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佑娘这才笑颜逐开:“这就对了嘛!”
她们回到村子的时候,太阳已经西斜,夕阳铺满了整个天际。
“娘!”
林佑娘一脸牙疼:“臭小子别喊了,拿着你的药赶紧给老娘滚回家去!”
季怀幽脸色苍白,鼻子有些发红,笑得一脸乖巧,手里抓着药包的草绳还去扯林佑娘的袖子,不出意料得了两个白眼,他又看向旁边的女子,黑色的眼珠转了转,又叫了之前的那个称呼。
“又见面了,北依姐姐。”
已经是第二次听到了,陆北依仍然觉得难以接受:“季秀才不用这么客气,叫我名字就行。”
“北丫头你才是别跟这臭小子客气,他年纪比你小,叫一声姐姐那是应该的……天也不早了,你赶紧回家吧,别让喜云妹子他们担心。”
林佑娘之后又嘱咐了一些话,季怀幽一概没听着,他的目光落在眼前的女子身上,耳尖微动,莫名想要勾着她再多说两句。
他喜欢她的声音。
约莫晚上的时候,李家铺子的伙计送了米面过来,陆北依把人请到院子里喝了杯水才把人放走。
杨喜云和她把东西拿去厨房,等看到倒出来的竟然是精米和细面时,眼睛一红,“嘤”的一声哭了出来。
陆北依额角一跳,耐着性子解释道:“娘的绣品卖了半两银子,我又和季婶子借了二十两……答应给刘老四的那二十两不能拖了,希望娘不要怪我。”
“你……你……”
杨喜云哽咽着说不出话来,眼睛又开始发红,不知道是难过还是气的。
晚上杨喜云做了白面馒头和白菜炖猪肉条,肉香直往外面飘,一家三口没敢在院子里吃,悄么声地关起房门吃了一顿饱饭。
陆南巢知道了银子的事,沉默半晌,语气试探地问了一句:“小北,你不是不同意跟季家借银子吗?”
昨天还不愿意借的,怎么今天就改主意了?
陆北依回得风轻云淡:“我突然想通了。”
那还真是有够突然的哈。
陆南巢看她八风不动的模样,隐隐意识到了什么,倒是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陆北依似是饿极了,就着那一盆菜啃馒头啃得欢实,一句话都没有说,杨喜云几次欲言又止,在看到女儿捆着夹板的腿后,又委屈巴巴地咽了下去,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愣是没有掉下来。
吃过饭之后,陆南巢帮着收拾了碗筷,然后就被自家妹妹拽回了房间。
微弱的烛光在桌上跳跃,晃出一片残影。
“多……多少银子?二百两?”
听到妹妹说出的数目,陆南巢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满脸写着震惊。他知道人参值钱,可不知道会这么值钱!
“吴大夫只能拿出这么多,不然还能卖更多”,陆北依一脸平静,打开那只存钱的匣子,把里面的铜板和碎银拿出来,然后将那些银票和银锭放进去,盖上盖子,示意青年放回原处。
“借钱的事我已经和佑娘婶子说好了,从今天起,季家就是我们家的债主,季秀才有功名在身,就算是主屋的人闻着味找了过来也不敢做什么。”
他们家不会一直过穷日子,也不会一直住在这漏风漏雨的茅草屋里,以后露在面上的银子只会越来越多,季怀幽是个不错的“债主”。
另一边屋子里,杨喜云已经打好了热水,见她进来,举了举手里的布巾示意,陆北依愣了一下,一瘸一拐地走到床边坐下,轻声说了一句“谢谢娘”。
杨喜云拧了布巾给她擦了脸和手,又让她把上身的衣服脱了,用温热的布巾轻敷肩头上那两道青紫的勒痕。
陆北依半伏在被褥上,轻眯起双眼,情不自禁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
杨喜云眼睛发酸,手下的动作放得更轻,唯恐弄疼了她。
“小北,等刘老四的事情了了,娘给你寻个人家好不好?找个老实肯干的,怎么着都能把日子过下去……这么些年,是娘和你大哥拖累了你。”
杨喜云难得一次性说这么多话,却没一句是自己爱听的,陆北依只当没听着,双眼半阖,考虑着过两天请人把这房子修缮一下。
这屋子里就两人,一个不肯搭话,另一个自然而然就说不下去了,杨喜云也就有勇气唠叨那么一句,直到给女儿擦完全身,才又忍不住凄凄惨惨地又叫了一声小北。
“小北……你听娘一次好不好?”
这动静,估计再不搭理就要哭了。
“娘,这十里八乡的谁不知道我的坏名声,就算我愿意嫁,人家也得愿意娶啊……”
陆北依的本意是想告诉母亲自己如今声名狼藉,根本没有人愿意娶,不料杨喜云的重点完全跑偏了?
“你愿意嫁?嫁给谁?小北原来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吗?”
看着母亲瞬间亮了起来的双眼,陆北依毫不犹豫地说“没有”,但很显然对方并不怎么相信。
母子二人面对面沉默半晌,然后同时开口。
“娘,我真的没有……”“那人是季秀才对吗?”
“……不是,绝对不是。”
陆北依的脑子空白了一瞬,随后便不假思索地否认。
然而那一停顿落在了杨喜云眼里,就变成了小女儿家的娇羞,眼睛咻的一下闪闪发光。
虽然知道母亲认死理的性子,陆北依还想小小地挣扎一下:“娘,我对季秀才真的……”没什么非分之想。
“好了好了,娘都知道”,杨喜云一副过来人的神情,拿剪刀剪了灯芯,利落上床,柔软的声音里带着压不住的喜悦:“时候不早了,快睡吧。”
“……”
这误会可大发了。
陆北依盯着黑暗中某个地方出神片刻,最终没有敌得过滚滚袭来的困倦之意,缓缓闭上了眼睛。
完全陷入睡眠的前一刻还在想着,不然就让母亲这么认为着吧,也省了她日日操心那些有的没的,反正季怀幽以后是要去京城做大官的,绝对不可能在此时娶妻。
季家院子。
少年吃过了药,屋子里的药味还未散去,身上只穿了一身单薄的白色中衣靠坐在床头,墨发披散着,一脸病容,微散的衣襟里露出一截伶仃的锁骨,修长的脖颈上甚至能看得到淡青色的血管。
林佑娘拿着一个布绷子坐在床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说话,“今天我和北丫头在春柳街那边瞧见她二叔了,看起来着急忙慌的,你说他会不会是……”
“应该是”,少年屈着修长的手指翻过一页书,反应平淡,“三年前儿子不止一次在那边见过他,没想到他现在还在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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