吧。”
那声音透过紧闭的寝殿门扉,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清晰。岑思卿微微一怔,心头猛地一跳。他知道,萧楚曦这是在向他发出邀请,虽然语气中仍然带着一丝客气和疏离,但这已经足够让他感到欣慰了。
于是,岑思卿深吸了一口气,整了整衣袍,然后轻轻地推开了和鸣殿的门。
岑思卿轻步踏入寝殿,只见萧楚曦倚窗而坐,手中轻捧着书卷。月光洒在她的脸上,虽掩不住那丝丝苍白,却更衬得她双眸如星,明亮而深邃。
“殿下既然来了,为何不进来?”萧楚曦放下手中的书卷,声音柔和,却又带着一丝询问:“莫非还在怨楚曦之前对殿下说的话?”
岑思卿轻轻摇头,缓缓走近道:“没有。”
萧楚曦见状,微微一笑,伸手轻拉岑思卿的手,示意他坐在自己身旁。她轻声道:“没有就好。那些话,也只是我的一时气话罢了。殿下切勿往心里去。”
然而,岑思卿却凝视着萧楚曦,眼神坚定而深沉:“虽为气话,却也道出了我心中所想。”他垂眸沉默了片刻,然后再次抬眸,语气更加坚决:“你放心,我一定会为我们的孩子讨回公道的。”
萧楚曦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动容,她轻声道:“殿下此言,当真?”
岑思卿郑重地点了点头,目光温柔而坚定:“我答应你的事,一定会说到做到。”
再次听到这个承诺,萧楚曦盯着岑思卿的双眸,她知道,岑思卿不是在骗她,他的承诺,是真心的。
这一刻,萧楚曦想起了卫凌峰曾对她说过的话。
——“...每当殿下对您许下承诺,说他答应您的事情一定会说到做到时,我都会感到害怕。”
如今,萧楚曦终于信了。卫凌峰的担忧,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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