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喝了几口水,注视着仍然满脸期待和担忧的紫莹,冷花柏这才开口,“紫莹,你要答应我,接下来我跟你说的事情,谁也不能说,包括皇上。你能做得到吗?”
思前想后,冷花柏认为,这事是再也无法隐瞒紫莹。
看着冷花柏难得一见的严肃和凝重,紫莹更是纳闷不已,却也颔首答允了。
冷花柏紧绷的娇颜舒缓了些许,开始将自己两次遇见神秘人的情景详细告知。
紫莹听后,顿时被震得目瞪口呆,久久都无法回神。
冷花柏再次回顾,也是无限感慨,稍后,下意识地问,“紫莹,关于神秘人叫我争夺后位之事,你有何看法?”
紫莹深深一个呼吸,渐渐从震惊中恢复,如实答道,“嗯,神秘人说的不错,婕妤应该当皇后!”
“那你也觉得,皇上不会爱我长久?到了我风华不再的时候,皇上便再也不会看我一眼了?”冷花柏绝美的容颜立即转黯,询问的语气当中,含着浓浓的悲凉和哀伤。
“呃……紫莹当……当然不是这个意思,紫莹是觉得,婕妤要是当上皇后,小皇子将来就是太子,古语有云,望子成龙,望女成凤,每一个母亲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子女着想。”
解释就是掩饰,解释得越急,说明掩饰得越急,紫莹,不要安慰我了,其实,你和那个神秘人一样,都知道这是规律,再过十年八年,说不定几年之后,有了新人,比我漂亮的,比我温柔的,皇上的目光就再也不会为我停留了。
心,陡然变得沉重起来,冷花柏并没压制心中的伤感,她从床上站起,缓缓走到梳妆台前,借着陈旧的铜镜,满眼呆滞地望着镜子里面的自己。
紫莹也赶忙跟了过来,先是跟着注视,一会,挽住冷花柏的手臂,“婕妤,您别胡思乱想,我想皇上不会那么肤浅的,皇上会爱你很久很久的。”
“很久?很久是多久呢?”冷花柏扭头,看向紫莹,见紫莹哑然,她不禁扯了扯唇,露出一抹悲哀而苦涩的笑。
紫莹方寸大乱,手足无措,在拼命想着如何去安慰,可最后,她什么也想不出来,故她只能呆呆地站立着,陪冷花柏一起静望,任由那无尽的悲伤所包围……
同一时间,冷家别苑。
主厅里,正进行着一场审判。
原来,经过这两天的详细追查,冷冉飞终于找到参与虐尸事件的帮凶,正是冷玉山庄其中一员--安德里。
安德里面色惊慌,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地跟端坐厅中央的冷阮林禀告出整件事,说完后,还不忘求饶,“家主请饶命,我们原来也不想这样,只是,夫人下到命令,我们不得不从!”
冷阮林高大的身躯僵硬着,英挺的面容更是一副深受打击的模样。他真的不敢相信,他不愿去相信!向来端庄善良的妻子,竟是个如此恶毒之人!
到底是怎样的原因,让她不但掌掴尸首,还企图叫人奸尸?万一不是那场冰雹,她是否会坚持到底,务必要手下照做了才罢休?
陪在一旁的冷冉飞,何尝不是陷入重重的震惊当中。一直以来,师母给他的印象是和蔼可亲,明白事理和大方得体,若非亲耳所闻,若非亲自审问,他也无法相信这是事实。
先是命人把那“帮凶”拖下去关押,冷冉飞随即走到冷阮林的跟前,讷讷地喊出一句,带着安慰的意味,“师父!”
冷阮林继续沉吟了一会,迟疑道出,“冉飞,你信吗?你认为这个安德里说得都是事实吗?”
冷冉飞稍愣,没有接话。的确,做错事的人,往往都会用各种借口来掩饰和摆脱罪名,甚至于嫁祸于他人。但这个安德里,是冷玉山庄的人,肯定知道冷玉山庄的能耐,结果自然是,选择自首,博取从轻发落。再说,有谁敢嫁祸于当家主母?
所以安德里的供词,十成的正确!整件事的策划者和主谋,是上官瑶!至于上官瑶何解这么做,那只能靠她亲口说出了。
“冉飞你知道吗,我痛骂冷花柏的时候,很是理直气壮;我回应皇上的时候,也很大义凛然。原来,人家并没有打错人,是我们有错在先,人家才来寻仇!而皇上,也非偏袒冷花柏,而是他客观地看待整件事。唯独我,带着感情审视,导致做出了错误的判断!”冷睿深深地叹息,整个脸庞布满愧悔、悲哀和忧愁,“我总算明白,因何第一次见到冷花柏娘亲的尸首会起那样的感觉,那是因为,我的妻子虐待了人家,我的内疚和歉意,早在那时就从心里发出了。”
“师父……”冷冉飞不禁伸手,在冷阮林的肩膀轻轻一按。
“我信誓旦旦地跟皇上保证,倘若真的是你师母所为,我绝不包庇和徇私。因为我相信你师母,相信整件事与她无关,但现在……”冷阮林又是一个深叹,垂下来头。
冷冉飞继续轻按着他的肩膀,一会,问道,“师父,那接下来怎么办?您要找师母问个究竟吗?皇上那边也一直在派人追查,我想不用多久肯定也会查到的。”
“冉飞,如果你是师父,你会怎么做?”冷阮林抬头,那张自信的面庞,头一次出现了无力的神色。
冷冉飞略微思索,直接说出建议,“此事可能瞒不过去了,师父只有问清楚师母,看师母为何会这么做,然后去跟皇上请罪,让皇上从轻发落。”
请罪!从轻发落!古骁曾经放过狠话,说揪出凶手之后,一定会严加处置。那处置的办法,会是怎样?打入天牢?砍头?甚至乎……诛九族?
“林哥哥……”蓦地,门口响起了一声温柔的呼唤,打断了师徒俩的悲愁苦思。
只见上官瑶手里端着一个托盘,笑容可掬地走近,看到冷冉飞,又说了一句,“冉飞,你也在啊?”
冷冉飞俊颜瑟瑟,可还是如常行礼,“师母!”
上官瑶点了点头,视线回到冷阮林那,继续一副贤良淑德状,“林哥哥,这是瑶儿亲手做的糕点,瑶儿试了很多次,总算功夫不负有心人,让瑶儿做成了!”
没有以往的微笑回应,冷阮林眉头微蹙,定定望着她。
上官瑶眼中悄然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但很快便恢复镇定,再次笑吟吟地跟冷冉飞说道,“冉飞,你也来试试吧,吃过后,告诉师母感觉如何,给师母一点建议哦。”
冷冉飞怔了怔,讷讷道,“多谢师母!”然后瞧了瞧冷阮林,找借口离开,“对了,师父,师母,徒儿想起还有件事安排,徒儿先离开一阵,师母的糕点,徒儿回头再吃!”
说罢,朝两人微微一鞠,不待两人反应,高大的身躯已朝屋外走去。
偌大的厅堂内,只剩下冷阮林和上官瑶,整个空间非常的寂静,而且,寂静中透着一股沉重与紧张。
两人静默了好一阵子,上官瑶首先开口,芊芊素手举着一只小碟子,小碟子里装的正是她精心炮制的糕点,温柔体贴地喂到了冷阮林的面前,“林哥哥,来,尝一尝。”
冷阮林沉默依旧,继续用那锐利的眼神盯视着她,稍后,从她手中取过碟子,连同糕点搁到一边。
“林哥哥……”上官瑶抱怨的语气,带着纳闷。
冷阮林又是对她注视了一会,终于出声,“瑶儿,你我结成夫妇有多少年了呢?”
上官瑶眸光一闪,便也回答,娇羞羞的,“快要20年了,林哥哥还说过,准备这次搞个大宴会,纪念我们成亲二十周年。”
是啊,因为爱她,所以想她开心,想她永远都活在幸福当中。只是,想不到自己的宠溺,会让她变得如此凶残。不过,确实是因此造成的吗?又或者,她本性如此?
“林哥哥,您怎么忽然间问起此事,距离成亲20周年的日子还有好几个月,莫非您现在就打算筹备了?”上官瑶忽然又道。
瞧着她兴致勃勃、面若桃花的样子,冷阮林真的不想扫她的兴,然而,有些事,他必须得问清楚。
英挺的面容,变得更加严肃和认真,他毅然进入了正题,“瑶儿,你如实告诉我,这些年来,你有没有事瞒着我?”
果然,上官瑶笑容即刻隐退。
“冷花柏娘亲被虐尸一案,真的与你无关?又或者,根本就是你策划?”冷阮林继续追问,切入主题中心。
上官瑶更是浑身重重地一抖,心潮起伏,脑子不停地飞转,最后,不承认,“林哥哥,您为什么这样问?很早以前,您就跟瑶儿说过,夫妻之间要坦诚相对,这样感情才会更好更长久。因此,瑶儿一直都谨记您的话,对您毫无隐瞒。”
“虐尸一案,真的与你无关?”冷阮林重复质问,嗓音略微拔高。
上官瑶也坚持辩解,“林哥哥,这是您从哪儿听到的谣言?又或者,皇帝又给你压力了?哼,他用不用帮冷花柏那贱人帮得这么出面,我们荞儿也是他的妃子,级别比那贱人还高……”
“我最后问你一次,你是不是叫人去把冷幽岚的尸首挖出来,不但亲自掌掴,还吩咐堡里的弟兄霸占尸首?回--答--我!”说到最后,冷阮林变得一字一字,而且,凛冽的语气已经显示出了他的极限。
上官瑶霎时被震得哑然,这是她头一次看到冷阮林这种表情,这是冷阮林头一次对她发火!只因为夏幽岚那贱人!
按住心头的熊熊怒火,上官瑶也拔高声音,招了出来,“是的,是我做的,通通都是我做的!”
她的亲口承认,让冷阮林彻底地打击,其实,刚刚那一瞬,他还是抱着一丝希望,希望她说不,同时说出能够让他信服的理由。
然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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