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柄巨刀被马前双手举于身侧,还高出其人三尺有余;刀身几乎挡住了马前的整个手臂,可见其厚重,镌刻着繁复的纹路,从刀柄一路蔓延到刀尖,在手中角度变幻时,那些图纹也泛出一样光彩。再看去,这刀身和刀柄通体一色,竟是用同一整块材质锻造而成。
马前握着巨刃奔袭而来,行至萧如松十步之外停下,将这巨刃整个挥砍而下。这巨刀借着马前肉身前倾的劲力和其灵力相佐,化出一道巨大的刀刃象形,径直朝着萧如松劈砍下去。
萧如松将禹梧桐护着后退了一步,右手同时抬起,捏住了这道似无形却有形的巨刃。
闪着寒光的刀刃卡在金光环绕的虎口处,已是不能在下行半分。萧如松脸上却不见吃力,还有精力侧首向禹梧桐解释。
“此乃马前的魂器,破岩。相传是重烬门某一任宗主得了一块陨铁锻造而得,自带戾气,行势厚重。据说修为了得者,甚至可以用它直接劈开人的魂魄。”
禹梧桐听得这话,不断打量着那柄巨刃,眼里闪着光:“哇哦,这么厉害!”末了,她又摇了摇头,颇为惋惜地道:“可惜了,在他手里,连你的皮都劈不破。”
听她这样说,萧如松看着她,玩味地问:“可惜?意思我得流点血,来弥补你的遗憾咯?”
“呀!你胡说什么呢,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禹梧桐跳起来就给萧如松脑门来了一下,“快呸呸呸。”
萧大美男子自然是毫不犹豫照做。
这二人端的是一派轻松自在,扛着破岩的威压还能打闹嬉笑;而发出这一击的马前,周身萦绕的却是完全相反的情绪。
气愤,恼怒,羞愤,羞辱之感,再次重新盘踞在了他的心头,投射在脸上,差点涨成了猪肝色。
在竹溪呼风唤雨许久的马前,何时受过这等羞辱,况且还是两个黄口小儿。
他怒喝一声:“呔!两个黄口小儿,竟敢小瞧于我,行如此戏耍之事!我今天必要让你们吃点苦头,知道知道什么叫尊老敬能!”
说着,他手腕、腰身齐用力,将破岩重新举起又再一次劈下。不出意外地又被萧如松接下,挥手间就破了。
马前收了势,却并不放弃。他换作单手持刀,整个人疾行起来,刀尖刮在云上,在无形中拖出一道风流深痕。快步拉近了距离之后,侧身旋转挂刀,回身的同时,借着力气紧接着一个正撩。刀上戾气裹着灵力,破开风云,直在半空中撩起一道纵横的风浪。
那风浪劈在萧如松和禹梧桐中间,直到远处才停下。索幸二人反应迅速,这一击也只划破了禹梧桐的衣摆,同时将那结界的缺口撕得更大。
禹梧桐拉了拉自己的衣裙,道:“嘿,好像还有点东西。”
可萧如松却变了脸色,轻飘飘地说:“那边夺过来,给你玩玩。”
“太重了,我用起来多难看啊。我看,送给钟嘉前辈倒是不错。”
“也行。”
萧如松冷哼一声,直接飞身上前,跃过结界缺口,眨眼间就来到了马前的身前。
握着刀的马前先是一惊,很快反应过来,欲提刀再砍。可他方才那一瞬间的怔愣已叫自己失了先机,这一刀只刚刚起了个势就被对方截住。
被萧如松如此近距离一掌拍在腕上,马前只觉虎口被震得发麻,也觉察出来萧如松如今的实力,非是自己可敌。他已顾不得疼痛,有意想要避战,寻个机会逃脱。但萧如松步步紧逼,丝毫不给他脱身的机会。由此,马前也只能挥刀不断迎击。
刀行厚重,其利在砍。如此近身相战,马前灵力修为拼不过不说,连破岩的优势也分毫发挥不出来。不过一刻,马前便明显落于下风,连提刀挥砍的力气都小了不少,招式也是破绽百出。
终是被萧如松捏住腕上的脉,轻轻一用力便卸了劲。破岩脱手而出,马前却再也顾不得了。他迅速提起左掌,一掌拍在对方的铁腕上,抽出手腕。
这下本就不高的战意彻底熄灭,马前提脚便退,那速度竟是比自己进攻时还要快。可他只恨自己脚底没有抹油,不能逃得更快些。
萧如松单手托住破岩的刀背,随手往后一抛,这才飞身上前追上那连滚带爬的身影。
分明已经拉开许多的距离,顷刻就被缩短。马前只觉身后袭来一股杀气,惧意几乎占据了他的整个心神。可还不及他回身迎击,马前便觉自己脖间一紧。再反应过来时,自己已被萧如松提住后领,成了掌中之物。
心情复杂的马前连挣扎都不得,被萧如松牢牢提在手中。他正欲破口大骂,却见禹梧桐已抱着破岩飞至萧如松身侧,先他一步开了口。
“诶,这刀,要不先试试?”
马前跟看鬼一样看了看禹梧桐,又转头去看萧如松,却见后者一脸笑意纵然。一股死亡威胁瞬间涌入他的神识之中,蔓延进了他的四肢百骸。
这下他连手脚都开始抖了起来,那些辱骂之语临了,全部化作了求饶之语。
“萧柏,好徒儿,好孩子。我好歹是你的师叔,不,师伯。你是君子,是仙门楷模,一定不会杀了师伯的,对不对?”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师伯从前也是对你有过教导之恩的,你一定下不去手的!一定是的,对不对!不如你放了师伯,这刀就送给她了,师伯回去一定替你向师尊美言!”
他几乎是用了最快的语速讲完这些话,带着一脸恳求去看萧如松,又向禹梧桐投去哀求的目光。
哪知萧如松原本对着禹梧桐的笑脸立刻冷了下来,禹梧桐看他也一副嫌弃模样。
禹梧桐呸了一声:“哇,你这厚脸皮怎么敢说自己是萧如松的爹啊!我的妈呀,你能生出这般俊秀的儿子,那才真的是神仙赐福了!”
萧如松好不容易压下忍不住上扬的嘴角,轻描淡写地说:“这人说话如此难以入耳,以后怕是也要惹师妹不高兴的。还是杀了算了。”
听完这个,禹梧桐也连连点头。
马前看着一唱一和的两人,再一次愣住。他如此拉下脸皮,竟还是要得到这样的下场。反正都是要死的,这口气绝不能忍!
方才没能实现的“破口大骂”,这次真的再忍不了了。马前张嘴就是狂喷,那唾沫星子似乎都要溅到萧如松和禹梧桐的脸上。
“该死的有娘生没娘养的萧柏,做狗都知道感恩,你在重烬门学艺多年,如今却是连狗都不如,做出欺师灭祖的行为来。还有那个贱人,是你的姘头吧,瞧那贱皮子样,一看就是个不安分的主!”
马前口不择言,一通胡骂。萧如松本无动于衷,听到他连禹梧桐也骂了进去,当下就不乐意了,脸色比那刀刃还要冷。
他也懒得跟这泼皮老赖废话,提起一只手,蓄了灵力就作势要往马前脑袋顶拍。
那阵刺眼的金色灵光逼得马前几乎闭上了眼,死亡的阴影笼罩在头顶,叫他终于张着嘴,再也发不出一个声音,手脚却是抖得更凶了。
抖若筛糠的马前觉得风好像穿透了自己的骨头,冷得不得了。就在萧如松的大掌即将拍到头顶之际,一道清亮的声音隔空传来。
“师兄。”
这声音清晰有力,听得马前如蒙大赦,睁着已经布满血丝的脸就费力地朝声音来处看去。果然瞧见了那个人,马前觉得自己周身的力气又重新回来了。
“风羲!你还站着干什么!废物,快救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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