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空气顿时凝固了,静得仿佛世界都停止了呼吸。两人僵持着,四目相对。不知道过了多久,古骁终于开口,语气冷得如同千年寒冰,“你知道朕为什么那么宠爱明妃吗?因为她听话,她不自命清高,她以朕为中心!除了她,后宫还有很多女人也是这样。你以为朕非你不可吗?”你以为只有你能带给朕欢笑吗?错了!你拥有的特质,她们都有;你能做到的,她们同样可以胜任;甚至,你缺失的,她们依然具备。所以,对于你,朕——并——不——稀——罕!”他瞪着她,眼神充满了愤怒,然后猛地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去。看着他愤怒离去的背影,冷花柏感觉自己就像那扇被他的怒气震动的房门,内心颤抖不已。她紧紧抱住自己,双脚无力地靠在墙上,泪水无声地从眼角滑落。
接下来的数日,冷花柏的生活仿佛被循环往复,与第一天别无二致。古骁并未再次现身,如同他所言,迷恋他的女子不计其数,而上官芜雅这个既乖巧又顺从,一切都以他为重的女子陪在他的身边,让他对于其他的女人再难多看一眼。每当回忆起娘亲因为爱情而伤心落泪的时刻,冷花柏都在心中质疑,爱情真的有那么大的魔力,能让人如此痛苦吗?
如今,她似乎开始理解了娘亲的痛。虽然她尽力压制,但内心的感情如同脱缰的野马,无法自控地爱上了古骁。她知道,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这个情感刚刚萌芽的时候,将其扼杀在摇篮里。否则,她害怕将来的痛苦会更深。尽管她尽力忽略所有关于他的消息,但内心仍充满了说不出的苦涩。若非复仇的信念在支撑着她,她恐怕无法继续前行。原来,有些痛苦真的超出了她的想象。
第四天上午,车队终于抵达了冷玉山庄。豪华的厅堂内,装饰得喜气洋洋,十几张桌子上摆满了丰盛的菜肴。皇帝、上官芜雅以及两名随从大官员被安排在了中间最大的圆桌,与冷家的人共享盛宴。大内高手和冷花柏等人则坐在旁边的一张桌子上。其余的人都是冷玉山庄的弟子。整个场面热闹非凡,每个人都面带笑容,展现出对圣上亲自驾临的欢迎、敬重、激动和兴奋。
与之前的晚餐时的冷淡不同,冷花柏竖起耳朵,不动声色地关注着贵宾席那边的情况。她听到了冷阮林那豪爽的声音:“皇上大驾光临,实是冷玉山庄的荣幸,草民招呼不周,望皇上见谅。”随后,古骁那低沉醇厚的嗓音响起:“冷家家主太客气了。”接着,上官芜雅娇媚的声音插了进来:“姑丈,姑姑,我们都是一家人,不用这么拘束客套。再说,冷玉山庄和朝廷联盟,我们的关系就更亲密了呢。”然后,一个略带自豪的女音响起,那是上官瑶的声音:“若儿说得对,那我们就不要客气了!”
回想起上次在皇宫中,冷花柏只见过上官瑶一面,但那一面已经让她对这个女子产生了深刻的印象。她不仅美丽动人,而且聪明机智,深得皇帝和古骁的宠爱。如今,再次听到她的声音,冷花柏不禁感到一阵莫名的羡慕和嫉妒。但她知道,她不能沉浸在这种情绪中,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今日,我首次听见她的声音,那种果决而清晰,虽不如娘亲那般柔软细密,却犹如剑舞般的流畅,柔软中带着坚定。当那些应酬的言辞落幕后,餐桌上陷入了一片寂静。随后,冷阮林的声音打破了这份宁静,他提议众人向皇帝敬酒。于是,众人纷纷起立,高举酒杯,高呼“皇上万岁”,将这场洗尘欢迎宴推向了高潮。
午后的阳光洒满了整个庭院,冷阮林安排众人去休息。古骁和上官芜雅被安排进了最豪华的厢房,冷花柏的房间也同样宁静而雅致。稍事休息后,冷花柏走出了房间,开始在庄内四处漫步。她这才发现,冷玉山庄的规模远比她想象的要大,犹如一座缩小版的皇宫。难怪那天冷烟茵在游御花园的时候,敢于与这里作比较。
这里的美景如画,却并非娘亲的家园。娘亲带着她四处漂泊,而那个曾经的负心汉爹爹,却在这里与“妻儿”享受着安定的生活。每走一步,冷花柏都能感受到这里的美好,但她的内心却愈发悲愤。午膳时,她无意间瞥见的一些画面,不断在她的脑海中浮现。
他为何对上官瑶如此宠爱?论容貌、性情、品质,娘亲哪一点不比上官瑶强?更重要的是,娘亲为爱付出了那么多,却落得如此下场,痛苦身亡。刚才,看到他和上官瑶恩爱有加,她真的恨不得冲过去质问他,为何要那样对待娘亲。除了冷烟荞和冷烟茵,他是否还知道有一个另外的女儿?
“姑娘,你……没事吧?”一个温暖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她抬起头,泪水模糊了视线,只看到一个白衣男子站在她的面前。是……冷冉飞。他递过一块手帕,就像上次在皇宫里那样。
“在下冷冉飞,上次在皇宫我们见过的,不知姑娘是否还记得?”冷冉飞的眼神充满了关切,他一直盯着她看。两次见面,他都看到她黯然落泪,这让她感到如此悲伤,究竟是什么原因呢?冷花柏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看着他。她当然记得他,所有对她好的人,即使只见过一次面,她都会铭记在心。没想到,他竟然是冷玉山庄的人,还是冷阮林的第一个入室弟子。
“听明妃娘娘说,姑娘是皇上的侍从,在下冒昧了。”“敢问姑娘芳名?”冷冉飞的声音柔和而亲切,打破了周围的宁静。冷花柏终于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淡淡的忧郁,“我叫冷花柏。”冷冉飞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他的声音中带着惊喜,“你也姓冷?那你的父亲叫什么名字?说不定我师父还认识他。”
冷花柏微微一愣,随即编织了一个谎言,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哀伤,“我从小就失去了父母,是师父在雪地里捡到了我,那天非常冷,师父就给我起了这个名字。”冷冉飞的眼中闪过一丝同情,他的声音更加柔和,“原来我们的缘分这么深,我的名字也是我师父赐的。”
冷花柏微微一笑,然后迟疑地问道,“冷玉山庄是什么时候建造的?”冷冉飞不假思索地回答,“大约有十九年了,是师父和师母一起建造的。从最初的十几个人发展到现在的几百人。”听到十九年这个数字,冷花柏的心中微微一动,那是她出生的那一年。
她继续追问,“山庄的家主和家主夫人的感情一定很好吧?”冷冉飞点点头,他的脸上带着敬仰和羡慕,“是的,师父非常疼爱师母,他们的感情深厚,是大家学习的榜样。在山庄里,男人们从不纳妾,这是为了响应师父对师母的专一之爱。”
冷花柏默默地听着,心中却涌起了一股苦涩和悲酸。她努力压抑住内心的悲愤,然后提出了一个请求,“山庄的风景一定很美,我想四处走走,但我怕误闯了禁地。”冷冉飞立刻热情地自荐,“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带姑娘四处走走。”冷花柏点了点头,她的心中涌起了一丝温暖。
整个下午,冷冉飞都陪着冷花柏游览了整个山庄,一路上他详细地为她讲解着每一个地方。冷花柏默默地记下了这些信息,她的心中充满了决心。直到傍晚时分,两人才结束了行程,一起回到了住所。
晚餐时,大家依然一起用餐。饭后,冷花柏独自回到了寝室。她呆坐在床前,手中握着一只玉质手镯。这是她的娘亲留给她的唯一遗物,每当她想起仇恨,就会拿出这只手镯来。她的娘亲曾经告诉她,当年她的父亲送给她这只玉镯时,曾经说过一句誓言:“岚儿,这只玉镯就像我,我会一直牵着你的手,直到生命的尽头。”现在,玉镯依然静静躺在那里,然而,它曾经的主人却已牵手他人,与另一个女人共度人生。而他的母亲,却被孤独和寂寞笼罩,永远沉睡在泥土之下。这份愤恨与哀伤让冷花柏再也无法安心留在那个房间里,于是,她默默地收拾了行李,急匆匆地冲出家门,径直走向那片蒲公英花海。
那天中午,她漫无目的地在附近闲逛,偶然发现了这片距离大屋不远的花海。她站在那里,目光深邃而专注,仿佛被这片花海深深吸引。她轻轻摘下一片蒲公英叶子,放在唇边,一阵悠扬婉转、凄凉悲切的曲子便开始在花间回荡,令人心酸不已。
她的眼睛紧紧闭上,嘴唇熟练地操控着那片叶子,全身心地投入到音乐之中。当她停下来的时候,脸上已经满是泪水。就在这时,一个醇厚的嗓音在她的身后响起:“这首曲子,真的很感人。”
冷花柏的身体瞬间僵硬,她迅速抹去泪水,回头看去,只见冷阮林正站在她的面前。这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观察他,即使在淡淡的月光下,她也能清晰地看到他那深邃而英俊的轮廓。
她的眼神有些古怪,让冷阮林感到有些困惑。他微微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试图打破僵局:“请问姑娘刚才吹的曲子叫什么名字?”
“它叫蒲公英的眼泪,是我师父独创的。”冷花柏的声音带着淡淡的忧伤,“能创作出如此动听感人的曲调,必定是个很有才气之人。”冷阮林赞叹道。
“师父是天底下最美、最温柔、最善良的女人。”冷花柏的眼神中闪过一丝骄傲和自豪,但随即又变得凄切起来,“可惜,好人并不总有好报,老天并不总是公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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