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地牢乃是以各类坚硬奇石构筑而成,每一间石牢空间狭小,厚重的石壁散发出令人压抑的气息,而那巨大的黑铁牢门,则更加深了被困者内心深处的恐惧与不安!
其中一人名为奥古斯特,体态略显臃肿,出身于勃兰登堡公国的德意志家族,然而由于非嫡系出身,在欧陆严格的封邑传承制度下,他自幼便无缘继承家族领地与农奴,一切都要依赖自身奋斗求存。
身为正宗勃兰登堡族裔,奥古斯特自幼富有探险精神,及笄之年便闯荡四方,成家立业,以贩售各地特产为生,历经二十载春秋,积累了丰厚的财富。
尽管已届不惑之年,但他仍然选择带领信赖的手下闯荡天涯,从西方至东方,突破奥斯曼与蒙古两族的封锁,将自家引以为豪的秘宝——引燃灵火带到富饶的东土华夏。
原本他以为难以踏入大明的疆界,未曾想却听闻大明对于外界贸易的管控正在逐渐松动,于是抱着尝试的心态,将自己的得意之作——引燃灵火送入金陵城内。
正当他满怀雄心壮志,准备大展拳脚之际,却意外遭遇了让他惊奇不已的少年朱林,竟就此落入对方手中,成了阶下囚徒。
此刻,他独自盘坐于牢房角落的稻草堆上,满腹疑窦。
实话说,相较于他曾经见识过的欧陆各国脏乱不堪的牢狱,大明的牢房可算是干净整洁多了,至少不会有欧陆牢房中四处横行的老鼠、蟑螂,至于蚊蝇蠕虫之流那就更不必提了。
然而……
自从被擒拿至今,奥古斯特始终强压心头惊惧,暗自揣测此番遭遇恐怕凶多吉少。他渴望再见朱林一面,期盼对方能给予他阐明真相的机会,他认为定是两者间的传讯出了岔子。
正当他思量如何向朱林示好之际,囚室的大门猛地被推开,两名身穿黑衣的守卫默默指向门外,心知肚明这位异域来客——一头金发碧眼的奥古斯特未必能理解他们的语言。
随后,奥古斯特被两名守卫引领至一处问询之所,然而此处并非他设想中的严酷之地,不见丝毫刑具,也无面目狰狞的官员。反倒是厅堂中央设有一席酒宴,桌上仅三道佳肴,但却弥漫着醉人心脾的琼浆香气,令奥古斯特紧张的心情稍许舒缓,不由得深深吸了一口气。
“阁下请落座。”
朱林操着一口娴熟的德意志方言,面上并无波澜,向奥古斯特做出了邀请的手势。
“大人!”
奥古斯特依循大明的礼仪,立于原地双手合一,躬身九十度,带着敬畏与急切之情回应。
“坐下。”
朱林语气骤然冰冷,奥古斯特身躯微颤,无奈之下只好遵照其意,在指定的位置上坐下。
蒋瓛则抱臂倚墙,未发一言,仅挥手示意另两位守卫退出。其中一人点头致意,疑惑地瞥了眼眼前场景,悄然阖上门离去。
“阁下,我想……我们之间的沟通必定出现了某些误读!我是勃兰登堡正宗血脉,勃兰登堡选帝侯陛下的忠诚臣民,前来贵地大明毫无恶意,恳请阁下……”
奥古斯特见朱林落座,立即迫不及待地为自己辩解。
朱林并未插话,而是悠然拿起眼前的酒盏,轻摇浅尝,片刻后,脸上的凝重之色逐渐消散。
“阁下!”
“我想可能是我对贵国的语言掌握得尚不地道,以致我们在交流中产生了让您感到不悦的误会。但我保证,无论我说出何言何语,绝对不含半点恶意!”
“我那些同伴皆是善良淳朴的市民,不过是小本生意人,如同旷野中的萤火虫般,虽微光熠熠,却问心无愧。无论身处何国,我们做生意总会向当地的统治者缴纳赋税,绝不会有违法乱纪之举,更不会口出狂言!”
“阁下,若我没有猜错,您必是大明的一位尊贵修士!从您的举止风度便可看出,我也知道贵国有跪拜之礼,若您认为我这位卑微的奥古斯特还不够诚意,我愿意下跪,以此表达我的善意,以求得您最大的宽容谅解!”
言罢,奥古斯特顺势捋了捋蓬松的金发,正襟危坐,打算行跪拜大礼。
然而,朱林淡然一笑:“你以为下跪就足够了吗?”
在玄云大陆的金陵城中,修士朱林手持灵液仙酿,微阖双眸,悠悠地道:“嗯?”
此刻,已经半个膝盖触地,看似即将下拜的奥古斯特身躯瞬间凝固,面如白纸,内心惊惧不已。
“年轻的仙缘者大人,我们几人……究竟犯下了何等过错啊?”
奥古斯特双目赤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满脸困惑与恐慌,目光深处弥漫着深切的忧虑和畏惧。
当下,他进退两难,既无法安然落座,也无法从容下跪。
朱林淡然一笑,再度挥挥手示意他起身就座。奥古斯特颓然叹了口气,最终遵命坐下,望着眼前的那盏灵酒,一狠心,未再多言,仰头一饮而尽。
饮毕,他的双眸骤然一亮。这位喜好品酒的异域修士察觉到,这杯中的佳酿品质绝佳,不仅不似寻常烈酒般辛辣刺喉,反而入口后余香绕齿,清新舒畅,令人回味无穷。
自踏入金陵城以来,他品尝过诸多华夏佳酿,却唯有此酒让他拍案叫绝,较之他在某个小小灵酒坊所尝过的任何美酒都要更胜一筹。
“此酒如何?”朱林开口询问。
“妙不可言!大明朝土肥沃,物华天宝,尽管我游历四方,见识颇广,但许多稀世珍品却是在大明首次得以领略,比如这上乘的灵酒……”奥古斯特感怀万分地道。
朱林微微一笑:“奥古斯特阁下,实话相告,邀各位至此,并非意欲对诸位不利,只是想在此处与诸位深入交流一番而已,无需过分忧心!”
“啊!阁下,阁下……这怎会有如此行事之规啊?”
提及“交谈”,奥古斯特险些泪奔。他曾遍访南北,结识了不少高门显贵,却从未遇见过像朱林这样,谈笑间风云变色,举手投足便决定生死之人。
“规矩便是规矩,这也是大明与众不同的地方,在这里我说了算!”朱林以指尖遥指地面,又为自己斟满一杯灵酒。“我对于欧罗巴之地发生之事颇感兴趣。昔日我那来自欧罗巴的恩师也曾向我提及一二,然而近年来他一直居住在大明,故而对于近几年欧罗巴,特别是神圣罗马帝国内部,乃至勃兰登堡公国发生的种种变迁,他就不得而知了。因此,我才特意选择一处僻静之地,请阁下详细讲述一二。”
“可是……”
奥古斯特闻听对方此举仅是为了探询新鲜事物而非欲加害于己,紧张的情绪稍缓,却又愤然攥紧拳头,咬牙切齿。“年轻的仙缘者大人,你们大明此举实在是有悖礼数啊!若您真的想了解关于神圣罗马帝国及德意志勃兰登堡的情况,您完全可以直接询问于我呀!您知道吗,您这样做,我们还认为您是要取我们的性命呢!”
“哈哈,奥古斯特阁下,您多虑了!”朱林开怀一笑,眉头舒展开来。
奥古斯特深深叹了口气,目光掠向监牢的方向,脸上泛起一丝苦笑:“年轻的仙宗公子,历经万水千山,见识过诸多生灵,您的这般阵势,我还尚能镇定。然而,我的三位同伴乃是首次随我踏足遥远的东土大明,若您麾下的守卫不是以礼相待,只怕他们早已被此地威压吓得魂飞魄散了。”
“不至于吧?”朱林面露惊异之色。“奥古斯特前辈,你们能够穿越重重劫难,抵达大明实属不易。这一路行程想必充满了艰难险阻吧?不过是押送到此座坚不可摧的禁制之地而已,您看此处灵气盎然,哪有丝毫凶煞之气?何须如此忧虑呢?不妨放宽心态,放宽心态。”
朱林接过对方面前的空酒盏,斟满了琼浆。
奥古斯特饮下第二杯灵液,整个人渐渐舒展开来,悠悠说道:“世间行走经商并非易事,历经艰辛方至大明,我们几人并无任何邪念!只想在此地赚取一些灵石,回乡后改善家眷的生活境况。数十载之前,那次可恶的瘟疫横扫欧罗巴,无数生灵罹难。经年累月之后,各国虽然略有恢复与发展,但那些权贵们却又连连挑起战乱,连吾辈商贾亦难以立足!”
此刻,奥古斯特擦拭着额头上的微汗。
朱林却是豪迈大笑,与他交谈甚欢。经历了这一番交流之后,二人谈天论地,竟比先前在那小小酒肆中还要投契许多,不知不觉已过去了两个多时辰。
期间,奥古斯特发现这位年轻的大明仙宗弟子曾受到欧罗巴同族的教化,精通他们的言语,因而对欧罗巴,特别是神圣罗马帝国内的事情极感兴趣,提出的问题几乎涵盖欧罗巴社会各个层面。
于是,奥古斯特为了赢得朱林的信任与谅解,毫无保留地分享他知道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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