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再也不是我一个人能承受的范围了,所有的人我都为他们承受了,二十几个小时就这么站着过了。
刚才看着营门的时候,我就想一走了之,不管是生是死,我已经不在乎了。
我知道这是纪律,我知道这是一道我迈不开的大门,为了这身衣服我放弃了这么多值得吗?
我已经开始有点迷糊了,脑子也不是很清醒了,总是往那个门口走着,走出去又回来了。
直到遇到张彦峰,他的一番话让我心里拧了一个更大的问号,我真的可以放下这些人吗?
放不下,不管是谁我都放不下,哪怕是一个刚认识的人,我努力了,熬过了一分一秒,但现在脑子却堵在了一块。
穿着几十公斤重的防弹衣,一站一天,我觉得自己已经很nb了,数着时间过。
这种痛苦是纪律在我心里扎根的感觉,什么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做。
楼上传来一阵吵闹声,听着人咆哮的声音,有一个是梁泽海,有一个是谭进军。
谭进军?咋回事?这人脑子也跟着打结了?怎么跟梁泽海闹起来了,完全不可能的事。
但就是梁泽海和谭进军在闹,不知道他们在吵什么?不知道是什么让谭进军忍不住了。
“指导员!够了!他已经站了整整十八个小时了,你就高抬贵手吧!算我求你了,在这样下去他就死了!”
这一声如晴天霹雳炸在我耳边,也许因为他这一声特别大,传到了整个中队,能跟梁泽海吼的除了我就是谭进军了。
没想到现在他的左右手一个断了,一个已经脱臼了,这日子真不是我能承受的。
没关系,我不想谭进军因为我而去闹梁泽海,我能承受,再过一晚我就恢复了。
没什么声音了,梁泽海似乎没有说话,只能听到谭进军歇斯底里的再喊着。
“闭嘴!老子都好脸给多了是吧!一个二个反了是吧!都是老子的人,老子不允许有人无视纪律!”
梁泽海的声音向来比谭进军大,也只有他有那种震人心魄的咆哮,这喊的跟杀猪一样。
我来到了一号车库,上面就是梁泽海的办公室,我想知道他们到底在干什么。
“纪律是死的,人是活的,难道因为纪律就要把人逼死吗?他一个新兵站在那一站一整天,已经足够给你面子了,他的脾气你我还不知道吗?”
“如果他承受不住可以滚!这里没人挽留他,桀骜不驯的新兵需要自己为自己的言行付出代价!”
一边是冷,一边是热,感觉自己快受不了了,梁泽海跟谭进军,培养了我那么久,我才有今天。
到现在我都没为梁泽海的“暴政”而咒骂,要是老维队长要我站二十四小时,能站两小时就足够给面子了。
惹事我一点也不含糊,十**岁的年龄正是冲动的时候,指不定我就把老维队长给虐了。
抱着脑袋蹲在地上,脑子忍不住的疼痛胀,没有什么好解释的,军人没有解释的机会。
继续等待着,上面的火药味儿已经弥漫到了下面,再争下去,梁泽海两只手可都废了。
梁泽海对我有恩,谭进军对我有情,都是两个收拾我最狠的人,却是我离不开的人。
这两个少了谁都不行,少了谭进军我就疯了,少了梁泽海,我就废了,每次梁泽海收拾完我,谭进军总是扮演“安慰天使”。
看到这样一幕,我觉得应该上去做点什么了,哪怕他再怎么收拾我,我愿意领受。
马红星出来了,站在台阶上看着我,这个一直不错的战友应该现在是帮我的时候了。
“菲菲!来,过来,我跟你说点事!”
“干啥?你怎么还在站岗呢?小梁子还不放过你?都快死人了!”
“这个先别说,我得上去制止战争了,你帮我看一会,辛苦你了!”
“没事,你去吧!但愿小梁子不会杀了你!”
“随便吧!”
脱下防弹衣,拖着两条废腿我就上了楼,不知道梁泽海会怎么对我和谭进军。
“报告!”
走进这个办公室时,空气里弥漫的火药味让我感到窒息,两个上级说话我现在去很明显找死。
“进来!”
他知道是我,语气里带着冰冷怒气,是该好好解释一下我为什么擅自离岗了。
“指导员!谭班长!”
谭进军看了我一样,眼神里是好奇,梁泽海看了我一眼,眼神里是杀气。
“谁让你离岗的?下面哨兵是谁?”
“报告!马红星!”
跟他说话我很少说“报告”,现在他只是我的领导,不再是叫我右手的那个人了,他已经自断了右手。
“上来找死啊?谁叫你上来的?”
这个时候出现,无疑是找死,但考虑了那么久,反正是死定了,死之前做点什么吧。
毫无疑问,梁泽海将我一脚飞到了门口,为这擅离职守,该收拾,这一脚我认了。
“知道为什么吗?”
现在他看都不看我,土皇帝要宰人还需要理由?条令条例摆在那我无话可说。
“知道!擅离职守!违抗命令!当面顶撞!背后议论!”
“前面三条我知道,后面‘背后议论’你议论我啥?”
“议论我为什么呆在这,为谁呆在这,为什么没有跑出营门!”
这话里的意思再清楚不过了,我是为了谭进军,为了梁泽海,为了戴伊胜,为了这里的每一个人呆在这。
将我放在营门口十八小时,这样的理由足够我做点什么?但我还是想着这群人,即使是挨收拾。
三个人这一刻的面对面,有的是尴尬,曾经亲密无间的三个人,今天势同水火。
曾经,我吃馒头的时候,梁泽海看我嘴巴里满满的塞的全是馒头,对着我的脸挤了一下,馒头全出来了,我瞪了他一眼。
他怒了,说我敢瞪他,吐了馒头他才知道我咬到舌头了。那一刻的梁泽海不像是一个干部,倒是想一个父亲在看自己的孩子。
曾几何时,谭进军为了收拾我,将我柜子里塞满馒头,然后告诉梁泽海。我只是说我饿了,喜欢吃东西,必须吃东西,梁泽海逼着我把十几个馒头全吃了。
现在三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谁都没有说话,一个干部,一个士官,一个新兵,多好的“祖孙三代”。
说三剑客更形象,谭进军受制于梁泽海,梁泽海受制于我,我受制于谭进军。
被梁泽海踹到了,我立马站起来,等着他收拾我,现在他们不吵了,谭进军保持了沉默,他不能当着新兵的面下干部的面子,这就是一个士官的涵养。
只是他很好奇,我怎么知道这里有事,我现在上来到底干什么?他们都不知道。
梁泽海看着窗户外面,脸上没有一点表情,谭进军站着旁边,一脸憋屈。
而我已经木了,不知道这场戏应该怎么演下去或者怎么收场,我一来全乱了。
“彭浩源!”
“到!”
“从今天开始!你不是通讯室的人,调到战斗班,接受最严格的训练!”
“是!”
谭进军已经懵了,就连我也懵了,完全不知道梁泽海这是唱的哪出,完全不按套路出牌。
“指导员!我去战斗班,他留在通讯室,我正好想练练,都长胖了!”
“有你什么事?一边去!等会老子再收拾你,别跟老子嘻嘻哈哈!”
看着谭进军一脸嬉笑的样子,梁泽海一脚踹了过去,只是没踹中,只能随他。
其实我早就想下战斗班了,只是找不到理由,舍不得谭进军,现在倒是阴错阳差成全了我。
我心里的得意是解脱,可以离开这里,进去战斗班,至少思想不会这么累。
也许我该庆祝一下,大内总管荣升带刀侍卫,这难道不是喜事吗?这谭进军完全知道,所以他也想去。
“通讯室只有我一个人,我可不干,你得再给我一个人!”
“就马红星吧!”
梁泽海依旧没有看我们,只是看着窗外,马红星这小子今后有点日子过了。
谭进军知道梁泽海的脾气,圣旨一下他是不会改变的,只能退到旁边。
“谭进军!你出去!我有事找你兄弟谈!”
“是!”
谭进军对着梁泽海敬了个礼,转身出去了,留下我和梁泽海在房间里,他站着,我立正站着。
战意在弥漫着,不知道他想怎么收拾我。
“彭小子!跟我打一架,很久没打架了,浑身都长毛了!”
“是!”
冷冰冰的回答他一句,现在我已经不带任何感情了,只是一部执行命令的机器。
梁泽海一脚踹来,被我接住了,力道并不大,直接给我甩了出去,这下把我弄糊涂了。
以我现在的体质根本不是他对手,就算十个我也打不过他,但结果就是这样,梁泽海摔到了桌子上。
“再来!”
有一阵猛打,但次次都是雷声大雨点小,声势很大力道却很小,跟了他这么久,我不会不知道他的实力。
结果都是一样,出于防御,我只是将他摔了出去或挡着,因为我不是他的对手。
“动手啊!”
梁泽海一般狂怒着,一边击打着,不是很痛,在我的承受范围,我在想他到底干嘛。
“啊!”
一声咆哮,抱着梁泽海的腰,往下一沉,他便跪下了。那一刻突然间被电打了一般将他扶起来,乖乖的退到了一边,等着他。
可他并没有和我继续下去的意思,整了整衣服,他恢复了常态,只是眼神当中透着一种难言的忧郁,但不知道是什么。
“这算我还你的!小子,把你的暴戾收起来,否则你将被自己打败!”
说完这句话之后,他挥挥手,示意我出去,看着他的样子,很憔悴,心也是一阵抽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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