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之中,皇后听闻顺嫔离世的消息,她独自静坐于空旷的寝殿之中,心中却如寒风吹过,泛起层层悲凉。
皇后回想起往昔身边的人,如今都一个一个的消逝,如同散去的云烟。
二皇子至今下落不明,皇帝为了立新太子,已为其以太子之仪发丧。建衣冠冢于皇陵,赐谥号文康。
再加之,后宫大权也已落入翎贵妃之手,皇后的地位岌岌可危,令心中凄凉更甚。所以,顺嫔虽然曾与她有过嫌隙,甚至出卖过她,但此刻听到她的死讯,皇后心中也难免感到一丝哀痛,泪水悄然滑落。
然而,这泪水之中,不仅仅是对顺嫔逝去的惋惜,更多的是皇后对自己命运此一时彼一时的无奈。
但是,出生西陵氏的皇后又岂会就此沉沦于悲痛之中,任由命运摆布?
只是落了几滴泪,皇后便擦干眼泪,挺直了脊背。
数日前,皇后得知了皇帝有意将岑思卿赐封为新太子时,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她知道,若是直接出面劝阻,恐怕只会适得其反,加剧与皇帝之间的矛盾。
于是,皇后深思熟虑多日,终于决定将自己的计划写入信中,秘密地派人送出宫去,寻求外界的助力。
* * *
冬至前夕,皇宫内洋溢着节日的喜庆与热闹。这一天,恰逢萧楚曦的生日,这是她入宫后的第一个生日。
岑思卿闻得萧楚曦心中有所牵挂,尤其是对那久未见面的家中幼弟思念异常。岑思卿当即决定,在荣和宫中设宴,邀请萧楚曦的两个弟弟——萧博衍、萧自清来宫中一同为萧楚曦庆生。
萧楚曦生辰这日,荣和宫内张灯结彩,彩绸飘飘,宫人们忙碌地布置着宴会场地。岑思卿刻意安排素荷带萧楚曦去散步,然后,他亲自在荣和宫中张罗一切,更是亲自挑选和准备了宴席的菜肴和点心,每一个细节都尽善尽美。
当萧楚曦被素荷引领至荣和宫和鸣殿时,她眼前一亮,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她看到了满桌都是自己爱吃的美食佳肴,不由得惊讶。而更令她惊喜的是,随后她的两个弟弟也来到了荣和宫。
“长姐!”
今年刚满十四岁的萧自清,一见到长姐便忍不住想要冲上前去,脸上洋溢着纯真的喜悦。然而,他却被一旁的萧博衍轻轻拉住。后者微微颔首,以目光示意弟弟,要注意礼数。
萧博衍,如今已是兵部从五品的员外郎,行事间透着一股成熟与稳重。身为兄长,他亲自给萧自清示范,恭敬地拱手向岑思卿和萧楚曦行了一礼:“微臣萧博衍,给晏王、晏王妃请安。”
萧自清也有样学样,连忙一同恭敬行礼。
“都是自家人,便不用拘礼了。”岑思卿微笑看着二人,温声道。
随后,萧楚曦款步上前,双手分别牵起两位弟弟,眼眸中流露出欢喜:“你们今日怎么来了?”她的目光先落在萧自清的身上,细细打量了一番:“自清长高了不少。”继而,目光转向萧博衍,嘴角微扬:“博衍倒是没变,还和之前一样,总是一脸严肃。”言罢,她与萧自清一同看着萧博衍发出了笑声。
岑思卿坐在殿内,静静地看着萧家三姐弟的谈话和打趣,心中不免羡慕。
宴席间,萧家三姐弟谈笑风生,仿佛回到了无忧无虑的儿时岁月。他们相互分享着往昔的趣事,不时发出爽朗的笑声,使得整个宴会充满了欢乐与温馨。
岑思卿安静地坐在萧楚曦身边,倾听着他们的谈话,脸上始终挂着微笑。他的目光不时地落在萧楚曦的身上,眼中满是爱意。
酒过三巡,宴席渐入佳境,萧家三姐弟更是畅所欲言。就连一向严肃的萧博衍,此刻也放松了神情,他轻轻一笑,提起了一件尘封已久的往事:“说到胆子大,我记得,长姐曾在宫中偷偷饲养过一只小猫。”
此言一出,立即吸引了岑思卿的注意。他放下手中的酒杯,饶有兴趣地望向萧楚曦,问道:“哦?竟还有此事?”
萧楚曦的目光与岑思卿交汇,她想起了昨日在偏殿外听到的那番话——“我与楚曦共同养的那只猫,也被他残忍地开膛破肚,杀害了...”——她知道,岑思卿早已洞察一切,从一开始便知晓多年前在花园中与他巧遇的正是自己。但萧楚曦面上仍保持着平静,微笑着回应着岑思卿的询问:“多年前的事情了,早不记得了。”
“怎会不记得?”萧自清嘴角挂着调皮的笑意,插话道:“殿下,为了那只猫,长姐还曾背着父亲偷偷跑入宫。父亲知道后,罚了长姐在宗祠前跪了一个下午。”
“没错。”萧博衍轻轻点头,接过话题:“只可惜,后来那猫儿却不知所踪。也未曾再听长姐提过了。”
岑思卿听罢,嘴角勾起一抹浅笑,调侃道:“看来,你自幼便是个敢作敢为的性子,无所畏惧。”他的眼神中流露出对萧楚曦的深深温柔。
萧楚曦轻轻一笑,不愿再让这个话题继续,便故意转移话题:“罢了,罢了,那些陈年旧事,如今再提又有何意义?我早已将它们抛诸脑后了。”
“我才不信。”萧自清一时兴起,竟忘了分寸,脱口而出:“那可是你与长兄第一次一起入宫救下的猫儿,你怎么可能轻易忘记?”
萧自清的话如掷地有声,让萧楚曦与萧博衍的笑容在瞬间凝结,大殿内的气氛随之变得沉重而安静。
“哦?”岑思卿敏锐地察觉到了这微妙的变化,他轻轻地打破了沉默,目光转向萧楚曦:“那只猫,是你与博衍一起在宫中找到的?”
萧楚曦正要开口,却被萧自清抢先回答:“不是。”
萧博衍见状,立刻低声喝止:“自清!”他的语气中充满了警告,同时用眼神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
但这一切都被岑思卿看在了眼里,他这才明白,萧自清口中的“长兄”并非指的是萧博衍。然而,萧家只有两位公子,却又是众所周知的事实。
岑思卿心头一震,方知当年他与萧楚曦初次见面时救下的那只猫,竟然就是萧楚曦和施炁第一次一同入宫时找到的猫。
这份巧合让岑思卿不免有些失落,但他却不想在今天这个日子令萧楚曦为难。于是,他喝了杯中的酒,随即轻轻握住萧楚曦的手,声音柔和而坚定:“若是你喜欢猫,我再为你寻得一只相似的,让它陪伴你左右便是了。”
萧楚曦抬头,对上岑思卿深邃的眼眸,她眼中的紧张与不安瞬间消散。岑思卿微微一笑,眼中充满柔情,他沉声而意味深长地道:“你说得对。过去的,便让它都过去吧。珍惜眼前,莫要再记挂着那些陈年旧事了。”
萧楚曦闻言,点了点头。继而也举杯,邀在座的所有人一同共饮,终于打破了尴尬。
然而,自这个话题之后,萧博衍的神色始终难以平复,仿佛有什么难以言说的心事。与萧楚曦分别之际,他更是显得犹豫不决,眼神中透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犹豫和担忧。
萧楚曦敏锐地察觉到弟弟萧博衍的异样,当她将兄弟二人送至荣和宫门口时,特地放慢了脚步,以轻柔的语调问道:“博衍,家中近况如何?父亲与母亲身体都还好?”
萧博衍没有丝毫犹豫,坚定地回应:“长姐,家中一切都好。父亲和母亲的身体也都健康无恙,你无需担心。”
然而,萧楚曦并不满足于这简单的回答,她深知萧博衍有时会因为担忧而隐瞒一些事情。于是,她又详细询问了几句,但弟弟的回答依旧滴水不漏,她未能探听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荣和宫外,送萧家兄弟离宫的马车已经准备妥当。萧楚曦心中虽仍有疑虑,却也只能依依不舍地与弟弟们一一告别。马车缓缓驶离,她目送着弟弟们的身影消失在远方。
这时,岑思卿走到她身边,轻声安慰道:“楚曦,不必过分担忧。若是萧家真的有什么事情,我也会竭尽所能护他们周全的。”
岑思卿的声音温柔而坚定,给了萧楚曦莫大的安慰。
* * *
喜祥宫内,精致的香炉里袅袅升起淡雅的檀香,将整个宫殿笼罩在一片宁静而安逸的气氛中。
翎贵妃坐在鹅羽软垫上,手持一杯今日新进贡的清茶,正听着她的手下恭敬地向她汇报着打探而来的最新消息。
“皇后那边并无任何异常动静,宫中一切如常。”手下低声说道,语气中透露着对翎贵妃的敬畏。
翎贵妃微微颔首,她放下手中的茶杯,眼神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她想起今晨在冷宫服毒自尽的姚氏,心中不禁升起一股疑云。
翎贵妃心中暗自思忖,那个姚氏,怎么说也曾是皇后自己的人,眼见皇帝正打算赐岑思卿为太子,皇后不去阻拦,却偏偏选择在这个时候将她杀害?难道,姚氏手上真有皇后的什么把柄,才令皇后如此急不可耐地除掉她?
思虑至此,翎贵妃有些惋惜,没能在姚氏投奔自己的时候,多套出些话来。然而,姚氏已逝,一切成空。即便姚氏手中真藏有皇后的秘密,如今也已无从得知。
翎贵妃轻叹一声,端起那杯清茶,红唇轻抿,茶香萦绕间,她似乎也在品味着这后宫中的复杂与残酷。
“罢了。”翎贵妃放下茶杯,转而吩咐手下:“记得再去叮嘱一下太医院的那些人,之前该收拾的都姚彻底收拾干净,莫要留下一丝痕迹。告诉他们,若是有人敢有半点疏忽,或向外透露半个字,其全族都将为之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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