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
戴景华偏头,一边盯着场内,一边捂着嘴小声道:“要不咱先跑吧。这架势看着不对啊……”
戴宗仁微微摇头,露出手中的灵玉:“已经走不了了。”
“!”戴景华见状大惊,压着嗓子道,“你怎么还看了?!我的爹啊,这东西碰不得啊——”
“就算不看,我也无法置身事外。”戴宗仁手指揉了揉那块灵玉,脸色阴沉,“操纵这件事背后的人,根本就是想把在场的人都拖下水。”
“他这是……在逼着仙门百家做选择。”
听到这话,戴景华心口一沉,暗道,看来罗门主所言皆是事实了。
——那白谪竟当真丧心病狂至此。
“那、爹,你会怎么选?”他问。
戴宗仁没有急着回答,而是将目光投向场内。
“就看罗门主那边,所能拿出来的筹码了。”
会场上,白谪看着在台下呼天抢地的男人,眸色昏暗不明。
“首席大人——”孟叔权往地上一扑,一副哭到快要昏厥的模样,“就算您对小人有任何不满,您要杀要剐,只冲小人一人来就好了,灵丹宗的弟子是无辜的呀……”
三大长老的脸色自罗通今出现后就变得无比难看,此刻更是黑得像锅底一样,时不时窃窃私语一阵,目光反复在白谪与场下两人之间反复。
商议片刻后,一位拄着拐杖,鹤发鸡皮,长发长须的长老站出来。
他走到白谪身旁,给她使了一个眼色。后者难得低眉顺目,后撤几步,退至那长老身后,没人注意到她眼底闪过的狠色。
仙盟的长老团与首席几乎平权,二者相互独立,处于彼此制衡的状态。
只不过长老团处在仙盟的内部机构中,通常并不露面,只有当首席出现什么意外,或者首席之位空缺时,这三位至尊长老才会出来主持仙盟。
这些至尊长老几乎都是从仙魔大战时期存活至今的,比起一个随时可以更换的首席,他们更看中的仙盟在修真界的脸面。
而此时站出来的这位,就是仙盟三大至尊长老之一的东方明。
“孟宗主,”东方明捋了捋胸前长长的纯白胡须,声音不疾不徐,“你知道什么,都如实道来。今日有老夫在此主持公道,你不必害怕。”
孟叔权抬头一看,俩眼一眨,又挤出几滴泪来:“哎呦,东方长老——我都是被逼的呀……您英明神武,千万要为小人主持公道啊!”
这哭嚎声跟奔丧似的,听得人耳膜直疼。东方明耐着性子听了两句,在听出孟叔权光是空嚎,实际上什么消息都没说之后,忍不住敲了敲手里的拐杖,警告他说重点。
孟叔权顿时止住哭喊,两只眼睛在东方明与白谪之间四处打量。
似乎是判定白谪大势已去,他这才拍拍衣服从地上起身,一边抹泪说大人您千万别怪我,我只是站在了正义的一方,一边将白菩萨庙和灵丹宗的那点破事倒豆子似的噼里啪啦全讲了出来。
一番话了,何止场下修士吓傻了,就连台上的三位至尊长老也呆住了。
谁能想象,在民间被称为白菩萨的白谪,背地里竟然能干出这等惨绝人寰之事!
诸葛承难以置信地看向白谪,嘴唇颤抖着,半晌只憋出一声“妖女”。
白谪听到这个称呼也不生气,反而对他笑吟吟道:“诸葛长老何必惺惺作态。当初给您孙子喂混阳丹的时候,不是挺痛快的吗。”
“我、”他顿时被噎住,“谁能想到,此丹来路竟如此血腥——”
“是吗?就算是吧。”白谪弯唇一笑,接着勾勾手指。
下一瞬,一道影子冲出人群,直直朝着孟叔权的身影而去。
罗通今反应极快,反手一把将孟叔权捞到身后,掌心爆发出一团明亮的金光。
只听“轰”的一声巨响,那道人影被金光击退,狠狠摔在另一侧修士的桌椅之间,偏头吐出一小口血。
是柳思远。
就在柳思远冲出的同时,陈泫也动了。
他以极快的速度贴至白谪身侧,没有花里胡哨的招式,一记灵光就朝对方的致命处轰了过去。
潜伏在白谪身侧多年,他深知此人难缠所在,因此尽可能一击毙命,不给对方反击的余地。
白谪身形一虚,竟转眼出现在陈泫身后。
“小泫,我对你很失望。”
她的声音异常平静,似乎对眼前的局面没有产生半点意外。
“我以为在我身边的这几年,你会学的乖一点。没想到,终究还是劣根难除。”
陈泫咬牙,反手一扫与其拉开距离。
“你闭嘴!”他难得高声反驳道。
见场上几人开始动手,会场内顿时骚乱起来。
虽然搞不清楚为什么陈泫突然跟白谪打了起来,但按两人的实力,这一战要是真打起来,只怕能荡平整个晋阳。
为了减少波及,陈泫在甩开白谪的瞬间闪身至会场上空。
似乎是被预判到了落点,他刚一现身,几道风刃就迎面而来。后者躲闪不及,只得用灵力强行震开那几道攻击。
刚稳住身形,就见白谪站在他对面不远处,看动作,似乎并没有攻击的想法。
“小泫……”
她叹了口气,神情竟显得有些伤感。
“为了杀死我,你可以容忍多少人的死亡呢?”
陈泫一开始没明白她说这话的意思,直至听到外面传来的尖叫,循声望去,他才意识到白谪干了什么。
——尸魔。
那种利用失去阳魂的尸体炮制而成,行动异常迅速的怪物。
白谪竟然把这种东西,投放到了整个晋阳城。
“这是什么眼神,觉得我是个疯子?”白谪弯了弯唇角,凭空取出一柄长剑,“知道你为什么会失败吗,小泫。
如果在那个瞬间,你直接将整个会场夷为平地,我肯定没有半点逃脱的机会。但你没有,所以才会造成这样的局面。”
她猛地贴近陈泫,手中的长剑快如闪电。
“所以,小泫,还没有明白吗。”
“你被情感所累,只有铲除那些毫无意义的存在,你才能真正获得自由。”
尽管脸上染上血痕,但白谪的双眸中仍满怀悲悯,仿佛陈泫只是一个误入歧途、需要被拯救的幼童。她用纯净的声音蛊惑道:
“我的孩子,你应当是我的同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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