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风说完,风羲自觉地就退后了一步。众人并不知道他下一步动作,只能警惕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禹梧桐拉着夏书筠的手又紧了些,对方依然没有挣扎。
重风无声无息间便跃起数丈,居高临下的瞧着众人。他周遭的风重新盘踞,无形的风刃带起衣袂,将这人笼罩在一种晦暗不清的朦胧之中。饶是如此,那些视感极佳的修士同样能看到他眼里燃烧的戾气。
他双手在胸前,掐了一个所有人都未曾见过的诀。灵光自他眼角流出,却不见鬓边华发滋生。
周遭的风势突然就急促了起来,已经平息的花木又重新开始挣扎,连草间的虫鸣都突然尖锐起来。
在这样的情景之下,众人想不察觉出危险都难。
率先动作的依然是明烛和南天。他二人自地上跃起,并起的剑指直冲着那风中之人而去。率先抵达风阵的自然是两道剑气灵光,被风羲闪身跃至重风面前,用凌风横在胸前挡下。
这一击,明烛和南天都未留情,本就受了伤的风羲当下就呕出一口血来。鲜血滴落在雪亮的剑身上,凌风都颤抖着发出一声近乎于呜咽的剑鸣。
但风羲并未退却,硬以剑化剑挡下这一击后,终于支撑不住一般单膝跪了下去。那柄坚不可摧的魂器此刻支在脚下的风阵里,同它的主人一般呈现出一种摇摇欲坠的单薄。
事已至此,明烛和南天已顾不得对这位昔日仙门良才手下留情,他二人重新起势,继续沿着原来的轨迹攻去。如若再受下两位宗主这一击,雍州的神话必将破败落地。可风羲再没有力气站起来了。
两道致命灵光近在眼前,那半跪着的身影却突然被一阵风裹住,往斜后方提去。重风捏着风羲的肩,自己抬手对上了这强劲的一击。
因为被众人打断,他先前只吸收了一部分邪阵汇聚的灵力,现在对上明烛和南天二人合力,也只能刚刚打个平手。
明烛一边催动灵力,一边道:“重风!你看见了,即使吸收如此多灵力,你依然过不了我二人这关!”
“你多与我和哥哥对峙一刻,你的寿元就减少一分。”南天脸上未见吃力,接着明烛的话道,“你现在收手,我留你个全尸!”
“哈哈哈哈哈哈哈!”似听了一个什么笑话,重风大笑起来,复又一派无所谓的模样冲着那二人道,“我自然打不过,但两位故友有心思跟我费口舌,不如抽点时间回头看看?”
明烛和南天本以为这不过是重风转移他二人注意力的故意之语,没曾想身后结界之内当真传来一阵不可忽视的嘈杂之声,甚至还夹杂着尖叫和咆哮。
明烛依然紧盯着重风,而南天不得不转身过去查看。不看不要紧,这一看,却是让仙鹤都觉出些凉意。
远在鸾台之外、由南天亲自加持过的结界之中,那些云泽宗众多的普通修士全都扭动着四肢,提着自己的兵器,朝着前排那些看起来还算如常的修士进攻。他们个个脸上饱含痛苦挣扎,却仍是不受自我意识一般,不断地挥舞着、前进着与同门和前辈刀刃相接。
饶是有萧柏在主持大局,也无法真的对这些仙门修士下手。而只做防御之功,却无法真的解决现下这情况。
更何况,更多灵力稍低的人,似也有陷入同样情状的征兆。连着朗明带来的本家修士,也渐渐有痛色浮现,虽还未如那些人一般彻底失控,也看得出来是忍得辛苦。
面对如此混乱的局面,大多数又都是自家修士,曹沅又急又慌,全然已经失了方寸。他只能将朗明护在怀里,不断躲避那些胡乱飞来的攻击。
南天一看清下面的情状,当即一指点在明烛的后脑勺,与他通了视感。明烛看了,登时瞳孔放大,冲着重风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喊出。
“重风!你如何修得御灵!”
无论是前尘之于对鹤玄的了解,还是后来因为和绿央的相处,明烛和南天对这种力量都过于熟悉。几乎是在瞬间就分辨了出来。
而重风听得他的质问,脸上依然噙着笑:“鹤玄死得早,阿烛这般聪明,不若猜猜我从何习得?”
可此时的明烛哪有心思去猜,他心中那股夹杂着震惊的愤怒已烧到了极致。他一推南天的后背,自己抬手向重风袭去。而南天也即刻会意,向着人群冲去。
重风足尖在虚空中一点,拉着风羲一步退开,避过了明烛的攻击。在闪身躲避的同时,他还不忘提醒明烛。
“阿烛与其在这里与我做无用之斗,不若还是关心关心其他人。”手背抵住明烛的手腕,一个翻转化解了对方的进攻之后,重风继续道,“你当真以为,我只御了这些无用之人?”
听得他的话,明烛心神一震,当即退开两步。灵力自本源倾泻而出,识海震荡扩散,明烛竟是在这顷刻之间将自己的五感领域扩散出去。
等到神识归拢,他的眉头彻底拧在了一起。不顾灵力倾泻的空乏和神识刚刚归拢的虚浮,明烛退后两步,跃回了场外的结界之上。
方才所见,足以让他心神大骇,顾不得再去与重风缠斗了——神识一晃而过,却也对外界的情况描摹了个大概,云州及其相邻的西州和乾州,连凡人都有失去控制之情状,人间俨然一片混沌。或者说,他们不是失去了控制,而是被歹人攥在了手心。
明烛立于结界上方,将灵力注入,试图用自己强劲的灵力帮那些已受控制之人抵抗体内不属于自己的力量。人间混乱,若是修士再折损如此之多进去,这一仗从这里开始他们就输了。
他一边施法,一边大喊了一声。
“南天!萧柏!”
听得呼唤的二人,丝毫没有犹豫,即刻飞身上去,在半空之中释放自己的灵力。两股灵力与明烛的相接,源源不断地倾泻而下,那群狂躁之人动作终于出现了滞缓。
重风没打算让他们这么轻易得逞,一掌挥出,灵力撞上那结界之墙,与三人的力量对上。三人要一边帮助数量如此之多的修士对抗体内控制之力,一边还要抵挡重风的进攻,都算不上轻松。
重风的灵力在不断加强,结界内的修士体内两股力量不断对抗着,痛苦非常。禹梧桐身边的夏书筠终于再受不住一般,作势就要往下倒,被禹梧桐眼疾手快地托住。
夏书筠额头青筋冒起,冷汗一颗颗地往下滴,但她仍手护着自己的小腹,仅剩的灵力也全然围住了那一处。
瞧她忍得如此辛苦,也是不忍她腹中的无辜孩子受这无妄之灾,禹梧桐抬手想要给她输送些灵力。但夏书筠抬起手挥开了她,虚弱地道:“不用,省着你的力气吧。”
禹梧桐吃了瘪,当真觉得这叛变了的人已是无药可救。
而姜清河身侧的碧兰情况似乎更为糟糕,她上半身几乎已经全弯了下去。片刻之后终于承受不住,捂着心口蹲在了地上。即使不用看,众人也知道她脸上应当是痛苦非常的表情。
碧兰低声地喃喃了两句,只在她身侧、作为主子之一的姜清河听清了。见姜清河抬起左手,五指张开。众人都以为主子心疼内家侍女,要为她输送些灵力。
没曾想,姜清河那手力道未收,带起一股风,竟是裹挟着灵力一掌就拍在了碧兰的后心口。碧兰登时就呕出一口极黑的血来,趴在地上没了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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