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层峦叠嶂,云雾缭绕,泉水叮咚,山涧幽幽,花香沁人,茂木苍翠。这边风景独好,此地不是仙境,却已胜似仙境……
山脚草地上,草地清溪旁,一圈栅栏围着一间小屋,栅栏不是雕龙画凤的栏杆,只是粗细不一的木桩;小屋不是风雅别致的楼台水榭,只是木板钉制,做工粗糙的木屋。但也正是如此,才使这样的居所与大自然融为一体,一切浑然天成。
面积不大的小院内,紧挨栅栏有几块翻松过的土地,里面鲜嫩的菜苗顶着晨露翠绿yu滴。菜地边,钉着一片碗口粗的木桩,排列分布整齐的木桩,高足有一米,桩与桩之间间隔没有半米也有三四十公分,乍一看,密密麻麻,这俨然是练功所用的梅花桩。在桩脚的空隙里铺着满满的荆棘,一根根尖锐的木刺纵横交错,让人看了顿感不寒而栗。
梅花桩上,一个瘦小的身躯显得形单影只,他正在扎马!他稚嫩的小脸憋得通红,晶莹透亮的汗珠顺着脸颊滚滚而落,溅到他那正在微微颤抖的大腿上开出一朵绚烂小花……从年龄来看,这个小男孩不过五六岁!
木屋门口,一把藤椅上坐着一个老头,一碟花生米摆在藤椅的扶手上,花白的头发显得稀疏而凌乱,脸上沟壑纵横,满满的都是岁月留下的犁痕,干瘪的脸上布满了老年斑,可是他的那双眼睛却是那么凌厉,如同鹰眼一般注视着桩上瑟瑟发抖的孩子。他的双手青筋突兀,甚是吓人,他左手握着一瓶红星二锅头,仰头猛灌一口,右手则握着一根木棍,此时木棍直指站桩的男孩,所以不知道这是他的拐杖还是用来抽孩子的教棍。
“给我把腰杆挺直了!”一个苍老而浑厚的声音骤然响起:“挺胸,收腹,气沉丹田!把重心全都给我压在弯曲的腿上!”
“嗖!”
一个物体与空气碰撞的声音响起!
“呃……”
男孩闷哼一声,顿觉小腿传来一阵剧痛,想必不破也淤青了。只见一粒花生米掉落在了地上!
男孩的眼泪在眼睛里直打转,但他断然不敢哭,他忍痛用一直握拳伸直此时快要失去知觉的手臂擦了一下不断流下模糊双眼的汗水,按照老人的要求规范自己的动作,只是这样就更加痛苦了。
“nǎinǎi个胸的,就你这熊样,永远也别想把功夫练好,才半个小时就站不住了是吗?”老头怒气滔天道,“想报仇就得给我把功夫练好了,只有这样,当你和你的仇人相对的时候才能立于不败之地!你给我记住了,你是我段家的子孙,段家人没有孬种!”说到仇人,老头的眼睛一片血红,一股恨意夹杂着熊熊怒火如同排山倒海般席卷而来。
“爷爷,孙儿错了!孙儿一定谨遵您的教诲,苦练本领,振我段氏门威,报我段氏家仇!”五岁的段谦用童声说出的这番话此时却显得那么铿锵有力,谁都无法相信这样的话是出自一个仅有五岁的孩童之口。
就在那一瞬间,段谦突然觉得自己的胸中充满了力量,充满了无穷无尽的力量!这股力量让五岁的他在顷刻间拥有了气吞山河,睥睨苍穹的大气!
“啊!”段谦大吼一声,双腿稳稳站在桩上,如同吸住木桩一般。
老头看着孙子在自己的严词厉语下不但没有气馁,反而在激将法下受到了莫大的鼓舞,站桩站得更加稳了,心里不觉升起一阵欣慰之情!他没有说话,轻微地点了点头,一丝微笑转瞬即逝!
段谦年纪虽然还小,可这小子鬼jing鬼jing地,他把爷爷的面部表情看得清清楚楚,他知道自己能得到爷爷这样的反应已经是破天荒了,他也知道,接下来爷爷会让他经受更加强烈的暴风雨!
老头从藤椅上站了起来,丢开木棍,一瘸一拐地走向梅花桩,没错,他是一个瘸子!
腿瘸了,但是他却从不用拐杖帮助走路,他认为那是对自己耻辱!作为一个驰骋沙场,经历太多马革裹尸的老兵,他无法接受这样的耻辱!所以,刚才握在手里的木棍是他用来教训孙子的教棍,绝非助他步行的拐杖!
“小谦,你下来!接着下面的训练任务!”正如段谦所想的,老头的暴风雨如期而至!
“是,爷爷!”
段谦收拳立腿,双脚在木桩上用力一登,一个后空翻一气呵成,在一米高的空中转了两圈后稳稳落地!
老头指着小河对面那座巍峨的高山说:“小谦,你看到对面那座山了吗?”
“爷爷,我看到了!”段谦答道。
“你的任务就是边背《论语》边爬上那座山的山顶,在山顶把这一百道数学题做完后再下山跑回来!”老头递给段谦一个本子和一支笔又说道:“对了,刚才忘记告诉你了,返回途中你要把我昨天让你记的五十个单词背熟,回来后默写出来……”
老头还没有说完,段谦就一把抓过纸笔冲了出去!
“臭小子,你慌什么?老子还没有说完呢!”
“爷爷,我知道了,快去快回,不准偷懒,一个小时完成任务是吗?”段谦边跑边回过头来说道。他知道以前爷爷每次安排这样的任务都是这样要求的。
“这次破例!四十分钟结束战斗,晚回来一分钟站桩一小时!”
段谦听到爷爷的话,在用蜻蜓点水过河时险些栽了进去!
这老头越来越变态了!
“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段谦瘦小的身影在那陡峭崎岖的山路上一起一伏,隐隐约约地传来他背诵《论语》的声音。
看着这一切,老头的眼眶红了,他的心一阵阵揪疼,那可是自己的亲孙子啊!段家的长孙,甚至有可能是段家唯一的血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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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过六旬的他,看着自己这个与自己相依为命的孙子,他视他为珍宝,巴不得把他含在嘴里,把他捧在手心,宠着她,惯着他……
然而,他没有这样做!
他知道他不能这样做!
为了这个孩子的将来,为了那份血海深仇,他不能这样做!
所以他拼命地训练孙子,很多时候,他没有将这个孩子当成自己的孙子,而是当做自己的兵!他知道这也许是段家的唯一血脉,但是即便如此,他也要让这个唯一成为强者,成为最强者!
于是,他狠心了,他冷血了,他无情了!
于是,他只有在孙子撅着小嘴熟睡时把被子严严实实地给他盖好,然后用手轻轻抚摸他的小额头,深情地说:“孩子,不要怪爷爷,爷爷爱你!爷爷希望你做一个强者,你身上背负的责任太多,这个担子足够重,所以你的肩膀一定要足够坚硬!”
其实老头不知道的是,他在说这一切的时候,段谦其实是醒着的,他年纪虽小,但是他知道,自己是一个男子汉,自己要成长为一个上顶天下撑地的男子汉,所以,他读懂了爷爷对自己的爱,在这种爱的滋润中茁壮成长!
……
光yin似箭,ri月如梭。
老头渐渐老去,段谦在渐渐长大!
一晃十五年过去了……
二十岁的段谦在云滇省滇中市龙县一中高中毕业,他没有辜负爷爷的期望,一举摘下龙县一中乃至整个云滇省的高考文科状元桂冠!
拿到华夏最高学府燕京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时,段谦没有感到意外,他只是觉得这只是和以往一样按照爷爷的要求完成了任务而已!
当再次回到那个山清水秀,鸟语花香,如同世外桃源一样的属于他和爷爷的家时,段谦哭了……
“啊!啊!啊!爷爷……”一声声悲恸的哭喊声响彻山谷,那种凄哀足令天地为之动容,似乎是老天爷也被这个二十岁少年的哭声感染一般,晴天霹雳,霎时间风云变sè……
段谦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回到家触碰到的是爷爷那冰冷僵硬的手,他最亲爱的爷爷,他最尊敬的爷爷,在自己这个他唯一的亲人没有在场的情况下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爷爷留给段谦的是一封遗书,一个锦盒,一具冷冰冰的遗体还有段谦那无尽的悲伤和对他的思念……
那一天,山谷间回荡着段谦的哭声,那是一个少年心碎的声音!
那一天,山谷间传出一声高呼:“我要坚决放弃上燕京大学,我的大学叫做——西景职业技术学院!”那是一个男子汉为了亲情谨遵遗嘱而说出的壮语豪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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